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南眸光一冷,淡淡的道:“秦海。給老子把嘴巴放乾淨點。誰是會所的?”
我沒料沈晨南會因爲男人的一句玩笑話變了臉色,剛纔說話的男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沒有怒,只訕道:“好好,是我嘴碎,咱們可是等了你老半天,今天這局。你可得手下留情。”
沈晨南面色一下柔和起來,帶着我走過去坐下說:“怎麼。你老子又缺你錢了?”
我身側另一個男人說:“沈大少,在你沒來時。我們打了幾把,秦海可是輸的差點就只剩條褲衩了。”
沈晨南笑笑,示意開始洗牌,他們玩的是五十k。八人玩的那種,一共六副牌,這種牌我從來沒玩過。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坐在沈晨南的身邊,跟他一起玩牌。
今天的沈晨南。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沈晨南,以前的他,別說打牌。他連碰都不會碰。可自從再次相遇後,我發現沈晨南真的很不一樣了,吃喝玩樂,樣樣都會。
每個男人身邊都坐着一名美女,十幾個人圍在一起,看起來真是熱鬧。
梨園,是按着四合院的格局修建的一座會所,有山有水,我跟沈晨南所在的地方,是二樓,如果不是外面天氣冷,我真想打開窗戶,欣賞梨園的夜景,感受新年的氣氛。
玩了幾把,男人們在一起,說的話都是黃段子,我坐在一邊被他們調侃了幾次,雖然沈晨南都給我擋回去了,也覺得有些尷尬,想出去,又覺得不合適。
沈晨南也注意到我無聊,下一把抓牌的時候,他讓了座位,讓我替他抓。
我瞥了眼桌上的男男女女,可沒見有哪個女人抓牌的,我怕這不合規矩,便小聲道:“這不合適吧。”
他卻笑說:“今天我手氣有點兒背,借你的手換換運氣,人這麼美,運氣一定不會差哪裡去。”
沈晨南今天確實有點背,我雖不會打,從他們嘴裡還是明白點兒基本的規則,好像是抓同樣的牌越多,最後翻倍也就越大,錢自然也就越多,我看別人都是八個九個的,甚至剛纔喊着點兒背的秦海抓了一個十一個的,而沈晨南抓的最多的也才六個。
六個,是沒有加倍的。
見我遲疑,秦海起鬨:“美女,你就抓吧,今天你一來,我這好運就來了,說不定你一抓牌,我待會還能抓個十二個的,那今天我可就翻本了。”
我皺了皺眉,想着反正是抓牌,又不是打牌,也就幫沈晨南抓了。
有句話叫做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秦海沒抓得了十二個的,倒被我抓了十二個二。
這可是大牌。
出牌時,沈晨南將十二個大牌往桌上一扔,眉梢輕揚着:“我的女人,自然是旺我。”
沈晨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我微微一怔。
秦海當即臉拉了老長,問我:“美女,你還有沒有姐妹什麼的,也介紹一個給我,旺旺我啊。”
聽秦海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樓簫,這幾天我沒時間去公寓看,也不知道她過年的時候怎麼過的,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我搖搖頭,笑道:“沒有。”
這牌桌上的話,自然是怎麼敷衍怎麼說,若我說有,秦海指不定真要我帶來,那就不好了。
我跟這些人不熟,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妹妹,來跟這些人交朋友。
更何況這些人,出了這個門,再見也不一定認識。
接下來又打了幾把,沈晨南見我手氣好,把把讓我抓牌,而我也真走了狗屎運,都是十一個十二個的抓,讓一桌上的男人對沈晨南是羨慕嫉妒恨。
後來我有些不想抓了,這些人出來玩就是圖痛快,自然不會在意輸那十幾二十萬,可我跟這些人不認識,本就是爲了不讓傅容庭覺得我是爲了他而來,纔會選擇跟沈晨南進來,又不是真來玩的。
我想琳達一定將門口的事告訴了傅容庭,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臉色,剛纔衝動之舉,不知道他又會怎樣對我,那晚只是跟沈晨南吃了一頓飯,就換來他的暴怒,而現在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沈晨南在一起,指不定想殺了我的心都有吧。
沈晨南看出我不想再抓,讓我坐在一旁吃水果。
他明明知道我坐不住,想走,卻一直不肯給我開口的機會,我有些無奈,將凳子往旁邊挪了一點。
坐在我對面的一個男人見沈晨南對我態度很好,好奇道:“沈大少,這位美女到底是何方神聖,第一次見你沈大少這麼紳士的對一個女人,而我怎麼覺得這位美女很是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我可以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但我在傅氏的年會上出席後,知道我的人不少,那天我盛裝出席,今天雖然化了妝容,衣着還是沒那麼誇張,若真見過,卻一時沒認出也是正常。
沈晨南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一眼,我看不懂,說的話,也聽不太懂。
今天這麼非正常的相處,我也摸不透。
秦海有些酸酸的道:“沈大少,這麼明擺着秀恩愛,真欺負哥們幾個沒女人啊。”
說着,秦海摟着身邊的女人親了一口,有人開始起鬨,讓沈晨南也親我,我當即嚇的站了起來,有些慌張道:“我不是……”
話沒說完,包廂的門被人推開,一個穿着藍白相間羽絨服的男人走進來,看見我時,愣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纔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你是樓笙?你不是離開北城了,怎麼會在這兒?”
