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領了一個年輕人到徐府來做事,這本來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是這年輕人心術不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陳媽媽安插進來的年輕人姓羊,名專,模樣兒長得倒是挺俊秀的,不過人卻非常的花心,剛到徐府的那一會兒還規規矩矩的,這才三天的時間就故態復萌,打掃院落的活計馬馬虎虎,可是這逗起丫鬟來那叫一套一套的,嘴兒又甜,甜言蜜語就跟不要錢一樣哧溜哧溜就出來了,只把全院豆蔻年華的丫鬟逗的樂了,個個笑的花枝招展。
又一次更是膽大包天的攔阻了路過的緹西,一張口就是甜言蜜語:“姐姐長得簡直比天仙下凡還要美豔,直把小的魂都給勾了。”
緹西冷眼瞪他,故作不知的冷聲斥道:“你是何人?大家都在忙爲何你一個人卻在這裡渾水摸魚?”
羊專在丫鬟羣裡向來如魚得水,如今被緹西這麼一訓,他不覺的沒有面子,反而覺得這樣子的緹西更有女人味,征服這個念頭更加激起了他的血性,連忙斂了臉上不正經的表情,正正經經的朝緹西作揖,學那翩翩佳公子一般的說道:“小的是府中陳媽媽介紹來的,美人兒,小的可告訴你了,那陳媽媽可是小的一遠房親戚,只要美人兒從了小的,小的日後鐵定保着你。”
羊專自以爲緹西就是那等子沒有靠山的粗俗野婢,召之即來,揮之則去,一點甜言蜜語就能把人釣上鉤。
緹西怒火了一張臉,瞪着羊專怒道:“放肆!你若再這樣不幹正事插科打諢的,縱然你是媽媽帶來的人,我照樣稟明瞭小姐把你趕出去。”
話落,緹西繞過羊專直接走人。
羊專一臉色眯眯的盯着憤然離去的婀娜身影,意淫的笑道:“這樣的美人兒,若是能娶回家安放着,不知會羨煞多少人呢。”
“我說羊專,你也別犯傻了,那可是大小姐身邊的紅人,不是我們這種低等的僕人可以肖想的。”說這話的是府中給人挑水的,因與羊專惡趣味相投,這不僅僅才相識三天,這兩人就哥倆好的聊到了一塊,平日沒事的時候就愛聊府中哪個丫鬟最是好看,哪個主子最不好惹,哪個主子最最慈善。
羊專倏然眼睛放亮,湊到了那人身邊,問道:“聽你這口氣,好像對府中很瞭解似的?給哥兒個說說唄,你也知道哥兒個初來乍到的,對哪些哪些主子都不是很瞭解,你也知道我這嘴一個字:貧,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院的主子,我也是吃不開啊。”
來人見羊專感興趣,故弄玄虛的搖頭擺腦了一會,才慢吞吞的說道:“說到大小姐,那可話多了,這大小姐可是原夫人所生,不過原夫人也是命苦,這好福還沒有享多久就過了,獨留大小姐一人,你也知道這沒娘護着的孩子遲早被人欺負,這不小小的就被送到別院去了,前不久才被接回了府,府中個個起先都不把她放在眼裡,你也知道世家貴門的規矩多,府中丫鬟僕從一多,這人心啊就會不齊,逢高踩低的居多,落井下石的居多,可雪中送炭的就少了,剛開始那些人可沒少排擠大小姐,不過那大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可做事那叫一個雷厲風行,幾下的小懲大誡,那個什麼的殺一儆百的就沒有人敢瞧這個初來乍到的大小姐了,到如今每個人見到都要心悅誠服的叫上一聲‘大小姐’,大小姐可厲害着呢。”
“那她長什麼樣?”羊專問道。這纔是他關心的問題,他可不管什麼大小姐厲不厲害的,這女人要美麗才行,長成豬頭肥腦的誰稀罕來着。
“說到大小姐的容貌,要我說,在這府中我就沒見過比大小姐還要漂亮的,就說老爺新納的那位紅姨娘,妖嬈漂亮吧,可是跟大小姐比起來我總感覺缺了點什麼,你也知道我一個粗人想不出那些好詞來讚美,反正就是那樣,特美,就像天上的月亮高高在上的,我們這樣的始終是遙不可及啊。”
羊專表面認真的應着:“那是,那是。”可在心裡卻是不以爲然,就算長得天仙美又如何,到時候還不是他口中的一口肥肉。
這一邊的羊專還在做着春秋大夢,另一邊的緹西氣呼呼的回到了徐錦瑟的身邊。
徐錦瑟正捧着本書籍愜意的坐在窗子邊吹風看着,一見緹西臉色不虞的走了進來,擱下書籍,好笑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臉嘟的像個包子?”
“小姐,不是奴婢愛背後說人,實在是陳媽媽帶來的那人忒不是人。”在徐錦瑟的教導之下,緹西原本冷淡的性子也變了不少,開朗了,也愛說話了。“整日在院中不務正業的就知道逗弄府中的丫鬟,整一猥瑣的很,小姐何不把這樣的人直接趕走了,放着礙人的眼。”
徐錦瑟把書放在了腿上,眉眼含笑,道:“可是那人惹了你?”
“他,他……”緹西支支吾吾的話都說不全,臉倒是漲紅了,怒的。
“好了,你也彆氣成這樣了,他沒有多少天可以這樣蹦躂了,到時候隨你出氣,可好?”
緹西跺腳,嗔道:“哎呀,小姐,奴婢哪裡是爲自己抱不平,奴婢是怕那賊子沒有眼色的把手伸到小姐這邊來,那樣子的野人最是沒有眼色了。”
徐錦瑟倏然笑了,不是平日裡那種溫婉的笑容,是那種乍一看去以爲沒有什麼,可是深究卻又那麼一點不屑意味在裡面的笑容。
徐錦瑟轉頭看向窗外,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句:“你看這都入秋了,秋意正濃,葉子都變黃了,春天的時候葉子還是綠油油的一片,可一入秋不就慢慢的變黃?所以說這人再怎麼的強悍到老了,就不是她的天下了。”
緹西怔了一下,並不是很理解這話中的意思。
望着窗外的景色,徐錦瑟無聲的嘲諷着。
“小姐,你怎麼了?”沉悶中,緹西開口小心的問道。
徐錦瑟搖了搖頭,道:“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上輩子,李晟也曾叫人入府小住,那人無權但有錢,商鋪酒樓遍佈整個天下,是首富,李晟爲了拉攏他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只是那人最後鬼使神差的看上了她,李晟二話不出就把她送了出去,允諾緹當上了皇帝,她就是她唯一的皇后,她聽了,也去了,可絕不會是爲了那個勞什子的皇后位置,只可惜李晟一心在皇位的籌謀中,沒有看到她雌伏在那人身下所留下的眼淚,而這輩子,陳媽媽就把一個陌生的男人領進府中,只怕又想重蹈上輩子的覆轍,只是這輩子,她絕不會傻到任人來踐踏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