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過招

滕氏的嘴巴咧到耳根,“聽聽!這小嘴巴多討人喜啊!”

杜氏的笑容還是淡淡的,“是啊!十七妹妹果然好性情呢!”

顏十八便上前見禮。

高氏淡淡的應聲。

顏十八卻徑直到了顏十七面前,親切的挽着顏十七的胳膊,“姐姐,你可算好了!都想死妹妹了!若不是你在病中,不適合探視,妹妹早就去看你了。”

顏十七皮笑肉不笑的道:“妹妹有心了!自南城門一別,姐姐我也很是掛念十八妹妹呢!那日的情況那麼兇險,也不知道十八妹妹有沒有被嚇着。父親和範姨娘都不在身邊,也不知十八妹妹晚上做惡夢了,有沒有人安慰。都擔心的我,病情愣是又加重了兩分。”

顏十八的臉上就精彩紛呈了起來,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鬆了。

偏顏十七還是笑的一臉的無害,趁機抓住顏十八的兩隻胳膊,上下打量,一副無比親熱無比關心的樣子。

“快讓姐姐看看!這半個多月沒見,是不是瘦了?”

顏十七越是熱絡,顏十八就越是尷尬,“姐姐這話說的!祖母很疼我的!我在這兒吃的好,睡的好,怎麼可能瘦了?你沒見我這臉都圓了嗎?”

人在屋檐下,她得拼命爲京城顏說話,怎麼可能讓顏十七尋了京城顏的短處呢?

顏十七猛的退後一步,欣慰的點點頭,“還好!還好!幸好十八妹妹跟我不一樣。我這個心思重的,掛念十八妹妹,日夜寢食難安的,都瘦了一圈呢!”

她話音一落,顏十八立即面黑如墨了。

親姐姐病重,妹妹卻好吃好喝的胖了,這要傳將出去,她顏十八還要不要在京城做人了?

顏十八張了張嘴,急急的想解釋什麼。

顏十七卻已經飛快的轉身,面向範氏,道:“三伯母,咱們走吧!十七迫不及待的想見祖母了呢!”

“好!老太太怕是也等不及了呢!”範氏轉換的很快。

剛纔顏十七那一通言論,也是把她說愣了。

這還是那個被顏家嫌棄了十多年的傻女嗎?

通過這些時日的接觸,她認爲顏十八的小心眼算是不少的了。

沒想到今日到了顏十七面前,竟是如同見了貓的老鼠,毫無了抵抗能力。

一旁的滕氏和杜氏也是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顏十七不管衆人各異的心態,徑直挽着高氏的胳膊,跟在範氏後面,往主屋而來。

高氏的手輕輕的在顏十七手上拍了拍。

這是代表着讚許和欣慰。

顏十七就俏皮的衝着高氏眨了眨眼睛。

她的心態擺的很正,她是顏家的人,縱使她爹沒有佔據着嫡出的身份,可她的嫡女身份卻是不容置疑的。

所以,既是回到自己的家,那她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即便事情做的過火了,大不了高氏在後面收拾爛攤子,也不過是多說一句:十七孩子心性不懂事!

誰都知道她傻了十多年,所以,有點兒孩子心性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顏府的人最好不要招惹她,否則她就橫着走走看。

丫鬟打簾,一行人進了屋。

顏老夫人端坐在高位上,身上穿着寶藍色的夾襖,繡着萬字不到頭的金邊圖案。

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上面插着一直鑲紅寶石的金釵。

她的周圍則是一片紅紅綠綠,可謂是花團錦簇。

顏十七還是跟着高氏行禮。

顏如鬆和顏如楊將人送到,見完禮就都退了出去。

顏老夫人衝着顏十七伸出手去,笑道:“十七快到祖母身邊來!”

