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嘆息一聲:“這孩子啊就是母親的心頭肉,也是苦了你的朋友。這孩子剛出生就遇到這樣的事。希望她跟孩子都挺過去吧。”
昨晚我沒把事情具體告訴老夫人,只說楊歡是難產。如果說是被正室拿車當街撞的,我有些說不出口,因爲在我心裡,楊歡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想別人把她定義爲小三。
“恩。謝謝奶奶。”
老夫人側頭看了我一眼問:“小笙,容庭是不是欺負你了?你告訴奶奶。奶奶替你教訓那臭小子,奶奶知道。那狐狸精回來,就準沒好事,你看看,這才幾天。就出事了。”
“奶奶,我跟容庭只是一些夫妻之間的小矛盾,不關別人的事。再說了,奶奶昨晚不是教訓了容庭嘛。還讓他給我送了飯跟衣服過來,奶奶,你就別爲我的事操心了。這讓我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老夫人忽然停下來。一臉驚喜的問:“容庭他昨晚去了醫院?還帶了吃的跟衣服?”
我疑惑:“對啊,奶奶,不是你叫他去的嗎?你還讓他守着我吃了才走呢,”
老夫人忽然高興的笑起來:“小笙,我就說容庭一定會喜歡你,那狐狸精怎麼比得上你啊,什麼是我叫他去的,奶奶我可是什麼都沒做,看來這容庭心裡還是有你,既然這樣,那奶奶也就放心嘍。”
心頭一緊,我心底着實訝異,不是老夫人,那是傅容庭他自己送過去的?
可他爲什麼說……
想起他昨晚說的每個字,再聽着老夫人的話,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炸開了。
傅容庭他心裡真的有我一絲……位置?
我急問老夫人:“奶奶,你知不知道容庭他去哪裡了?”
“這大清早的他就走了,也沒說去哪裡,不過我倒是聽天逸說好像他們晚上有什麼局,怎麼,小笙,你這是要去找他?”老夫人笑眯眯的道:“小笙,奶奶告訴你,這男人啊,就得欲擒故縱,讓他心裡跟貓爪撓心似的,容庭他心裡有你,就跑不掉,容庭性子溫吞,能做到這地步奶奶還真是沒想到,看你面色憔悴的,昨晚一定沒睡好吧,先回去睡一覺再去找容庭也不遲,不急。”
我怎麼能不急,老夫人不知道我跟傅容庭昨晚都說了什麼,如果我不去找他,可能就真的要離婚了。
“奶奶,我不困,你告訴我容庭他們晚上的局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找他。”
老夫人見我急,也挺高興的,她不知道局設在哪裡,打電話問了楚天逸才知道,在梨園。
局設在晚上,現在時間確實還早,可我沒去睡,而是洗了澡,換上衣服,難得的化了一個妝。
之前停在孤兒院的車被開了回來,我開着我的小黃去了梨園,一家高檔會所。
大年初一,路況特別糟糕,走哪兒堵哪兒,看着旁邊走路的都比自己快,我心急如焚,可是我自己卻不知道到底在急什麼,只是傅容庭昨晚說的那句話響在耳邊。
離開,就別再回來。
坐在主駕駛裡,看着望不到頭的車,心裡的焦急不增反減。
傅容庭言出必行,更何況他還有個蘇姍,我不知道自己這麼焦急的去是想做點什麼,想說點什麼,是想卑微的留下來,還是直接說不離婚?
