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林風似乎重複了昨天,我已經明白,沈林風其實已經病入膏肓了,在他的心裡,根本放不開過去。
我嘆了一口氣,能怎麼辦呢?現在還能怎麼辦呢?
我絲毫沒有辦法。
沈林風的現狀,陷入了無解的難題,我只好牽起他的手來,拉扯着他,他才肯跟我走,我拉他和我一起上樓,“來啊,林風,你累了,睡一覺也許你會好很多!”
沈林風跟着我去到了臥室裡,緩慢的坐在牀上,自己脫掉了鞋子,側身躺了下去。
他背對着我,我也想休息一下,他看不見我臉上爲他受的傷嗎?
沒關係,他病了,我伸手,從後面抱緊他,我的眼淚溼潤了他的襯衣,很想、很想他能轉過身子,親吻我,我需要他對我的一點肯定。
可能是我的強求,沈林風聽話的翻轉了一下身子,溫柔的眼神裡卻透着、看不清的疑惑。
他也像我一樣,抱緊了我,他呼吸我的髮香。
他看起來好滿足,但是他真的知道,現在躺在他懷裡的人到底是誰嗎?
我好想要、要他也像愛她一樣愛我。
那種被壓抑到了極致、卻又瘋狂想要被愛的心思,讓我越發渴望得到,我想這就是愛一個人、的魔力!
我含住了他的下巴,爬上他的臉,他也動情的壓過來,只是他的動作都很麻木。
他擠壓着我的臉,在我臉上流出了水,全部都是淚水。
昨日的餘暉消失了,換來了今早的陽光。
陽光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好像睡了一覺,卻越發的憔悴。
他坐起了身子,伸了一個懶腰,然就坐着,思考着什麼。
他的思維早就短路了,卡在了一個節點上,跳不過去、倒不回來,真的、思考不通,就回不來了。
我想救他,可是我無能爲力,我好幸苦,整天看着他這樣。
我爬下牀,和他坐在一起,輕輕的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看着他的側臉,如同自言自語,“林風,我會讓你知道的,一切的真相,我是誰?你還會愛我嗎?”
沈林風並未回答我,他只是好了一會,又開始顫抖着身體搖搖晃晃,不住的點頭,癡癡呆呆的模樣,是在給我肯定嗎?
他每時每刻都是這副表情,給他吃的他就吃、給他水喝他就喝,什麼都不給他,他也什麼都不要。
偶爾會有點反應,呢喃一些聽不清、也根本聽不懂的話。
總之這之後,大段的時間裡,他只有片刻是清醒的,清醒了也不說話,看看我,又接着癡迷凌亂的記憶與假象。
我會趴在窗臺上,我也在想怎麼辦?
想着想着,我在腦海裡又想到一個地方。
是李婷婷提醒了我。
“在醫院的病牀上?一天一天的數着日子?”我回頭看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的沈林風,眼中有了一點亮光,“是啊,醫院、她最後的時光是在醫院,總會留下很多痕跡的,一定還有人可以幫到我,總會有人認識她!”
突然之間,我爲我的想法而感到激動,小跑到沈林風面前,看着他,“林風啊,你等等、等着我,我要幫你找回記憶,讓你回來,回來愛我,你要知道,失去的就不能重新再來了,但你還有我!”
打定了主意,我就去了醫院。
一路上我都很急,恰巧我在這家醫院裡也認識一個醫生,就是我詢問沈林風狀況的那個精神科醫生,我熟的,他可以幫我查一查,他很快就幫我查到了一些線索。
關於她,她的主治醫生姓吳,據說人很好說話,是個非常好的人,我的醫生給吳醫生打了招呼,說清楚了一些事情,然後我的醫生告訴我,他下班可以見我,現在有點忙。
我很謝謝他,但是我等不及,哪怕是一小會,都不行!
所以我任性的掛了吳醫生的號,用排隊的方法等他,這樣我想不會引起吳醫生的反感。
過了好久才輪到我了。
我走了進去,看見一個年輕的醫生的,戴着眼鏡,他見了我就會微笑,看的出他人真的不錯。
我坐在他面前,他就問我,“說說吧,你身體哪裡不舒服?”
我也微笑了一下,不知從何談起,“其實我心裡不大舒服!”
他正在寫病歷的手就停頓了一下,微微擡頭看我,“你是她的朋友?”
他顯然很清楚。
我馬上點點頭,他有點錯愕,放下手裡鋼筆,脫下眼鏡擦了擦,“原來是你啊,我打算下班再和你談。”
我說我知道,但是我等不及了!
他也有點體諒,“那來了也正好,你的醫生告訴我,你現在的問題好多了,但是那個人卻出現了問題,你、想要做什麼?”
我和精神科的那位醫生熟識,是因爲我以前有點抑鬱了,不過現在我真的已經好了。
我立刻和吳醫生說出了自己的訴求,“沈林風、他現在不肯接受現實,陷入了自己的假想中,我想喚醒他,醫生說這樣是可以的,也許、他明白了就會全部想起來,也許不會、我只想試一試!”
“我想,找出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證據,給他看!”
吳醫生重重的噴了一口氣,“你確定?”
我點點頭,“是的,我確定!”
“不覺得很突然嗎?”
“不,遲早他應該、也必須醒來!”
吳醫生再度嘆了一口氣,拉開了抽屜,一邊對我說,“其實啊,我等了沈林風也很久了,一直以爲有一天,他會來這裡,後來他沒有來,我又想,他會來的,現在等到了!”
從抽屜裡,吳醫生拿出一個袋子,遞給我,示意我打開看看,我打開了,裡面是一份病歷,記錄了漫長的等待,同時還有一個手機,只是屏幕有一半磨損的很厲害,以至於即便是打開了,也看不見模糊覆蓋的下面。
吳醫生叫我拿走吧,我拿着準備離開,突然又返身回來了,把東西推給了吳醫生,“你幫我說,只有在醫院裡,看到這些,他纔會相信!”
吳醫生盯着我,很久才反應過來,“好吧!”
他答應我了,我看到了希望。
我很高興,一直走到醫院的大門,一直走出去,我才突然之間,又有些不大確定了起來。
很糾結、很不確定。
回去以後,沈林風還是坐在沙發上。
那憔悴的面容,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更加受不了,我走到他的身前,不敢但還是握住他的手。
沈林風,如果你醒來了,看見了是我,你還會愛我嗎?
如果你不愛我了,我寧肯你就這樣,一直停留在我的身邊,讓我一直代替她愛着你,起碼我可以得到一份不算完整的愛情。
但是我又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你一直這樣。
你懂嗎沈林風,我也愛你啊,愛都是一樣的,愛不分深淺。
我哭着看着他,他依舊走不出來。
無比的悲傷,那種瀰漫,疼的我心都碎了、麻了!
我獨自走進臥室,用紙筆寫下一行字,我緊緊的抓着筆頭,手顫抖的不停,我說不出來,我不敢直接面對他。
我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突然停下了筆,猛的跑了出去,一下撲進了沈林風的懷裡,“林風啊,我不想有一天你離開我,答應我,不管未來是什麼樣子的,你都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我抱着他搖啊搖,好像明天就要分別一樣,我只能珍惜現在。
沈林風伸手抱住了我,“嗯!”
有氣無力的回答,讓我呼吸一滯,好吧,“林風啊,明天、明天我就讓你明白,明白你應該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