如此的熱絡,就彷彿上次見面的不愉快,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雖然明眼人一看便知,這老太太的笑容並未到眼底。

顏十七看了高氏一眼,還是從善如流的坐了過去,將一個玫紅色的身影擠了開去。

“祖母的身子,可是好些了?上次祖母帶病去看十七,十七想起來就寢食難安呢!”顏十七一臉殷切的道。

做戲嘛,並非多麼困難的事情。

顏老夫人捏捏顏十七的小手,“好孩子!勞你掛念着!祖母看到你,就好多了。”

“太奶奶!這就是十七姑姑啊!”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響起。

聽了都讓人感覺骨頭髮酥。

顏十七就覺得雙臂嗖嗖的,雞皮疙瘩好像正在爭先恐後的往上冒。

顏老夫人望着那個玫紅色的身影道:“清雅,還不見過你十七姑姑!”

“十七姑姑好!”顏清雅福身行禮。

再聽到這個聲音,顏十七已經能夠稍稍適應了。扯動了下脣角,“這個侄女可真漂亮!”

顏清雅巧笑倩兮的站在那兒,年齡上比顏十八還要大一歲,個子也很是高挑。

脣紅齒白,鼻頭挺俏,縱使鼻根稍矮,卻因爲大眼泛桃花而並不顯得不足。

穿一件玫紅色的斜襟夾襖,將臉映襯的很是明豔。

顏十七的這句誇獎,倒也沒摻水分。

顏清雅謙虛道:“還是十七姑姑生的好!”

顏十七今日穿的是荷花紅的夾襖,衣邊點綴白色的兔毛,愈發顯得膚白如雪。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就算不流露風情,都引人入勝。

鼻根高聳,是顏家人所不具有的特徵。

笑起來,鼻翼微微皺起,煞是俏皮可愛。

紅潤的脣咧着,露出如編貝似的牙齒。

顏十七的美,不似傾國傾城的牡丹,帶着怒放的氣勢,而是一種帶着靈性的美。

讓人的視線,不由得跟着她的一笑一顰而動。

顏十七眨巴下眼睛,關切的道:“呀!清雅這臉是怎麼了?”

膚白的人,臉上的淤青縱使有粉底遮蓋,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顏清雅眼眶紅紅,“十七姑姑別問了!一言難盡哪!”

顏十七道:“哦!得找個太醫看看,女子的臉面最重要。”

杜氏走過來,“已經請了!宮裡的顏嬪娘娘,還有太子妃娘娘,都派人送了祛疤的藥膏來。假以時日,就沒事了。”

一連搬出了兩個娘娘,生怕別人不知道顏清雅的地位嬌貴,何其的受寵。

顏十七的脣角彎了彎,假裝聽不明白的不接話。

顏老夫人便趕忙把另幾個小丫頭叫上來,給顏十七行禮。

包括顏如楊的小女兒顏清慧,以及顏如樟的庶女顏清柔和嫡次女顏清依。

最大的顏清柔十歲。

在顏十七的心目中,侄女就該這麼大才好。

顏清雅就有些大了,當然還有兩個已經出嫁的,更大。

小姑姑,大侄女,真夠彆扭的。

當然,有顏十八墊底,她還不是最尷尬的。

顏十七便喊了報曉,將關山月給準備的禮物拿出來分發。

不得不佩服,關山月當家真是一把好手。

五六歲的兩個是送的如意金鎖,給顏清雅和顏清柔則是金簪子。

不過,顏十七還是心裡小小的抱怨了一下,覺得關山月太大手筆了,該換成銀子的纔對。

畢竟,她這次進府,收到的禮物,都是銀飾。

顏老夫人是一套銀頭飾。

範氏是一個絞絲銀鐲子。

滕氏和杜氏則都塞了個小荷包,顏十七不用看也猜到裡面沒多少東西。

一家人,簡直不能再小氣。

這邊剛互送了見面禮,簾子再次打起,卻是大太太陳氏和二太太張氏到了。

這兩人差不多的年紀,都得五十歲開外,頭髮皆已花白。

陳氏清瘦,張氏發福。

陳氏許是深居簡出的緣故,看着有幾分清冷。

張氏則明顯活泛一些。

顏十七給兩人見了禮,兩人客套的讚了顏十七兩句,每人塞了顏十七一個荷包。

顏十七道了謝,俱都交給報曉拿着。

至此,顏家的女眷們基本上都到齊了。

陳氏手捻着紫檀木的珠串,淡淡的道:“十七出落成這樣,四弟妹也總算是熬出頭了。”

