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嬤嬤的話語一出,文樂帝不由震驚,轉頭看向吳皇后說道:“朕記得此前御醫說過貴妃的生產之日是在下月。”
吳皇后聽的文樂帝之言忙應道:“是的,是在下月,可如今這嬤嬤說貴妃是要生產了?那得趕快去叫接生婆啊!”她轉身就命身邊的人趕快去請。
可她都沒有問爲何會早產又或許是她早就知道了原因,才能這樣的無驚無訝文樂帝看着吳皇后的舉動,見她面上與當面並沒有什麼差別,依舊是那樣的美麗動人,只是那顆心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變化。
宮裡自然是早就備上了這接生婆,自然人很快就被接了過來。
此時夏正文也隨着那接生婆一道過來,看到夏長興和夏盼兒也在眉頭不禁一蹙,有些疑惑,對着文樂帝行了禮就走到夏長興身邊問道:“你們怎麼在這兒?”
“是榮王讓我們來的。”夏長興看着夏正文站在她的身邊不覺有些安心道。
那原來的老嬤嬤早就進了花閣內,文樂帝看到那接生婆慌忙催促道“你還站這兒幹什麼?進去啊!難道想給朕接生不成!”
他本就心急着,如今又看到這接生婆如此木訥,更心生擔憂,轉頭看到夏盼兒站在一邊想起她剛剛對蘇落的救治,好像是看到了一根稻草般伸手對着夏盼兒一招:“你過來!”
夏盼兒看着文樂帝的模樣不敢耽擱,連忙走到文樂帝的身前,低着頭,不敢言語。
“你是夏御醫的女兒,想來也是會些醫術的,你可願意進去幫忙?”文樂帝低頭看着身前這個矮矮小小的女子問道,他對裡面的人自然是不放心,可這貴妃又這麼‘及時’的要生產,根本讓他來不及準備,如今這眼前唯一能讓他信的也就只有這個女子了。
夏盼兒聽出文樂帝話裡的意思,點頭道:“家父有傳授一些。”
“好,那你也進去幫忙,務必要讓朕的公主活着出來!”夏盼兒聽到這話有些震驚,慌忙擡頭去看聖上的表情,卻見着他看着自己將着滿滿的信任都給了自己。
這宮中向來是許多這樣骯髒的事情,皇帝自然也是知道,且這次的貴妃好像還是早產,可無緣的又怎會早產呢?這裡的多數人都未想到這個節點,可他是皇帝,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便已全部知曉。
夏正文聽的文樂帝的言語,心知不妥,上前一步道:“聖上,這恐怕不妥,小女醫術並不精湛,只是會個皮毛罷了,倒不如讓臣的大女兒前去,醫術比起盼兒可不知好了多少。”
夏長興聽到自己父親的話,將頭看向文樂帝,她自然希望文樂帝能夠點頭讓自己進去,只要自己進去讓貴妃順利的產子,那之後的功勞不就都是自己的嗎?別說嫁給三王爺,只怕她要嫁給五王爺也是可以的吧?
一時間,她喜不自勝,慌忙點頭。
文樂帝略一沉思看向薛洛宇,卻見自己的兒子朝着自己搖了搖頭,然後就聽着他的言語“兒臣以爲,就盼兒一人足矣。”
“聖上!”
夏正文聽着薛洛宇的話,再擡頭想要說些什麼,卻見着文樂帝伸手阻止,聖上心意已決,他自是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收了手握拳藏在袖中。
“你去。”文樂帝看着夏盼兒沉重道。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信任呢?文樂帝不知道,他只知道這裡面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要生孩子,他知道兒奔生,娘奔死的道理,心中自然是擔憂,他信任自己的兒子,自然也信任自己兒子信任的人。
他也相信,這個叫夏盼兒的人一定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平安的。
此時,天色略暗,月兒稀疏,晚風吹來,略微有些冷意傳來,吳皇后伸手緊了緊身上的外衣看向站在自己身邊一臉緊張的文樂帝。
而文樂帝只是專注的看着那扇窗戶紙,好像是能從這窗戶紙看到裡面的情景一樣。
“啊。”他聽到裡面他心愛女人的叫聲,可也只能站在門外進不得前。
那一聲聲的慘叫聲,好像都要將他的心撕碎了。
薛洛宇看着自己的父親,也只是斂了斂眼瞼,而後又看向外面。
夏盼兒進到了花閣內,來不及欣賞這花閣的擺飾,她只感到這裡面比外面要暖和一些。
她看到剛纔的接生婆正在一邊準備着東西,還有四五個的宮女也在幫忙着,最之前的長宮女綠荷跪拜在牀前看着那顧貴妃。
夏盼兒蹙眉,擡着腳步走進顧貴妃的牀前伸手拍着綠荷的肩膀示意她讓一下位子。
待坐在牀前,她伸手替顧貴妃切脈。
半晌纔對着那綠荷道:“娘娘中午可是吃了什麼東西?”
