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騰飛沒有在德川家福那裡久留,再談了一小會就出來了,之後他來到附近的郵局,在郵箱裡扔了一封信,這封信既沒有著名發信人的姓名,也沒有著名發信人的地址,寄完了信便匆匆去碼頭接姑父去了。
陸騰飛焦慮難耐的度過了那天晚上,因爲德川家福還沒有給他明確的答覆,他相信德川家福內心同樣進行激烈的鬥爭,德川家福的爲人他在瞭解不過了,軍國主義的思想雖然沒有五毒俱全的殘害他的思緒,但在他思維深處也絕不會像純淨水般乾乾淨淨。日軍已對南京城實行全面封鎖,外面的人是進不去的,裡面的人就更別指望能逃得出來,所以無論德川家福答應也好,遲疑也罷,他都會想方設法讓他踏這趟渾水。
第二天,陸騰飛和姑父從碼頭收工回家,當他們走到離上次見到德川家福不遠處,陸騰飛遠遠看到有一個一身戎裝的高個軍人在路障前踱來踱去,好像是在等着什麼人,他身後幾個把路的日本兵東倒西歪的傾靠着,雖然此時暮色已在蒼穹下慢慢渲染,那軍人熟悉的身姿讓陸騰飛立馬就認得出是德川家福,陸騰飛知道姑父不想他和日本人有往來,他也不想讓姑父知道他此時的計劃,就藉故對姑父說自己要去買點東西,讓他先回去,姑父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便答應了,走時還囑咐他要多加小心。
等姑父走遠了,他才走到路障前面和德川家福搭話,一切並沒有他當初想象的那麼難。
“我們部大後天走,乘飛機去南京,到時我去接你。”
事情似乎很順利,但他可以看的出德川家福是經歷了一番艱苦的內心爭辯,才做出這個決定。德川家福的臉並沒有對此進行任何掩飾,他臉上帶有一種不安而爲難的神色。
“太好了,非常的感謝你,”陸騰飛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
“那邊的境況還不知道是怎麼情況,太危險了,我想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世上沒有後悔藥,我勸你別拿命去賭。”
“我主意一決,無論怎們樣都不會動搖,我不會落下父親不管的”,陸騰飛堅定地回答。
“那好吧,祝你好運,後天我再來接你。”
兩人定下了具體的會面地點與時間,就各自離去了。
陸騰飛剛回到家,姑姑就迫不及待的給他遞來一封信,喜悅的說。
“這是你表弟寫回來一封信,你看看”。
那封信封口已經打開,信紙已經被抓成褶皺,估計是姑姑太興奮,看了遍又一遍,還遞給姑父二姑父他們傳閱。信得內容大抵講的是表弟現在二姑家很好,叫姑姑他們不要牽掛,自己要保重身體,在信的最後提到很想念表哥,希望表哥能過去聚一聚。
“你表弟沒事我就放心了,他要你過去聚一聚,也不想想現在的境況,……去那裡看看你表弟也行,過陣子局勢好了,我和你一起過去”姑姑看着陸騰飛說道。
“姑姑,我打算大後天就走,”
“這麼急!”姑父眉頭一蹙,“現在道路可能被封鎖了,我讓你二姑夫出去打聽打聽,有了新的消息再作打算也不遲,”
“聽你姑父的話,搞不好,在路上出了事,又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姑姑也諫阻道。
“你們放心吧,前天我在碼頭遇到我小時候的同學,恰巧他打算回四川老家看望親人,我想我們剛好順路,所以打算一起走,再說多一個人,路上也有個照應,”
“他人怎麼樣,你確信他不會拐騙你麼,現在人心不古哈,凡是都要謹慎行事,”姑姑不放心的補了一句。
“沒事,我瞭解他的爲人,他很講義氣,小的時候我們兩可謂同甘共苦,信得過。”
衆人見陸騰飛執意要和他同學後天走,就不在規諫。
“那後天我送你到碼頭”,二姑父爽朗的說道。
“呃,不用了,那天我想先去他那裡,恐怕不大方便,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況且要帶的東西不多,我一個人就拿着行旅就行”
那天晚上每個人都早早的睡覺了,陸騰飛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了,對他來說這一切進行的很順利,沒有受到任何障礙,合乎情理得讓他有點不敢相信,完全按照他設定好的綱目步驟發展,其實意想不到的、更困難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頭等着他呢,12月18日在期盼中到來了,陸騰飛早就恨不得三天併成一天的過,18號趕緊到來,行旅兩天前都已準備好了,那天倆個姑父早早務工去了,上午9點辭別了姑姑,揹着包往先前兩次和查理會面的地方趕,就是每天都會兩次經過那個的路障,包裡只有幾件衣服和一張南京地圖冊,這張地圖是他萌生去南京的想法那一天才買的,這是實行計劃必備的,他幾乎每天晚上躺下前都會翻看一下,記住一些重要的街道、建築物等等。
當陸騰飛趕到預定的地點是,德川家福早已等在那裡,打過招呼,兩人上了緝捕車就往上海西郊的飛機場駛去,德川家福所在的那個伙食班已經在那裡等着他們,在飛機場外,德川家福把車子交給了部裡來取車的人,兩人步行進入機場在大門口陸騰飛被一個守門的日本兵攔住了,被要求查看身份證件。
陸騰飛頓時一怔,他的腦子飛速旋轉起來,試圖找到某個最佳理由將此搪塞過去德川家福上來爲他開脫道:“這是我的下人,我是3班伙食班班長,他過來幫我搬行旅,搬完了就出來。”
那個日本兵也不再多問,惡狠狠的扔下一句,“進去吧,一會兒趕緊出來。”
進入了大門,直至上了飛機不再有人來檢查,等飛機劃過長長的跑到,飛上了雲層,陸騰飛才深深倒吸了一口氣,這時他才注意到身邊的那幾個日本兵,那幾個人是德川家福的戰友,也就是伙食班的全體成員,伙食班的成員總共有八個人,他們身穿青灰色的軍衣,由於連日作戰、轉移,軍衣看上去舊了許多,兩肩兩袖,己經褪色了;日曬月照,軍帽,也發白了,起了皺褶。但是帽檐下的那一雙雙神態各異的眼睛尤爲醒目,讓人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體格矮小、滿臉絡腮鬍子的士兵們不時給他投來不友好的眼神,有的一副凶神惡煞、有的則普通低調,還有些表情陰鬱、千奇百態,一副副讓人手足無措的樣子。
日本兵一路上用着一種異樣的目光打量着陸騰飛,就是沒說一句話。雖然德川家福早已向他們提到過陸騰飛,但他們在心裡上還一時無法掙托出“接受這個中國人”的泥潭,陸騰飛感覺像一隻混進了雞棚裡的野鴨,自己既惴惴不安,同時也引起雞羣的注目,他多麼希望馬上就到南京,離開這幫不是同一個羣體的人,陸騰飛不再用自己的目光與他們對視,而是轉頭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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