高氏應酬的笑笑,“是啊!這麼多年來,我一心撲在這丫頭身上,只盼着她能好起來。上天垂憐,總算庇佑了我的孩子。”

高氏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卻偏偏顏老夫人和範氏的臉上現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顏十七伸手握住了高氏的手,“孃親儘管寬心吧!外祖父家的人的血裡沒毒,孃親生的孩子是好的。舅舅生的孩子也是好的呢!兩個小表弟多聰明伶俐啊!”

顏十七脆生生的說着,面上的表情卻是一派天真無邪。

本來只有兩個人尷尬着,因爲顏十七的這番話,除了不懂事的孩童,所有的人都尷尬了起來。

偏偏顏十七還一副很無害的樣子,就彷彿她剛纔說的話,只是在討論明天下不下雪那麼的平常。

高氏的脣角卻是忍不住的抽搐。

她只想着捎帶着話鋒,讓某些惹面上不好看就可以了。

卻沒想到她這女兒非得補上一刀,還專捅人的心窩子。

正如當初,她們拿着十七的傻說事捅她的心一樣,十七,不過是還了回來而已。

顏十八怎麼來的,沒有人比顏老夫人和範氏更清楚。

顏十七的此舉,無疑是在打臉,而且還挺響的。

顏清雅想要緩解尷尬,便道:“聽聞十七姑姑能雙手寫字,可是真的?”

顏十七似笑非笑的朝她看去,“三侄女這是聽誰說的啊?”

能夠以輩分壓人,其實也是蠻爽的。

顏清雅就看向顏十八,“自然是十八姑姑說的了!據說,十七姑姑當初的字還賣出了好價錢呢!”

顏十七道:“是十八說錯了?還是三侄女你聽錯了啊?我一個傻了十多年的人,一下子三魂迴歸,哪能突然就會雙筆寫字了呢?”

“你不會?”顏清雅錯愕的看向顏十八。

心中瞬間起了疑惑,莫非是顏十八故意騙她的?

如果顏十七不會,那她這些日子來的妒恨豈不白白付出了?

顏十八一看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一下子就急了,“十七姐姐何必謙虛?當日的莒州募捐會,那可是很多人親眼目睹的,怎會有錯?”

顏十七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那麼,你可有親眼目睹?是親眼目睹了我雙筆寫字,還是目睹了我寫過的字?十八妹妹,多數人說過的話,也未必就是正確的呢!”

顏十八黑麪,“胡知府的女兒可是親眼目睹的!她有什麼理由說謊?”

顏十七好整以暇的道:“世上有有一種人,就喜歡把人捧的高高的,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那人摔的很慘,卻在旁邊拍手叫好。孃親,我說的對不對?”

高氏笑笑,“對!很對!十八來京城也有一段時日了吧!這該學的規矩還沒開始學嗎?”

顏十八紅了眼圈,“母親,我------說謊的不是我!”

高氏嘆氣,“都怪當初我沒有親自教導你,以至於你現在都敢跟我這個嫡母大喊大叫了。母親!”

高氏轉向了顏老夫人,“這十八一直在範姨娘身邊教養着,也不能說範姨娘教的不好,只能說她太寵孩子了。如今母親既然把人接來,要親自教導,還望母親不要因爲隔代疼,也縱容着。”

顏老夫人一陣嗆咳。

顏十七連忙衝了過去,速度堪比離弦的箭,一手輕拍着顏老夫人的脊背,一手把桌上的茶杯端了起來。

“祖母消氣!十八妹妹只是一時間轉不過來彎,祖母多說她兩回,估計就會長記性了。唉!祖母自己的身子還沒好,偏還要操心兒孫的事,真是太勞累了。孫女看的都心疼呢!”

顏十七這一連串的動作,就夠讓人反應不過來的了。

再加上這一番安撫的話,所有的人都開始面露古怪了起來。

試問,這速度和反應能力所彰顯的孝心,幾人能做到?

