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身死,楊宗保吐血暈迷,這讓本就很憂愁的天波府,立時便得更加的壓抑。
面對上門的典獄官,佘老太君心中雖急,卻爲了穩定人心,不得不留在府裡坐陣。看了看楊家衆人,佘老太君想了想,才讓黃鳳仙陪着楊八妹去開封府的大牢送藥。
柴郡主其實是很想去看看自己的兒子的,可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出府了。不過,兒子是自己的,最心疼楊宗保的當然就是她的親孃。在楊大娘與楊二孃的攙扶下,柴郡主用力地握握楊八妹與黃鳳仙的手,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可其中的意思,卻是讓楊八妹與黃鳳仙很是瞭然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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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楊八妹與黃鳳仙趕往開封府大牢時,皇宮中的趙恆也收到了開封府府尹的稟報。這讓剛剛拿起聖旨準備交給郭槐的趙恆,再次慢慢地坐回龍椅之上。可想到楊宗保一個習武之人,怎麼會突然吐血暈迷,趙恆又有些懷疑起來。
這會不會是楊家想爲楊宗保脫身,想出的計策呢。趙恆深思了半晌,才讓人去告知宰相寇準與八王爺,讓兩人去府裡看看情況。雖然趙恆也極爲不喜寇準與八王爺,可兩人卻是一心爲大宋朝的,趙恆卻很是相信兩人。
與此同時,樞密使丁謂卻也先後得到了這兩個消息。楊六郎的死,讓丁謂忍不住在書房裡,哈哈大笑,非常得意。楊家少了一個家主,這對於丁謂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而楊宗保吐血暈迷,卻是讓丁謂升起了疑惑。
不得不說,趙恆寵信丁謂,丁謂有的時候能將趙恆的心思猜出大半是沒有理由的。就在楊宗保這件事上,丁謂與趙恆的想法是一樣的。他也懷疑楊家是想以此爲藉口,將楊宗保從開封府的大牢裡救出來。而這種情況,丁謂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來人,將丁雲給我叫進來。”丁謂想了想,便有了一個主意。
楊宗保不是吐血暈迷了嗎,身爲樞密使,丁謂理應派人去探望的。畢竟,處置穆桂英與楊宗保的聖旨還沒有下,兩人雖然帶罪之身,卻還是朝庭的官員。爲楊宗保請去一個郎中診治,任何人也說不出來丁謂的錯。
只要讓丁雲與郎中一同去,就不怕看不出楊宗保的‘病’是真還是假。是真的那就是一件對丁謂來說,非常值得高興的喜事。如果是假的,那麼楊宗保可就又犯了欺君之罪。而楊家在丁謂的‘手段’下,相信也逃不出這個‘欺君之罪’。
於是,三路人馬報着不同的目地,同時從三個地方出發,前往開封府的大牢。而就在這個時候,整個汴梁城的上空也佈滿了烏雲,似乎正在醞釀着一場暴雨。
當楊八妹與黃鳳仙到了開封府時,寇準與八王爺也剛好下了轎子。兩人看到兩女,面上都似乎有些尷尬。因爲兩人來此探望楊宗保,可是有目地的。雖然趙恆沒有明說,寇準與八王爺也是非常清楚的。
本來,楊宗保也可以算得上寇準、八王爺的小輩,算得上兩人的故人之後,八王爺與楊宗保還多了一層更深的關係。兩人卻是抱着目地而來,特別是八王爺,還真有些不敢面對楊八妹與黃鳳仙兩個楊家人。
楊八妹、黃鳳仙卻是不知道,反而很感激寇準、八王爺居然在這個時候,敢於公開來看望楊宗保。所以,面對楊八妹、黃鳳仙的感激,寇準與八王爺居然有些羞愧,很想立刻轉身而去。
正在這個時候,丁雲帶着幾個郎中也趕到了。對於丁雲,楊八妹、黃鳳仙可沒有了好臉色,似乎還不想多看他幾眼,自顧地進了開封府。丁雲早就知道自己來這裡,就是讓人給他使臉色的,便也沒有在意。而寇準、八王爺,倒是鬆了一口氣,這讓丁雲看在眼意,立刻有了些疑惑。
在牢房裡的穆桂英早就得了消息,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牢房,看着三路人馬陸續地擠到了楊宗保的牢房中。因爲楊宗保的情況還算良好,讓穆桂英已經稍稍地冷靜下來地看着三夥人,心中幾番思量便有了些大概。
正當楊八妹準備將穆桂英的藥瓶打開,準備給楊宗保喂藥之時,穆桂英突然說道:“八姑姑,先讓丁管事帶來的人給宗保看看。省得丁樞密使,以爲咱們楊家又要做什麼手腳,再給天波府按上一個‘欺君’的罪名。”
穆桂英話音一落,楊八妹與黃鳳仙如箭般的目光便射在了丁雲與那幾個郎中的身上。原本,兩女還以爲丁謂是來假好心的,原來,他的目地是這個。想到楊家這段時間所受之罪,楊八妹與黃鳳仙都恨不得上前,殺了眼前之人泄憤。不過,兩女還沒有完全推動理智,只是冷冷地看着丁雲幾人。
丁雲雖然知道自己的生命沒有危險,可面對如此殺意十足的眼神,還是有些膽怯。很是儘快離開的丁雲,便立刻催促着幾個戰戰兢兢的郎中,上前爲楊宗保切脈。站一旁的寇準與八王爺,看着幾個郎中雖然很是害怕,卻仍然上前一個一個,頓時有些悵然若失,心裡越加的沉重。
待幾個郎中都向丁雲點點頭後,丁雲便在楊家三個女將冰冷的眼神中,飛快地離開了。直到牢房盡頭的典獄官向穆桂英點點頭,穆桂英才對楊八妹說道:“八姑姑,取瓶裡一顆藥丸,用溫水化開了給宗保服下。”
八王爺看着楊八妹手中的藥瓶,很是疑惑:“桂英啊,這一顆藥丸就能讓宗保好起來?”