剛剛她有聽到顧貴妃的喊叫聲,可如今竟沒了,她看向那顧貴妃的容顏,只見一張蒼白的臉上汗水浸漬,秀眉緊蹙,淺薄的嘴脣沒有一絲血色,知道她是喊累了也疲憊了。
她的手未停,撐開顧貴妃的眼皮查看,“沒有,娘娘中午說胃口不好什麼東西都沒有吃,只是喝了一碗安胎藥。”
安胎藥?夏盼兒轉身看着那綠荷道:“去將這安胎藥拿來給我瞧瞧。”
綠荷立馬轉身就去尋那碗藥渣,夏盼兒坐在牀前看着顧貴妃隆起的肚子,還未足月可就要產子了,這算是早產嗎?雖然在現代早產兒的存活率也很高,可那是因爲有現代的技術和器械。
在這樣的一個朝代本身能活下來就很難了,還是一個早產,幸好這個貴妃只是差半個月就足月了,這時間並不是相差很多,不然她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做得到。
不過首先,她得保護顧貴妃暫時的安全。
不過一會兒綠荷就將那藥碗拿來,夏盼兒拿過那藥碗在鼻下輕輕嗅了一口,便將這藥碗遞了回去:“這安胎藥倒是極好的,我想貴妃突然的肚疼可能只是因爲偶然。”
她看着綠荷將藥碗拿回原處,順帶看了一眼在這花閣內的衆人,各個宮女都老實且仔細的做着各自手裡的活,可是有些慌張是掩飾不了的,夏盼兒看着一個宮女有些躲閃的目光也不再繼續糾纏,她知道了就行,當下最重要的是讓貴妃順利產子。
她低頭看着已經有些氣短閉眼的貴妃,再看向坐在牀尾的接生婆。
接生婆看了一眼那被下的風光,只見鮮血四溢,很快就將那牀單染紅,有宮女迅速的拿了熱水過來,那接生婆對着夏盼兒問道:“這可如何是好啊,本來就是不足月的產子,現在娘娘下體已經有大量血跡溢出,可娘娘沒有力氣使,這樣很容易——”
很容易一屍兩命,夏盼兒知道,那碗安胎藥裡放了紅花和川七這兩味藥都是讓人極容易早產的東西,可是這貴妃不是還有半月就是足月了嗎,爲什麼不早些動手非得等到現在這個時候呢?
不對,這貴妃現在看起來這樣沒力氣,可能還摻雜了一些東西。
夏盼兒拿出顧貴妃的手重新開始切脈,不過一息,她已經知曉,原來還放了一些麻藥,這還當真是有些狠啊,讓人早產又不讓人有力氣。
“你看仔細點,有什麼突發狀況及時告知於我。我爲貴妃娘娘扎幾針。”夏盼兒對着那接生婆喊道,隨後從自己的腰間拿過針包,裡面放着鍼灸所需的長針,因爲上次對於薛洛宇的失誤,她擔心下次還會發生這種失誤,有些時候失誤可是會死人的。
所以她就親自準備了這個針包,裡面放着長短、粗細各不一的所需針。。
拿出長針對着顧貴妃的百會、印堂、申脈就是三分一針,見貴妃有些清醒之狀又來到貴妃的牀尾處,脫掉貴妃的鞋襪就對着涌泉穴紮上。
“唉。”只聽的一聲響起,夏盼兒迅速來到貴妃的牀邊看着那女子睜開眼睛,雖然還是有些不大情形可到底還是有些意識了,夏盼兒對她一笑問道:“娘娘,現在你可覺得哪裡還痛?”
“肚…肚子。”顧貴妃深深的喘出一口氣來覺得自己好像越發清醒了,可不過是一瞬又皺起了眉頭,顯然是肚子又開始發疼了,那種疼好像是想要了她的命般,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正在慢慢的往外流去。
夏盼兒點頭對着一邊的綠荷道:“你去準備一碗熱水,放入鹽和白糖。”接着伸手放在顧貴妃的肚子上按着:“是這裡疼嗎?”她看着顧貴妃有些困難的點頭,感受着掌下的溫熱和那有些隱隱跳動着的氣息就開始推動。
綠荷快速的將夏盼兒所要的東西拿了來,看向夏盼兒道:“是要餵給娘娘喝嗎?”只見着那個女子點頭,綠荷不再耽擱立馬將鹽水給顧貴妃餵了下去。
顧貴妃雖然疑惑着這個面生的女子,可也大概知道猜到了這個女子必不會對自己不好的,待喝完那鹽水感受着肚子越來越清晰的痛,她咬緊牙根看着夏盼兒道:“姑娘請務必幫我保住我的孩子!”
隨後,她再也不能講出任何的言語,唯有喊叫才能讓她排解一些肚中的疼痛。
不過還好,還好是現在早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