在場的,也就只有一個顏十七了吧!

也許,其他人不是反應不過來,只是被顏十七給鎮住了。

範氏尷尬的笑,“十七真是很有孝心啊!”

迴應她的,是顏老夫人的又一長串咳嗽。

顏清雅譏誚的笑,“十七姑姑這麼有孝心,不如就留下來照看太奶奶吧!太奶奶這麼稀罕你,有你在身邊,病很快就會好的。”

“我倒是想啊!”顏十七一副苦惱的樣子,“若非四房那邊正在整修,孃親肯定帶着我早就搬回來了。回來多熱鬧啊!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說說話,簡直太溫馨了。不過,就算不回來住也沒關係。孃親在來的路上也是說過了,往後每天早晚兩趟過來請安。反正有馬車,路上也不辛苦。”

顏老夫人好容易緩過一口氣來,憋得通紅的臉色,在聞聽了顏十七這番話後,就立馬轉黑了。

“十七有心了!先回去坐吧!”顏老夫人親暱的拍了拍顏十七的手。

顏十七便乖巧的退回到了高氏身邊,“孃親,十七沒說錯什麼話吧?”

高氏憋着笑,安撫道:“十七做的很好!很有孝心。”

顏十七便咧嘴,那笑容絢爛如春花。

明明很溫暖,偏有些人看的礙眼。

顏清雅仍然不死心的道:“那十七姑姑會彈奏《暮陽殘雪》也是假的了?”

顏十七眨巴兩下眼睛,“孃親的琴也是彈奏的極好的!”

顏清雅差點兒跳腳,“我是說《暮陽殘雪》。”

顏十七裝傻,“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孃親,三侄女什麼意思?”

顏清雅差點兒氣了個倒仰。

看顏十七那副樣子,的確是傻的可以。

但顏十八明明說過,顏十七現在已經變聰明瞭,不容小覷的。

究竟是顏十七太能裝,還是顏十八在撒謊?

她究竟該聽誰的?該相信誰?

顏十八噌的跳了起來,“這個是我親耳所聽,在戰勝莒州瘟疫後的慶功會上,十七姐姐是親自彈奏了一遍《暮陽殘雪》的!當時,不但瑞王爺在,就是鎮海侯世子爺也在,還有吏部的趙大人。十七姐姐當時不好討彩頭了嗎?你不會那麼健忘吧?”

顏十七故作恍然道:“呀!那個就是《暮陽殘雪》啊!”

高氏道:“那個的確就是《暮陽殘雪》!十七會彈,是因爲她自開竅後,能夠過耳不忘。曲子聽過一遍,就能從頭彈到尾。”

顏十七扯動脣角,露出一個羞赧的笑,“十七這次病好後,會勤學苦練的。”

母女倆一唱一和,再次把顏十七的聰慧拿出來曬了一把。

顏清雅強顏擠笑,“十七姑姑好厲害!”

顏十八就有些尷尬了,連自己怎麼坐回去的都不知道了。

看到顏老夫人拋過來的一個白眼,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她極力證明顏十七會彈《暮陽殘雪》,不過是看不過顏十七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樣子。

她總覺得,顏十七刻意藏拙是存有什麼目的的,所以,她決不能讓她得逞,必須得拆穿她。

卻忘了,證實了顏十七的聰明,就是在打顏老夫人的臉。

畢竟,她之所以能夠出生,就是因爲顏老夫人打着顏十七傻子的旗號,強行給顏秉正塞了個姨娘。

所以,顏十七如果繼續傻下去,那就是顏老夫人英明睿智。

如今,顏十七非但不傻了,而且還聰明的很,那就絕對是打顏老夫人的臉打的啪啪響了。

她非但不予阻止,還力爭佐證,這不是嫌自己的日子過的太順暢了嗎?