我沒想在這兒會遇見連成傑,當年我跟沈晨南的事,連成傑也算是一路見證。
我不知道連成傑從哪裡聽說我離開了北城,從我來北城的那天,就從未離開過,我想,除了有一天這座城市讓我沒有留戀的人,真正傷我到絕望時,我或許會離開。
而那一天,也在不遠的將來,當時,這都是後話。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沈晨南在這兒,或許他的回答會比我更好。
連成傑的目光從我的身上移開,落在我身後沈晨南的身上。
有人起鬨說:“沈大少,感情是舊情人啊,沒想到你還是個這麼念舊的人。”
“以前聽說沈大少爲了一個女人差點跟家裡人決裂,後來突然沈大少成天流連花叢,不會就是眼前這位美女讓我們的沈大少受情傷了吧。”
對啊,沈晨南爲了我,最開始的時候差點就跟家裡人決裂了,爲了在一起,那時候多麼奮不顧身,好似什麼都阻擋不了我們。
沈晨南的母親鄧玉蘭拗不過沈晨南,最後讓了一步,說是我只要生了兒子就讓進沈家。
本來都是些陳年舊事,以爲都過去了,不存在了,忽然這麼被翻出來,才知道,那些依然存着,的的確確發生過的事情,記住的人,不止我們。
剛纔問我是不是哪裡見過的男人,也忽然想起了在哪裡見過,驚訝出聲道:“樓笙?這不是傅家,傅容庭的秘婚妻子?剛纔我是覺得面熟,上次在傅氏的年會上,我見過。”
男人的話一出,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沈晨南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就是簡單的這句話,就已經足夠去聯想背後那些事多麼狗血與離奇。
一瞬間十幾雙眼睛都朝我看過來,那種感受,有點讓人抓狂,讓人想立刻逃離。
面對這些話,沈晨南起身摟着我的肩膀,淡淡的說了一句:“姓連的,你來晚了,今天這單你買,我帶着樓笙出去吃夜宵。”
不等連成傑再說什麼,沈晨南拉着我的手出了包廂,不用想也知道,我跟沈晨南走後,包廂肯定得炸開鍋。
沈晨南的舊情人是傅容庭的老婆,現在又跟沈晨南糾纏不清,我想我身上的標籤已經被貼了不少。
本以爲出了包廂可以躲過那些人的目光與追問,但有句話叫禍不單行,也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跟沈晨南一出包廂,迎面就遇上傅容庭帶着蘇姍走出來,琳達還有楚天逸都在身後,他們這是要散場了。
如果知道會有這麼個局面,我想最開始,就不會一頭腦熱的答應了沈晨南進來。
此刻是進退兩難。
傅容庭臉色陰沉,目光凌厲的盯着沈晨南牽着我的手,傅容庭雖然只是淡淡一眼,我卻感覺背後涼颼颼的,掙了掙手,沈晨南卻緊抓着不放,我心裡是又氣又急,卻不敢表露出來。
我想世界上最可笑,火藥味最莫名其妙的畫面莫過於此了。
本來是我老公的男人挽着舊情人,而我這個做老婆的,也挽着舊情人。
退一步,可以是皆大歡喜,可僵持着,像是冰火兩重天,最難受悲催,悲慼的,我想就是我了吧。
我低着頭,誰也不敢看,我期待着有一人打破僵局。
可那人,我不希望是傅容庭,但偏偏又是他。
“過來。”
簡單的兩個字,冰冷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時,我感覺手上的力道緊了。
是沈晨南抓緊了我的手。
然後我聽見身側的男人淡淡譏笑說:“傅容庭,你這左右兩大美女,樓笙過去站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