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慈挺直立着眼神都未動一下。
聽着她繼續道:“哦,是妹妹記錯了,應該是安逸師太。”裝作定了定神又道:“安逸師太不是該在禮佛堂修行,而卻記得禮佛堂之人不準隨意踏足後宮,是師太忘了自己身份?”
一入後宮便會找來麻煩,喬念慈想躲着都躲不得,那兩句難聽話並沒放在心上,只是這人的小人樣子卻叫她看不過眼去。
身子稍稍往前傾,慕容漪將她拉住。
仗着有皇后在此,瑤美人恨不得玄晟曾經寵幸過的妃嬪都被髮落了纔好,即便現今喬念慈已經被打發到佛門清修,卻仍然不想放過她。
將兩人都被抓到了錯處,麗妃卻想不到該如何解圍。
垂頭暗自想着,便編了個謊話出來,“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是太后大病初癒,所以蘭妃要請禮佛堂爲太后祝禱,這才請了安逸師太來,正準備回芳漪宮,是臣妾貪戀雪景,所以要過來看看。”
有喬念慈在此,趙慧茹不想在糾纏,便道:“安逸師太回禮佛堂去,若是要爲太后祝禱本宮自會親自前去。”
而瑤美人卻看不清楚了,不知趙慧茹爲何要袒護喬念慈,想着她兩人之間可能有交情,該是她多嘴了,便默默將頭低了下去。
要處置慕容漪,她怎能安心離開,微微垂頭道:“方纔麗妃娘娘所言屬實,我卻是蘭妃叫來爲太后祝禱的,還請皇后娘娘放蘭妃與我回宮。”
雖然心中有愧對,可慕容漪她卻不捨得放,今日撞上了,正好藉着藉着這茬再發落她。
“是否屬實本宮要問過太后才知,即便是蘭妃有孝心,那也是自作主張,不守宮中法紀,本宮絕不會姑息。”並不看她說道。
從前她做虧心事的時候怎沒想過宮中還有法紀,爲何要爲難一個已經被皇上廢棄的小女子。
“皇后娘娘真是後宮楷模,治理有方。”擡起頭來看向她道。
趙慧茹的眼睛一碰上她便不舒服,隨即將眼神移開,“你回禮佛堂去吧,這件事本宮自會處理。”
喬妃不動,靜靜的看着她,“我是清修之人,本與後宮事無關,可今日蘭妃因孝心受罰我心中會不安,所以想要知道皇后娘娘如何處置。”
“安逸師太既是佛門中人,恐怕沒有資格違抗皇后的命令吧。”瑤美人插嘴道。
趙慧茹對她沒有辦法,沉了沉氣道:“此事本宮便不追究,今後蘭妃在芳漪宮好好思過,若在發現私自走動,本宮定按宮規嚴懲。”
“謝皇后娘娘。”慕容漪垂頭應道。
聽言麗妃才鬆了口氣,趙慧茹與瑤美人從身邊穿過,欠身恭送。
麗妃拉着慕容漪站起身來,她被嚇得不輕,真怕又被抓到把柄發落一通,如今已夠她受的了。
“我就知我在宮中隨意走動會惹來禍事,方纔真是好險。”眼光暗了下去,態度一如平常淡淡的,“我還是回去了,省的給你們兩個找麻煩。”將身上的棉披風解下。
“誒,你脫了這個不是要受寒。”麗妃忙阻了她。
她笑笑,“我將這東西帶回禮佛堂纔是要受人白眼,可不想惹來閒事。”將披風塞進慕容漪手中便轉身走了。
“怎是這脾氣的。”麗妃看着她走遠無奈道。
從來都知她是這脾氣,有傲骨所以甘於受苦妥協。
“從來都是這脾氣。”隨着說了句。
誰也幫不了喬妃,她心中橫着一
些事情,所以甘願如此,不過若是這些事放在慕容漪身上,她也絕不會自棄的。
頭一次受玄晟冷待,除了有些傷心之外再沒別的了,不也是好好過着呢。
兩人結伴便回芳漪宮去了。
路上路過錦雲宮,慕容漪又停住看了眼,初入宮時看到那宮殿便覺得漂亮,而今卻一點沒變,只是那裡的人卻不在了。
“喬姐姐實在倔強,卻不知她與皇上之間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非要鬧到這地步。”脫口而出。
麗妃看看她,嘆了口氣,“宮中的女子與皇上慪氣無非就兩個原因。”
“嗯?”歪着頭等她說完。
“一是爲了皇上不夠疼愛,二你也見了。”頓住,認真道:“爲了孩子。”
孩子是母親的命,慕容漪從未聽過喬念慈曾有過孩子,想當然道:“我見着皇上對喬姐姐不錯,那時與喬姐姐不知因了什麼生氣,把他氣得大病,喬姐姐句句頂着他,以皇上的脾氣怎容得了,可對她卻讓了不止一分。”
麗妃朝她搖搖頭。
“莫非喬姐姐與皇上有過孩子。”猜想道。
見她點點頭。
踏着雪一面往回走,一邊聽她說着,“我入宮比起喬妃晚些時候,那時正趕上她有孕,可不過一段日子孩子便沒有了。”
“爲什麼。”輕聲問道。
“皇后誣賴,太后袒護,而皇上因顧及太后又不能違背。”
三言兩語說個大概,便能想見是受的何種委屈,默默想着沒有說話。
“如今太后要你在身邊伺候,我是不會擔心了。”溫聲說道,“以你的身家,太后總要賣宰相幾分面子,自然與我不同。”想起當初太后陷害她的事情,至今心中過不去。