“十八妹妹怎麼了?這是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要請大夫?”顏十七字字句句裡都是關切。

對於顏十八射過來的眼刀,完全的視而不見。

顏十八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的事!就是見到母親和十七姐姐回來,太高興了。”

陳氏起身,“我抄佛經的時候到了,就失陪了。十八的簪花小楷寫的不錯,就陪我去吧!”

顏十七蹙了眉頭,不得不將視線移到陳氏那張淡然的臉上。

走就走吧,居然還要順帶着爲顏十八解圍,這像是吃齋唸佛的方外之人嗎?

扭頭再看顏老夫人,垂了眼皮,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

顏十七勾了脣角,“十八妹妹剛剛還說想我了呢!我們這才見面,大伯母能否允許十八多待一會兒?”

陳氏擰眉。

顏十八卻徑直起身,“大伯母的佛經是要在臘八那天供奉到慈悲寺的,眼看着沒幾日了,耽誤不得。我與十七姐姐日後見面的時候多着呢!”

顏十七兀自咯咯笑了起來,竟是把剛要跟顏老夫人請辭的顏十八給笑傻了。

陳氏更是面色微沉。

那邊張氏先開了口,“十七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範氏附和道:“就是!說出來,讓我們大家也都樂呵樂呵。”

高氏道:“兩位嫂子見諒!這丫頭一向被我縱寵慣了,因爲從前是傻的,也就沒有多苛責。所以,有時候難免瘋癲一些。十七,在長輩面前,不可無禮。”

顏十七斂了笑,一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樣兒,“孃親,十七就是覺得好玩嘛!看剛纔大伯母和十八妹妹,十七竟是覺得她們纔是母女呢!”

顏十七這話,看似說的無心,卻是給高氏提了個醒,同時也直接給了某些人難堪。

顏十八的嫡母可是高氏,高氏不發話,陳氏卻直接出面欲將顏十八帶走,算是怎麼回事?

一個孀居之人,公然插手小叔子房裡的事,若是傳將出去,她在京城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至於高氏,她可以不在乎顏十八的死活,但顏十八這樣子挑戰她的權威,那就是犯了忌諱。

這種打臉的事情,她當然不能忍。

高氏的臉便唰的拉了下來,轉向顏老夫人道:“關於十八,正有事情請示母親呢!四房那邊整修,想來十八在府中也是沒有住處的,不如就跟誰我回高府暫住吧!”

“啊?”顏十八傻眼,“不------”

高氏挑眉,“怎麼?十八不願意?”

顏十八對於高氏的嚴厲,還真是有些懼怕的,說話就愈發的吞吞吐吐,“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母親------祖母------”

陳氏忍不住的再次開口,“我那邊倒是寬敞,去那邊跟我做個伴,也是好的。”

顏十七拍手,“大伯母好體貼!那我和孃親不如也搬過去好了。住在外祖父家,早晚來給祖母請安,總是有其不方便之處的。孃親以爲呢?”

高氏道:“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單看你大伯母怎麼說了?”

顏十七便起身,一下子跳到了陳氏面前,拉着陳氏的衣袖,道:“大伯母,你那裡房間很多嗎?我現在早晚練琴,需要一間單獨的琴室。還要練字,最好還要一間單獨的書房。住的地方就不講究了。我現在有一個護衛,兩個大丫鬟,兩個小丫鬟。服侍的人也不算多,湊合着給她們找兩間屋子住就行了。”

顏十七絮絮叨叨,一副急於搬過去住的樣子。

陳氏臉上的應酬的笑容就漸漸的僵硬。

屋子裡還能聽到別處傳來的抽氣聲。

範氏就走過去,將顏十七拉到了一邊,“十七,大伯母那裡只是一個單獨的院落,你帶那麼多人住進去,怕是住不開呢!”

張氏也笑着打圓場道:“十七這性子也是太活泛了點兒!不像你十八妹妹,好靜,有佛心。”

顏十七好奇道:“佛心是什麼?”

陳氏這纔開口道:“她有向佛之心!這些日子來,一直都在幫我抄佛經。”

“哦!”顏十七做恍然大悟狀,“我還以爲佛心是覺悟之心呢!想來也不對,她小小年紀若是就能覺悟了,讓其他吃齋唸佛的顏面何在?”

