每天,我都像是把自己卡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是沈林風,我不知道我活在了哪裡?
我有點漸漸清晰了,清晰了什麼?我還是搞不清楚,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他們都說她消失了,可是我覺得沒有,她就在我身邊。
很衝突、很矛盾,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我無法分辨。
這個問題糾纏了我,想不通,我就重新想一遍。
周而復始,無數次的在思考,越思考下去,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在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一些美好的夢幻。
都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光與歲月,逐漸的演化成了空氣,演化成了清水,我就像一條魚一樣,置身其中,如果這些突然消失了,我用什麼來生存?
朦朧的睜開了眼睛,已經不早了,我像往常一樣,起身坐起來,開始繼續思考。
思考了很久,我才發現,今天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她呢?
她不見了?
去哪裡了?
真的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嗎?
我瞬間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
所以我開始尋找,樓上我去了每一個房間,又下樓四處查看,始終找不到她的身影。
真的、就是這樣了嗎?
突然的孤單,還是叫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就像做了一場夢,醒來以後,發現一切了無痕跡。
因爲反應不過來,暫時還能止住心裡面的憂傷,很頹廢的坐在了沙發上,我看見在茶几上,留着一張字條。
咦?
上面寫了什麼?
我拿起來看看,這張紙片上還染着溼過的痕跡,幹了又溼,皺巴巴的。
細細的讀了起來,上面說:沈林風,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你不是想知道這三年發生了什麼嗎?好,我告訴你,你來醫院,取一些東西,你就會找到答案!
我微微笑了一下,眼淚就涌了出來,她是在告訴我,她真的不是她嗎?
那她到底是誰?她又去了哪裡?
“去、醫院?”我手裡攥着這張字條,雙頭握成拳頭,抵在腦門上,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情似乎我已經在心裡面找到了答案,但有些還沒有!
我側臉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在我的心裡有一顆種子,是悲傷的種子,回來以後,不知道某一天,它竟然成長了,現在要破土而出了,我的心好難受。
就在我側臉的時候,我看見了差點被她扔掉的海螺,後來被我撿回來擦乾淨了,重新放在了酒櫃的高處。
我並不知道爲什麼,我一定要撿它回來,可是我就是捨不得。
有什麼意義嗎?
我伸手取了下來,忽然之間,我似乎懂了它的含義!
我把海螺放在了耳邊,聆聽一下,一瞬間,那些淚水洶涌到無法控制。
我快要被那些憂傷擊倒,片段再度倒流,跑出了記憶的深處,那是一天,我獨自在海邊撿到的海螺啊,我在裡面存滿了海的聲音!
海邊的餘暉下,我抱着她,一起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我想親吻她的嘴脣,她卻躲開了,輕輕的咳了起來。
那一幕,我真的記得。
一開始、我不知道她爲何而躲避,爲什麼呢?
我好痛啊!
海螺從我的手裡掉在了地板上。
我還記得,她皺着眉頭看我,她問過我,林風啊,你會、回來、看我、的嗎?
我居然說不會!
我跪在了地板上,想要發出聲音,可是我把整隻手掌都堵進了嘴巴里,拼命的捂着那些聲音,我要咽回去。
“我不信!”我站起來就跑,她到底在哪裡啊?
她在和我捉迷藏嗎?
馬上打車到了醫院,電梯等不及,我就跑步行梯,就像一陣風一樣,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脫力的感覺讓我麻木了大腦。
奔跑上二十層樓,嘭的一下、我撞在了服務檯上。
幾個小護士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
我就瞪着她們,滾滾的熱淚就那麼滴下去,落在桌面上,悲傷都可以彙集成河水,我張着嘴巴,聲音發顫,好不容易纔把它們聚合在一起,“我是、沈林風,我的東西呢?”
在那張字條上,給了我指引,要我來這裡取一點東西,就能找到真相!
我愣着、看見有人遞給我一個紙袋子。
我不敢打開它,真相那麼近、又遙不可及。
顫抖的手啊,極盡全力才拆開了裡面,我首先看到一個病歷本,另外還有一個磨損嚴重的手機。
我一手握着那個手機,一手打開了病歷。
啊?
絕症?
我漫無目的的離開服務檯、邊走邊看,每一頁、都寫滿了迴天無術。
大滴的眼淚,還是掉了下去,我看不清一切,時間好久了,我怎麼才知道呢?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不可能不知道,我明明很關心她。
我有打電話問過她的狀況,不是每次都說很好嗎?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打給誰了?是她的媽媽啊!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封閉起來的東西,總有見光明的時候,唯獨剩下了淚水長流。
我記起來了,我什麼都記起來了!