好像前者不能,後者沒資格。
可我不做點什麼,又覺得心裡慌慌的,那一刻,我只想見到傅容庭吧,跟他說一句,昨晚的話,我收回。
我不知道那樣說有什麼用,但一想到我在傅容庭心裡還有點位置,就想試試。
人就是這麼矛盾,明明不想卑微留下,又卑微的愛着。
明知道他心裡裝着別人,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去拼那一點可能。
路上堵了四個小時,我到梨園的時候,正是晚上八點。
懷着忐忑而激動的心情,我停好車,正準備下車,一輛豪車開了過來,那車子還隔着一段距離我就認出了是傅容庭的車,看着車子朝我開過來,當時我手心捏出的熱汗隨着距離越近,漸漸變成了冷汗。
就像我的心一樣,一下子就涼了。
放在車門的手無力滑落,看着從豪車上下來的男女,我已經沒有了勇氣去推開車門。
蘇姍美麗動人,臉上帶着嬌美的笑容挽着傅容庭,路過我車前時,傅容庭停下來,朝我車裡面看了一眼,我想躲,已經來不及,也不可能,躲得了人,車子還停在這兒,傅容庭怎麼會不認識。
傅容庭那一眼看過來時,我的身子一瞬間僵硬了,下意識手握成拳,想努力擠出個笑容,才發現臉部跟身體一樣僵硬。
傅容庭只是淡淡一瞥,面無表情的根本看不出什麼情緒,當蘇姍見他停下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時,他已經將視線移開,帶着蘇姍走了進去。
當傅容庭跟蘇姍的身影漸漸走出我視線時,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我無力的癱軟在座椅上,嘴角自嘲的扯了扯。
心裡頓時特別難受,想大聲吼出來,卻發不出聲,想流淚,卻不知道爲什麼要哭,反正就是覺得自己真特麼的可笑,可悲,這麼焦急的趕過來,曾有那麼一瞬,我還想過就這麼依賴在他身邊給他做情婦得了,管他心裡愛着誰,老夫人這麼疼愛我,他對我也不是完全無情,這輩子反正也沒能力再愛上別人,就這麼湊合着過,但就在剛纔,我明白了一句話。
愛情,生活,婚姻,都不能將就。
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千萬別突襲或想着給對方製造驚喜,因爲現實可能會很狗血,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在車裡待了一會兒,煩躁的扒拉了一下頭髮,看着反光鏡裡的自己,我花了一個小時特意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最後卻是這樣收場。
手從車門收回來,準備發動車子離開,兩邊車玻璃同時傳來敲窗聲,一個是琳達,一個是沈晨南。
我愣了一會兒,將兩邊車窗同時搖下來。
琳達說:“少夫人,傅總讓你上去。”
“今晚做我的女伴。”這話是沈晨南說的。
我心裡涼了涼,傅容庭身邊帶着一個蘇姍,讓我去幹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抱歉的對琳達笑道:“琳達,回去告訴你們傅總,我今晚有約,就不去了。”
我推開車門,繞過車頭挽着沈晨南進去。
沈晨南或許早就知道我會選擇他,很是配合的帶着我進去。
跟着沈晨南進了梨園之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我想,當時自己肯定是瘋了,纔會選了沈晨南,並且跟着他進來。
但轉念一想,傅容庭既然已經看見了我,我這麼走了,那他不是就知道我是來找他的?
或許沈晨南的及時出現,能讓一些不爲人所知的秘密就這麼爛在肚子裡,永遠下去。
有些話,也沒了說的必要。
可讓我覺得更狗血的是,沈晨南定的包廂,跟傅容庭的包廂正好是對門。
如果不是我巧遇了沈晨南,我一定會覺得這是沈晨南故意的。
但我知道,這不是,這裡的包廂,都是提前預定出去的,而春節,要定包廂,更得需要提前半個甚至一個月前。
有了狗血,也有令人鬆口氣的事,那就是我只遇到了蘇姍,並沒有遇到傅容庭。
當時我跟沈晨南進包廂時,對面的包廂正好打開,蘇姍拿着手機從裡面出來,看樣子是要出去接聽電話,見到我,蘇姍也是訝異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往包廂裡面看了一眼,我想她是在看傅容庭吧。
蘇姍正要說什麼的時候,沈晨南已經推開包廂帶着我進去。
說真的,我跟蘇姍好像無話可說。
一個是傅容庭心裡的女人,一個是牀上的女人,說什麼都是虛的,都是扯淡,更何況,我看着蘇姍就有點心虛,大概是我佔用了她男人一年多吧。
沈晨南今天是跟人約了牌局,偌大的包廂裡,什麼都有,我看了眼裡面的設備,運動的,休閒的都有,而讓人意外的,從窗戶往外看,還能看見綻放在天空裡絢爛的煙花。
包廂裡有十幾個人,男男女女,女的大多打扮妖嬈,有點像是夜總會裡的女人,而沈晨南也壓低聲音在我耳邊承認了這點,這些女人果真是會所裡的姑娘們。
我們一進包廂,裡頭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眼睛幾乎都睜不開,吸進喉嚨,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沈晨南微微朝我前面站了一點,擋住了一些煙味,他這個不經意的動作我看在眼裡,有點訝異。
那是下意識的動作,從心出發。
我想沈晨南是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梨園門口,可他依然這麼帶我進來了,想到上次他說的話,其實,直覺告訴我應該遠離這個男人,可冥冥之中,我們又剪不斷。
多年之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事就是註定,我跟沈家是有着某種緣分的,一輩子都剪不斷。
麻將桌前一位手腕上紋着紋身,叼着煙的男人朝我們吹了一聲口哨:“沈大少,你這眼光真是越來越毒,這麼美的美人兒哪家會所找來的?以前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