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好像突然之間就冷了下來。
慕容漪在宮中睡着,全身被冷氣侵襲,凍得她睡不着,裹緊了被子只露着腦袋在外面。
“怎麼這樣冷。”呼出的氣都能看的清楚了。
還是深秋呢,離真正的冬日還有一段日子,怎就冷成這樣。
坐起來取暖。
門開了見着喬妃走了進來,風一吹卻見雪花飄了進來,竟然已經落雪了。
而她身上還穿着禮佛堂的單衣。
“姐姐不冷啊。”問道。
喬妃走到牀邊,慕容漪給她讓了地方,“姐姐快上來暖一暖。”
與她在一牀被子裡,抓着她的手爲她暖着,“外面落雪了?”
她點點頭,“是啊,今早我一起來便見着外面落雪了,今年的冬日來的好早呢。”
閒坐着,與她說起了閒話,“姐姐,你本名叫什麼,我只知你的封號,卻從來沒問過你的名字。”
她眼光清澈,看着錦被上一點道:“我本名喬念慈。”
這名字真是好聽,又不免說起她入宮之後的事情來,“我本以爲喬字這封號是爲了褒獎姐姐美貌的,古時有兩位大美人,稱大喬小喬,不想竟然是姐姐的姓氏。”
“古時大喬小喬,我怎沒聽過呢?”疑惑看向她。
“就是三國時代的美女啊。”自然回道,可說出口才發覺,在這裡是沒有三國時代的了,又怎有古時流芳的美人呢,“呃。”頓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之姐姐的容貌一定不會比古時的美人要差,我就是這個意思。”搪塞着便過去了。
她溫婉一笑,也沒有追問下去,“你啊,總是說我生的好看,這宮裡的美人多了,怎就偏偏看上我。”
“姐姐啊,我喜歡的就是你這副相貌。”吸引着她的也是這副相貌。
“我也是奇怪,與你不過幾面之緣,怎就這樣護着我。”自從上次在禮佛堂爲自己出頭之後,喬念慈便已經將她視作親妹妹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也不是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嫉妒,反而有的人就是願意與美得事物靠近。
慕容漪從來都是在路邊叢生的雜草,並非是盛放的鮮花,她愛惜香花自然喜歡喬念慈。
“喜歡你唄。”將身子靠近她,“你穿的這麼單薄小心受涼了。”貼着她的身子輕聲道。
“好啊,等下把你的衣裳給我穿着。”又是雪天了,那個寒冬在她心中的積雪也要化了,低下眼睛,已經是在宮中的第四個年頭了。
就如妹妹依偎着姐姐,慕容漪擡起下巴看着她,穩穩的呼吸着,想來在宮中寂寞,被禁閉多日可是悶極了,真想出去走走看看。
“不如叫上麗妃姐姐,出去踏雪吧。”輕聲問道。
她是修行之身,怎好在宮中隨便走動,“不要了吧,被人看見我又要惹事。”淡淡回道。
那就隨她了,只倚着她的身子取暖。
本靜靜的,恍惚間聽着有笑聲。
“哎呦,姐妹兩個看着真溫馨吶。”
不知何時麗妃到了,在門口探進頭來,看着她兩人發笑。
“快進來。”慕容漪將身子從喬念慈身上移開,擺手將她叫到了身邊。
麗妃披着件素粉的棉披風,看着很美,喬念慈隨着道:“瞧瞧更美的人不是來了。”
“笑話我啊。”麗妃垂下眼睛笑着,忽然想起了什
麼說道:“今日飄了點雪花,宮中可是美極了,不如咱們出去走走。”
她也說要出去,慕容漪可是忍不住了,“姐姐啊,出去轉轉吧。”拉着喬念慈的衣袖求道。
“那好吧,只是我怕……”遲疑道。
可算是答應了,出去走一走有什麼,也沒在意換上衣服便拉着她出去了。
雖然只是薄雪,可在宮中凋零的景色當中卻顯得別樣美妙。
三人在薄薄的雪上踩着。
喬妃身外只披了件棉披風,而裡面仍穿着禮佛堂的姑子平日裡所穿的僧服,雖然沒怎麼裝扮,但看起來仍然動人。
走着走着卻聽前面有說話聲。
往聲音方向看去,見着是皇后與衛驕薔在說話。
瑤美人立在趙慧茹身後,而黎美人扶着衛驕薔在正面。
她幾人迎面碰上,可少不了一番暗鬥。
宮中人都知自衛驕薔入宮以後便一直盛寵,她那跋扈性子,皇后也被她壓制,今日見面不同於往日,皇后還是皇后,而她卻已降爲美人。
到現在卻是連瑤美人都比不上了。
“是衛美人。”瑤美人上前一欠身,帶有嘲弄說道:“見過衛美人,姐姐雖已不在妃位,卻是比妹妹年長几歲,妹妹有禮了。”
可是爬上她的臉來欺負,心中不在意這妃位,而這些人卻十分注重她失了爲妃,少不了羞辱她一番。
衛驕薔的臉上怒色又起,卻沒理會她,身子轉向趙慧茹,眼睛卻不看她,低下身子行禮道:“皇后娘娘。”
倒是沒失了分寸,趙慧茹卻無法找她的錯處,只是久久才說話,“起來吧。”淡淡道。
衛驕薔站起纔對瑤美人回了個禮,而再看她的臉色,卻是已經不好看了。