張氏虛虛的笑着,不敢再開口了。

這小丫頭明着一副無知的樣子,實則卻是挖好了坑,等着人往下跳呢!

陳氏本就吃齋唸佛多年,對於口舌之爭已經淡遠,如今不過因爲顏十八投緣爲其多說了句話,就把自己弄的下不來臺了。

陳氏也的確正糟心着,覺得自己的顏面好像真的不在了。

顏十八卻突然有了動作,撲到顏老夫人身邊,嚶嚶哭泣道:“祖母------十八沒有對母親不敬啊!”

顏老夫人手擡起,遲疑的拍上她的背,“你好孩子!祖母知道-----”

“祖母果然英明啊!”顏十七大呼。

她這一喊,顏老夫人的動作不由得停滯。

其他人也都警覺的看着她。

顏十七徑直退回到了高氏身邊,對高氏道:“孃親,不用擔心了!祖母會爲孃親做主的!幸虧伯母們嫂子都在,也好爲孃親做個見證。孃親也是好心,想要帶十八妹妹回府。至於其他的,可什麼都沒做啊!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呢!大家的眼睛都不是瞎的,自然是看的明白。”

高氏會意,“我這也摸不着頭腦呢!十八哭的這般委屈,我有怎麼着你嗎?唉!這性子!在莒州的時候便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就跑到四爺那裡哭一場,弄得我這個嫡母很難做。

不知道各位嫂子,你們的庶女出嫁前,也是這樣子嗎?嫂子們若是忘了,好在兩個侄媳婦在這兒。若是顏家的庶女都如此,我也就認了。”

母女倆一唱一和,此番言論下來,廳堂裡突然落針可聞。

包括顏十八,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哭下去了。

顏老夫人不着痕跡的推了她一把。

顏十八便跪着爬到了高氏面前,“母親息怒啊!十八不是那個意思!”

“怎麼回事?”一聲厲喝,喚回了諸人的心神。

顏十七循聲看去,便看到了門口站着一個矮個子老頭。

全白的頭髮,全白的山羊鬍須,襯得一張臉泛着古銅色。

臉上是縱橫交錯的皺紋。

一雙老眼中卻是厲光四射。

顏十七有些錯愕,這與她想象中的形象差的太遠了。

她總認爲一個能做負心漢的人,畢竟有高人之處。

但看這個,其身高也太矮了點兒吧?

她這不出挑的身高莫非就是遺傳了他?

那麼他當年憑的什麼拽住了顏老夫人的心?僅僅是過人的容貌嗎?

顏壽泉顏老爺子已經大步走到了主位前,顏老夫人起身,讓了座,自己坐到了旁邊。

一衆兒媳、孫媳、孫女及重孫女趕忙起身行禮。

顏老爺子許是嚴厲慣了,以至於小孩子見了都害怕。

本來還在屋子裡自由玩耍的顏清慧和顏清依,都是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樣子。

範氏連忙衝着她們的奶孃丟了個眼色,兩個小孩子就被帶了出去。

“你跪着做什麼?做錯了什麼事惹了你母親?”顏老爺子皺着眉頭開口。

顏十八不是不想起來,而是她壓根兒不知道該如何起來。

沒有人讓她跪,是她自己要跪的。

如今沒有人讓她起來,她要如何沒臉沒皮的自行起身?

顏十八雙眼通紅,一副泫然欲泣狀,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呢!“十八不知怎麼就惹母親不高興了------”

高氏道:“老爺子來的正是時候,也好幫媳婦問問,媳婦究竟怎麼着她了?在莒州的時候,可沒有動不動就跪的毛病呢!”

顏老爺子的臉面當即沉了三分,掃了顏老夫人一眼。

顏老夫人瞪着顏十八的眼睛就恨不得噴出火來了。

顏清雅突然開口道:“可我聽說,十八姑姑在莒州的時候,經常跪祠堂的呢!”

顏十七眨巴着眼睛,“敢問祖父,不是犯了錯纔會跪祠堂的嗎?莫非京城這邊不是?”