“八王爺,宗保受的是內傷,那會這麼容易好。這藥丸只不過可以不讓宗保的內傷再嚴重下去。宗保要想痊癒,只怕得修養幾年了。”穆桂英低下頭,神情似乎有些黯然。不過,卻沒有人發現已經低下頭的穆桂英,卻是另一副凝重的神情。
八王爺與寇準對視一眼,便向穆桂英三女說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在這裡打憂宗保養傷了。稍後,本王會讓人送來些大補之物。如果桂英還有什麼需要,儘管派人來王府告知本王。”
“桂英多謝王爺對宗保,對楊家的愛護。”穆桂英彷彿沒有看到八王爺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繼續又道:“桂英還有一事想請王爺幫個忙。剛回汴梁城時,劉修儀想請桂英將五禽戲畫下來,以便她生產之後繼續練習。桂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劉修儀了,還請八王爺將這個圖交給劉修儀吧。”
說着話,穆桂英便拿出本小冊子,遞到了八王爺的面前。八王爺一愣,似乎有些不願意,因爲他根本就看不上那個劉娥。可一旁的寇準卻眼珠一轉,上前接過,點頭道:“桂英放心,這點小小的要求,八王爺一定會幫的。”
斜了寇準一眼,八王爺有些勉強地拿出小冊子,點了點頭:“桂英啊,你放心。無論如何,本王會盡量爲你與宗保求情的。這個‘五禽戲’,本王也會親自送上劉修儀的手上,代你完成承諾的。”
“那就多謝八王爺,寇相公了。”穆桂英扯了扯嘴角,與楊八妹、黃鳳仙恭送寇準與八王爺的離去。不過,隨着兩人的離去,穆桂英卻是輕嘆一聲:“官家還是不放心楊家,難道真要走到那一步嗎。”
聽着穆桂英的感嘆,楊八妹有些不解,黃鳳仙卻看着牢房的盡頭,若有所思。而出了開封府大牢的寇準卻也在感嘆:“穆桂英果真聰慧,想來她已經看出我們來此所謂何事了?”
“啊?”八王爺一驚,然後醒悟道:“你是看出她知道了,才答應讓本王去見那個劉修儀的。”
寇準回身看了看開封府,才模棱兩可地說道:“是也不是。”
“怎麼說?”八王爺想與寇準談談,便沒有坐轎,而是與寇準步行向皇宮。
寇準與八王爺相交多年,有什麼話都不會隱瞞:“雖然你我都是制止官家升劉娥爲修儀之人,可你也看到了,那劉娥還是升爲了修儀。按照此事來看,待皇后故去,那劉娥十分就可能就是下一任皇后。”
“怎麼可能,那劉娥出身卑微,還曾被太宗皇帝趕出過汴梁城,她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格坐皇后的位置。”八王爺一臉的傲然,說起劉娥時,語氣很是不屑。
寇準卻是苦笑一下,說道:“現在,劉娥有沒有那個資格已經不重要的。因爲她有官家的寵愛,還有丁謂的支持,怎麼可能坐不上那個位置。穆桂英或許早就看出來了,才主動與劉娥交好。這次讓王爺你爲她送‘五禽戲’給劉娥,恐怕是想讓劉娥爲楊家求情吧。”
“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左右朝庭政事。穆桂英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會想去求她。求她還不如來求我……”說到這兒,八王爺停住了。再看寇準臉上的黯然,八王爺也安靜下了來。
回頭看一眼開封府的方向,八王爺終於嘆了一口氣。或許穆桂英是對的,求他們這些忠義之臣,還不如去求一個婦道人家。他們這樣的人,所要顧忌的太多了,難免會讓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