如此對她就是爲了給她提個醒,認清自己的身份,即便如今平日平座也別想在她面前耍什麼威風,她不過是這宮廷當中的一個小角色而已。
而再擡眼往後看,卻見着乳孃抱着一個漂亮的男孩跟隨,她的心猛地下垂,那是她的孩子。
趙慧茹見她的神色便不舒服起來,這孩子雖然是她所生,可現在卻已經歸趙慧茹所有,叫她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天冷,先將大皇子帶回宮中吧。”交代道。
乳母抱着孩子走了,而衛驕薔的眼睛仍盯着,不自覺往前邁了一步。
“衛美人。”趙慧茹叫了一聲。
聽着叫她回過神來,表情冷住,到如今在她面前還有何資格擡頭說話。
將頭垂下,只能默默聽着。
“本宮奉勸一句,你家背叛皇家爲罪人,皇上能饒你一命已是恩賜,可不要再生逾越之心。”眼神向上挑着,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可她心中不服,閉上眼睛哀哀出了一聲,“我是孩子的生母。”本不想與她多話,可提起孩子卻不能忍氣吞聲。
斜眼看向她,冷冷道:“這不是你的孩子。”
衛驕薔擡起頭來,而趙慧茹的嘴角卻油然生出笑意。
“本宮會養育大皇子成人,將來爲皇上分憂,大皇子有你這個母親只會讓他蒙羞。”嘴脣合上。
再沒有比這能讓她傷透心的話,萱妃的眼淚隨着掉落,落到地上融化了一層薄雪。
瑤美人隨着道:“皇后娘娘到前面去看看吧。”
她二人走後,黎美人才到萱妃身邊,才一出來又惹她傷心了,
“姐姐。”關心叫道。
“沒事,沒事。”忙轉過了頭去,快走幾步躲到樹後哭去了。
“塔顏,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見我一面,我已受不住了。”心中默默想着,這話她也不敢說出口去。
慕容漪幾人在遠處看着心中各自有感觸。
“她真是。”麗妃出了一聲,隨着嘆氣。
“宮裡不就是如此。”喬念慈冷冷看着,兩隻手分別拉住她兩人,說道:“我只願你們兩人能夠在這後宮順遂心意,永遠都不要有衛驕薔的今日。”
慕容漪將握着她的手攥緊了些,擡起眼睛看向她,暗暗感激着。
這宮中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她能夠下得了這心思從此脫身,清傲硬氣,就如她的人一般。
可麗妃她兩人卻是永遠都做不到如她這般。
“任憑她從前榮寵無限,可終究也有今日,真是世道輪迴,真是怕哪一天也輪到你我的身上。”麗妃看着衛驕薔兩人走遠了,哀哀說道。
又見着了瑤美人,麗妃便想起與她幾次說話相對的場景來。
“那瑤美人真是看得透,巴結着皇后欺凌旁人,只怕將來要報應也要先報應到她的身上。”冷眼看着,那人卻是叫她討厭。
“隨她去,反正我們樂我們的。”慕容漪與麗妃笑道。
便將話茬放下了,往遠處山上的雪景看去。
跟隨在皇后身側以求提拔,瑤美人是跟定了皇后。
“冬日到了,宮裡添些錦白也新鮮。”方纔對衛驕薔出了一口惡氣,心情是大好了。趙慧茹滿面笑容看着枯樹枝杈之上的銀霜。
“是啊,娘娘看那邊的松樹,披上銀裝更是好看了。”瑤美人隨着說道。
可往那邊看去,卻見了幾個熟臉。
她三人卻是沒注意皇后就在前面,既然已被看見了,那便不能躲着,只得上前行禮。
麗妃在前,她兩人跟在其後,默默垂下頭。
“見過皇后娘娘。”麗妃上前擋着。
瑤美人隨着見禮,多嘴道:“見過麗妃娘娘,蘭妃娘娘。”
刻意提了慕容漪,她現在等同於廢棄之身,聽着這聲娘娘卻覺得不舒坦,回道:“瑤美人多禮。”
“許是妹妹不知,蘭妃娘娘怎出了芳漪宮在御花園閒逛,莫非是皇上何時免了姐姐的禁足嗎?”故意說道,朝着趙慧茹看了一眼。
芳漪宮卻是被人把守着,不過因爲地界偏僻,慕容漪待那些當差的也不薄,所以便鬆懈下來了,出入宮門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她於規矩上都是不能出芳漪宮的。
提起這話麗妃與喬念慈都無言以對。
趙慧茹可是忌諱慕容漪的,如今太后又幫着她,可是怕哪日她從冷宮出來再得玄晟寵愛,而瑤美人從來視她爲眼中釘,自然也不希望。
“蘭妃未免太大膽些,太后準你出宮門,卻也只叫你到永安宮侍候,誰準你出宮隨便走動了?”冷下臉來呵斥道。
惹禍上身才不好,慕容漪低下身子拜道:“臣妾有罪。”
“還請皇后娘娘寬恕,臣妾即刻便送蘭妃回宮。”麗妃低下身子求道。
趙慧茹沒說話,擡眼再看卻見喬妃在眼前,對她趙慧茹心中只有愧對,當初做了虧心事,害她失去了孩子再也不能生育,便想當做沒見着過去了。
可瑤美人卻又多嘴,上前說道:“這不是喬妃娘娘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