我記得最後,阿姨給我打電話了,我明明就知道這一切,我那個時候還在溫哥華,接到了她的死訊,我幾乎驚呆了,我躲在房間裡,一邊聽着電話一邊哭的死去活來。
阿姨告訴我,“林風啊,你別怪阿姨,是我女兒每次都不叫我告訴你她的情況,現在她死了,阿姨實在忍不住騙你了,你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她吧,就當作爲一個母親,幫我的女兒完成最後的遺願吧!”
我咬着牙,捧着病歷,閉緊了眼睛使勁搖頭,那哽咽的聲音,已經藏不住了。
我明明什麼都知道。
可我竟然連美麗都不記得。
阿姨和我說,“林風、你的婚姻解除了,是她爲你做的最後的努力,以後你不必再娶你不愛的人了,她想讓你自由!”
那些哭聲啊,使足了力氣,怎麼吞嚥也吞不進去。
所以,我把有關美麗的事情從記憶裡摘除了。
因爲這件事情沒有辦法騙自己,沒有辦法圓謊。
三年、爲什麼我突然回來了,我好像想起來了。
如果一天有24個小時、每一個小時有60分鐘、每一分鐘又有60秒,每一秒騙自己一次,一天我就騙自己86400次!
我對着鏡子騙我自己,她沒死,她怎麼會死。
足足騙夠了自己三年,我竟然真的信了,還爲自己捏造出了那樣的謊言。
我回來,是因爲我把這件事忘了,我纔敢回來啊!
看到最後一頁,我咬着牙關,痛苦的仰起了臉,雙手把病歷本揉捏成一團,放在心口上,我只能回憶起她的最後一句話。
會回來看我的吧?
她的眼睛裡應該噙滿淚水、她到底問出這句話、有多少的期望、有多大的絕望?
我居然說了不會!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在病歷的最後一頁,卡了一張紙條,上面說:沈林風、你好,我是她的醫生,本來有些事情應該當面告訴你的,但是既然我們沒有見過面,我想還是算了吧,有人在天台上等你,再見到她,你會明白的吧。
我翻了翻前面,記錄是一個吳醫生寫的。
我在四周辨認了一下,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醫生,他雙手放在兜裡,其實也在看我。
我痛苦的無法說話,但還是走到他面前,凝望着他的臉,他也有一點錯愕,我張嘴說話,“吳醫生?”
“你認識我?”
他記錯了,我們見過,在家門口的時候,我把他當成了姦夫。
其實他不是,他是醫生。
我的嘴裡發出咕咕的聲音,那是強忍着悲傷,憋到快要吐血的聲音!
我把病歷塞進了他的懷裡,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他推開了,他是醫生?
誤會產生的時候距離她的死亡還有那麼遠,從那個時候,她已經病了,可我還那麼幼稚!
時間又把她的絕望拉長了,也讓我的悔恨伴隨着擴大了。
我的頭快要裂開了,我走到牆壁前,死命的撞擊牆壁,纔會好一點、纔會可以繼續行走!
爲什麼,不告訴我……
在這之前,明明還有很多時間啊!
阿姨最後的話,“林風啊,不告訴你,是想要你了無牽掛、是想要你高飛、是想要你自由、她想讓你忘掉她!”
我把自己撞的頭暈目眩,每一個人都不敢接近我。
我把手機打開,還有電,有人充電了?
裡面有一張照片!
可卻單單隻能看見一半。
那一半被藏起來了。
是我們的合影啊,是誰、這麼絕情,把唯一的思念都隱藏的這麼好。
這一半隻有她。
我想看見我們在一起的樣子啊!
可以旋轉,照片旋轉了兩下,我把手機倒過來。
“啊!”我的聲音拉長了顫音,“啊?”
現在這一半,只有我,沒有她!
我把手機放在眼前、舉在陽光下,是誰缺了誰?
我不信,我不信!
她一定還在等我!
她要我回來看她的!
她在天台!
衝上去,推開未鎖的門。
我看見了她,她不就在那等我嗎?
活生生的站在那裡。
看啊,她還會微笑呢!
“你在等我嗎?”我好開心,我快步走了過去,她的樣子絲毫沒有改變,我雙手伸出去,想要抱住她,我的手穿過她的長髮,雙手去捧住她的臉。
我真的笑了。
嘭的一下,我抓住了什麼?