“太后陰狠,我知道的。”開口道,在麗妃面前毫不避諱。
“只是你也要想想辦法,多在皇上身上下些功夫,畢竟是女人家,丈夫的寵愛才最重要。”提醒道。
如今這般是沒有可能了,她怎知玄晟的氣什麼時候能消,欺瞞他這麼長的時間,想必他也傷心到底。
“皇上的身體,我進宮才一年,皇上卻病了多次了,他的身體真是不好。”無心想再度受寵的事情,卻想起他的身子。
“是啊,上次皇上發病就好懸,聽說是六王妃進宮與皇上說了什麼便動了氣。”無心說道。
慕容漪還不知這事,便問了,“怎麼,六王妃曾入宮嗎,姐姐可曾聽說過什麼。”
“你家長姐是在你被關進冷宮之後入宮的,從來就少聽說王妃與皇上對質的,你姐姐可真是女中豪傑。”輕笑讚道。
少有人知道慕容柔與玄晟之間的事,“不過你家長姐倒是真的疼惜你。”以爲慕容柔入宮是爲了她。
卻是爲了妹妹,那慕容柔又多護着她的妹妹慕容漪可是知道,可卻不是爲了她,她不過是被送進宮來的一枚草戒,那正主慕容漪纔是她姐姐捧在手心裡的珍珠。
不過她的反應未免太大些,即便是疼愛她的小妹,感情再深厚那也只是外人所生的女子,她卻能將全部的身家性命做注,未免鋌而走險太過荒唐。
慕容漪至今覺得有些不對,卻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我家長姐是何時入宮?”問的仔細。
“就在你被皇上發落的第二日吧。”回道。
第二日,然後隔天玄晟便叫人將乾清宮西殿鎖起來了,這樣算起來,
一開始玄晟是沒有心思處置小憐的,在慕容柔來過之後便狠下心任由那女子自生自滅。
慕容漪曾見過小憐腿上的傷,陳草木也一直用藥治着,總不能是她被玄晟抓到便死了。
那慕容柔真是好姐姐啊,她妹妹的死該算在她的頭上纔對。
閉上眼睛暗自想着,說她愚不可及卻是過分了,她這樣做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自家小妹送入宮中便是榮華富貴,入宮爲妃卻是她家的榮耀,可她卻橫攔豎擋不讓,即便是在宮中爭鬥可怖,卻未免太將這風險放在心上,這裡真的是龍潭虎穴嗎,可在這世上哪裡又是寧靜無爭的。
“我家長姐,真的是豪傑。”隨着說了聲,可這話卻不是發自內心的讚美,而是無可奈何的諷刺。
慕容柔行事太過冒險,好在她沒有玩火自fen,若是想要平安活着,有些事情必要順遂才行,她一味抵抗,最終卻將妹妹送上了黃泉路。
不知玄晟與她曾說過什麼,大概都是傷人至深的狠話。
走到分叉路口,而陽光也強烈了許多,眼見着地上的薄雪劃開。
“姐姐回去吧,我自己回宮就行了。”說道。
麗妃身邊還有燕兒跟着,而慕容漪卻是獨自一人她怎能放心呢。
“你宮裡喘氣的都與死人一樣,誰給你做飯吃,眼看着就正午了,不如到我那裡吃些東西。”笑道。
走了這一上午又見了許多事,她也吃不下東西,嬌嬌的回道:“不要啦,姐姐快回去吧。”輕輕推了她一把。
麗妃沒法只好說:“那你若是缺什麼與我說啊。”
點點頭轉身走了。
身上裹着蘭花圖樣的棉披風,在這空蕩蕩的宮廷小路上走着,很是清雅簡單。
穿着素淨,不認得她的人卻想不到這也是位皇妃。
見着迎面走來一曼妙女子,裝扮豔紅,像是冬日裡開着的梅花,但傲氣卻弱,更多,輕靈之感。
莫非是新入宮的妃嬪嗎,自慕容漪入宮之後只記得來了個黎美人,不知這是何人。
正看着卻見玄晟走了過去,牽住那女子的手轉身往慕容漪這邊走來。
突然遇上躲也躲不得,從前與玄晟遇上卻是才相識,心中沒有膽怯之感,可也做了段時候夫妻,見他與另一女子親近心中滋味自是不好受。
又被他棄置,這樣見面實在難堪。
轉身要躲卻被東海叫住,“是什麼人如此無禮。”
聽着叫聲停下步子,緩緩的轉過半個身子。
玄晟這才注意到是她,臉上的表情也淡了下來。
迎面遇上的人正是琪雅,春熙跟在她身旁,見是慕容漪臉色便暗了。
春熙從前跟隨皇后,因爲這受盡寵愛的蘭妃可沒少見皇后難受,今日她落難可要趾高氣昂了。
走近了東海才見着是慕容漪,“喲,蘭妃娘娘。”
“蘭妃?”琪雅聽着出了一聲。琪雅也聽說過的,雖說還保留着妃位,卻已經冷宮安置,如同廢棄,有名無實而已。
玄晟靜靜的,看她這一身藍衣心中微動。
可還有忌諱,她的欺瞞讓玄晟難以原諒,她的膽子未免太大些。
琪雅心思簡單,聽聞是玄晟從前愛妃,便上前欠身道:“見過姐姐。”
一個廢棄的妃子,還能有人禮待真是少見。
“妹妹多禮。”尷尬回道,隨着還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