顏老爺子的眼睛就眯了起來,“你就是十七?”

顏十七剛落座的屁股就又擡了起來,再次福身,“十七見過祖父!”

顏老爺子擡了擡手,示意她免禮,“你真的不傻了?”

顏十七差點兒沒倒仰,很想問問致仕之前的顏尚書,在朝堂之上說話也是這麼直白嗎?

顏十七眨巴兩下大眼睛,“祖父十多年沒見十七,不該給十七見面禮嗎?”

顏老爺子本來嚴肅的臉上就有些繃不住了,對着門口的小廝吩咐道:“去書房,取一套筆墨紙硯來,硯要我收藏的那方端硯,給十七小姐!”

顏十七道謝。

顏清雅撅了嘴巴,撒嬌道:“太爺爺的那方端硯,我討了好幾次都沒討來呢!太爺爺對十七姑姑可真好!”

顏老爺子挑了挑白眉,“她會雙筆寫字,你會嗎?”

顏清雅癟嘴,“可剛剛十七姑姑說,她不會呢!”

顏十七垂目,眼觀鼻鼻觀心,心觀顏十八。

就這麼跪着,膝蓋會不會疼?

就算屋子裡生着炭盆,可地上也是很涼的吧!

沒有人讓她起來,這是把她給遺忘了嗎?

“我前天剛見了你外祖父,他說親眼所見你雙筆寫字。”顏老爺子看着顏十七,若有所思。

此言一出,各人心中都有了一番考量。

顏老爺子白天一向都是在外院不回來的,今日急吼吼的回來,原來是因爲顏十七啊!

顏十七爲何就如此重要了呢?

就因爲跟帝師見過面了嗎?

高家如今重回京城,帝師雖然沒有入朝爲官,但已經被皇上召見過了。而且,高家還牽連着一個江南首富的關家。

這絕對都是不容小覷的關係。

所謂的水漲船高,隨着高家的迴歸,高氏在顏家的地位怕是要重新界定了吧!

諸人看高氏的視線卻又有了不同。

這種不同,其實從高氏帶着顏十七回來,範氏親自帶着兩個媳婦在垂花門迎接,就能夠看出苗頭了。

若是擱在以往,她們娘倆怎會有這種待遇?

顏十七翹了脣角,“外祖父也真是的!他一再的教導十七,要懂得藏拙。謙受益,滿招損。十七照他的話做了,他卻偏偏在外面拆十七的臺。”

顏老爺子哈哈大笑,“他現在提起你,那可是鬍子都上翹呢!也不想想,他只是外祖父,我可是親祖父呢!”

他這一笑,諸人都陪着笑臉。

顏老夫人嘴巴咧到一半,卻又收了回去。“親祖父”三個字,聽在她耳中卻是分外的刺撓。

顏清雅皮笑肉不笑的道:“原來十七姑姑剛纔是耍我們玩啊!”

顏十七淡笑,“聽長輩們的教誨,總是沒錯的!呀!十八妹妹,你怎麼還跪着啊!跪完了祖母,跪母親,現在又跪外祖父,你這究竟什麼意思?”

顏十八的身子搖了搖,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了。

這會兒她也想過來了,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她就乾脆閉嘴了,只是一雙眼睛楚楚可憐的看着衆人。

顏老夫人沒好氣的道:“還不趕緊起來?成什麼樣子?”

顏十七一下子衝了過去,賣力的攙扶,“十八妹妹,不是我這個當姐姐的說你!祖母把你接來,就是要好好提攜你的!你得聽話!長輩的教訓總是沒錯的!他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呢!以後啊,這動不動就跪的毛病可得改了。在家裡還好說,這要是在外面,遇到個貴人就軟了腿腳,豈不讓人戳顏府的脊樑骨說顏府是軟骨頭嗎?”

顏十八真的雙腿一軟,從顏十七的雙手攙扶中,出溜了下去,撲倒在了地上。

顏十七大叫一聲,身子也踉蹌了一下。

報曉連忙上前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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