是那種木質的聲音。
眼前一晃,我纔看清楚,遺像?
剛剛露出的笑容,瞬間變成了慘笑,全身到處都在顫抖,我舉着她的相片,似乎整片天地都在旋轉。
巨大、有半個身子那麼大的相框,這纔是真真實實的嗎?
“林風!”我的耳邊聽到了不同的聲音,我一邊哭的把流進嘴裡的眼淚都噴出來,纔看見了那個整天真正陪着我的人,“是你?”
她看起來很高興,“你終於認出我來了?是我,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她的話語,就像一記重擊,將我所有的神經擊斷,我無法接受、我踉蹌而退、她卻步步緊逼,以至於我一不留神走到了天台的邊緣,腳下一磕絆。
抱住我最心愛人的遺像重心不穩,整個身子都後仰了下去,帶着那張照片,掉進了半空。
照片被我死死的抓着,我彷彿看見了我愛的人正在下墜。
可是另外一隻手臂,卻被面前的她抓住了。
“你放手啊,鬆開它,快上來啊!”她對我大叫。
鬆開她?
我側臉又看向和我一起懸空的她,鬆開她,我怎麼活?
“鬆開它,有些人、有些事、該放手就要放開!”面前的她很着急,她的話叫我瞬間愣住了,我轉頭看向我手裡遺像,不、明明就是她嘛!
她懸空,一隻手拉着我的手,那熟悉的眼神,充滿了關心,她對我輕輕搖頭,似乎也在叫我放手、放開她。
耳邊滿是那個她的吼叫,“鬆開,我替她!已經過去了!”
已經過去了?
我看着手裡的她,才慢慢轉頭看着抓着我的她,“有些人、有些事……”
我的話被她急迫的聲音掩蓋,但是我聽不見,可是我決定了,是該鬆開,是該放手了!
所以我放手了!
…………
我看着沈林風,我大叫他放開,放開纔會有新生活。
所以他放手了,放開了我的手。
我愣住了,我看見他抱着她垂直掉了下去。
他剛纔的話,我其實聽見了,他說,“有些人、有些事、你替不了!”
…………
我在急速下墜,我把她抱在胸前,輕輕的我落在了地上。
我能看見,巨大的反彈力量,震碎了相框上的玻璃,那些玻璃就像雪花一樣飛濺起來,好像是一股噴泉,飛的好高好高。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我降落了,懷裡抱着她,被大片瀰漫的冰冷包圍,雪花落了下來,掉進了冰涼的湖水裡。
我想動一下,但是動不了。
我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天空上的雲朵。
看着朵朵白雲飄過,好美啊!
你不是孤單的,你起碼有我思念。
可你又是孤單的,三年這麼久了,即便是黃泉、三年的時間,這條路你也走了好遠了,我怕我追不上你了,我還是找不到你了。
啊、盡力吧。
呼……
我吐出了最後一口氣,胸膛收了回來。
眼角的眼淚才肯最後落下來。
…………
我看見他們急速的墜落,越變越小、離我越來越遠。
最後發不出聲響,就開出了一朵璀璨的玫瑰花。
討厭,明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
我伏在邊緣,閉上了眼睛,他最後還是選了她,咬着牙,淚水彙集在下巴,連成線的滴下去。
“哥!他們都死了,寧願死掉,也沒人管我,我好不容易等她死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機會,結果是這樣的!”
他媽的。
完本言:故事已經完了,一開始親愛的讀者或許覺得有些看不懂,其實在番外裡面,這個頻繁出現的假女主,是趙啓舒,在後面相信大部分讀者都已經猜到了。
猜到了以後,大家重新看一次番外故事,應該會有另外一種感覺。
一直以來,這一部分都是本着讀者看一次有一次新感覺的故事去寫,不僅僅是這一部分,也是整本書。
或許有點悲傷,還有點接受不了,在這裡,狐狐也要說一聲抱歉,一直不敢建立讀者羣,因爲不是很敢於去面對大家,畢竟作者是最痛苦的那部分讀者中的一個。
但是人生幸福大多是同樣的,不幸運卻是千奇百怪,身邊有一個愛你、疼你、可以快樂的人,才應該倍感珍惜。
祝大家生活快樂、永遠幸福,如果因本書帶來了太多的傷感,請在最後忘記本書。
另外希望大家可以有緣相識,羣號在結局章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