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那深知勸降一事實爲不易,若不說些掏心窩的話,是難以將聽這些話兒的人勸服的。
——若想勸得亦兄亦敵的人歸順,便更是難上加難!
“蒙古人是殺過中原人,所以纔要贖罪的,”圖那嘆道,“宋人的朝廷現在四分五裂,哀鴻遍野。大哥,三弟,你們的家人都在襄陽罷?且不說家人會怎樣,只說我們打將進來,徐子成定會棄城而逃!什麼‘唯賢是舉’的條令,一派胡言!他這樣的人竟都能被派來守一座城池,足見宋廷現在是上管不了官,下管不了民!良禽擇木而棲,你們現在停的是一株枯木!愚忠!宋太祖的豐功偉績是該世代相傳,那唐太宗也是個好皇帝,可他們的子孫又哪裡得了民心了?眼見子民任人宰割,都爲俎上魚肉才甘心?宋廷已然分裂,本就聚不了多少兵馬,更何況還有這些邊疆小國的欺凌。你們若真爲宋人百姓着想,就該真真兒地讓他們過上安定日子!”
“……什麼都沒有,難不成就讓我們投到你的麾下?恐怕……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起,”卜遠沉聲說道。
韓忱鸛也說:“有許多銀子自然是好的,可若就這樣走了,難道你能背得幾世罵名?”
圖那笑道:“早知如此了……大哥,三弟,既然我們是兄弟,我自然就要讓你們心服口服……”說罷轉向史天澤,“丞相大人,如何了?”
史天澤道:“都帶來了,只待駙馬發落。”
於是圖那又轉向卜遠和韓忱鸛:“大哥,三弟,我帶你們去個地方,去過了之後,降與不降的你們自會有個決斷……”
“還要怕你不成!”卜遠也不畏懼,大步向帳外走去。
二人跟着圖那出了帳外,走了約有百十來丈,來到一片空地,看樣子是新近建出來的,周圍被砍掉的樹木的墩子還都是新茬。空地周邊整齊地站着許多蒙古士兵,雖不乏英氣,可眼神當中卻多了幾分恐懼,不知在怕什麼。場地中央,立着三根四丈來高的木樁,木樁的頂端有個木栓,從栓上長長地垂下來繩索,看樣子可以掛上很重的東西;木樁前面有一個巨大的銅鼎,裡面裝滿了水一樣的東西,但是油亮亮的,看着也不太像水。
“人呢?”圖那淡淡地問士兵。
“帶上來!”傳話的士兵說話也有些顫抖。
話畢,幾個兵卒押着三個被綁得結結實實的人走了出來,奇怪的是,這三個人竟也都穿着士兵的衣服,只不過鎧甲沒有了,頭上也只包了方巾,滿臉的恐懼之色,好似已到了鬼門關一般。
“跪下!”士兵們一推,這三人就重重地跪在了圖那面前。
“駙馬饒命!駙馬饒命!駙馬饒命……”
“駙馬饒命!小的們再也不敢了!今後一定盡力殺敵,爲大元……”
“是啊是啊!駙馬就饒了小的們吧……”
不等圖那說話,這三人便如雞啄碎米般磕起頭來,嘴上不停地說着,汗也如黃豆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