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最先的他,以爲沐雪死了,僅管痛過,不捨過,可終已成爲過去。就在他得知她沒死,並且就在自己的身邊,他有多高興啊!可是,爲什麼就在他以爲能擁有時又將它狠狠的奪去,這種由悲痛到喜悅,再到徹徹底底的悲痛。他雖爲皇帝,但他也是人,他怎承受得了這樣的大喜大悲呢?
其實,她本不想騙他的,可是她不想要他開心,她要他難過,她要他比誰都難過,她要他永遠活在愧疚中,儘管如此,她亦走不出痛苦之中,而她,可曾說過後悔,或許天長地久有時盡,而此恨綿綿卻永無絕期。
尚書處斬之日天空格外的晴朗,洗的澄淨的天空若有若無的飄着幾朵白雲,陽光籠罩,一派暖洋洋的氣息。
刑場上,午時一到,隨着監斬官手上的令牌在空中形成一個美麗的弧度後輕悅的落到地上,頓時鮮血四濺,頭顱滾出一米多。楚月望着殘忍兇險的一幕,容顏依舊無波。她只是想要看看如果刑場上真的是父親,那自己對父親到底還有沒有感情,亦或是想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情。可血泊中的那人不是父親,應該是楚寒找的替死鬼,而父親,早已被他帶走。究竟是因爲那人不是父親,纔會沒有感覺,還是因爲,自己真的已經變得無情冷血了。
冷宮。
“父親?死了?”皇后輕靠在椅子上,手拿茶壺,一口一口地喝水。如今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她父親私存振災銀,而她又謀害兩位寶林。雖身懷龍種,但皇上卻將其打入冷宮,可見皇上對她肚子的孩子根本毫不關心。因此受到許多宮女的冷顏以觀,不屑一顧,連茶水都沒有,而她手中的水,還是她的貼身宮女,亦是她的陪嫁丫頭墨芩苦苦求來的。
“娘娘,今日午時,老爺被處斬了!”說着掩面哭了起來,泣泣不語。“墨芩,往年,父親與本宮待你如何?”“娘娘與老爺待我恩重如山!”她本是一個農夫的女子,在她父母雙亡,就將淪落街頭乞討時她沒忘是誰溫柔的說“小妹妹,別難過,以後你就跟着我吧!”那是她的再生父母啊!
“如今父親被奸人誤陷,你可願與我一同爲父親報仇!”她點點頭,眼神誠懇。
“好!你現在去求見軒轅蘭心,說是願意從此聽從她的差遣,再說我是如何的欺負你,你不想前途毀在我的手上,總之,要讓她信任你,我不管你用何手段,你必須成爲她的親信,那時,我們便可一同剷除蘭妃,爲父親報仇!”
“不!奴婢不要背叛娘娘,奴婢要在這冷宮陪娘娘一同受苦,伺候娘娘。那些宮女,她們根本不會照顧您,現在您就只有我了,如果我也走了,那娘娘您怎麼辦?”
“我有手有腳,即使沒人伺候我也會自己照顧自己,而這件事,比起我的安全,更重要!”墨芩一時忽然覺得娘娘長大了!是老爺的死,還是後宮的爾虞我詐?
“好,不過,娘娘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恩!”爲了報答救命養育之恩,她必須替尚書報仇。
望着墨芩的身影消失,她知,從今以後,她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爲了父仇,她絕不可以倒下!
自那晚的事後,皇上再也沒有去過西宮,而楚月也落得清閒,在後院採集花瓣,並釀幹了泡成茶,那種味道,可比買的新鮮多了。
而這幾天,皇上一直在陪尹妃,時時不離,許多人都以爲皇上認定了尹妃的兒子將來定爲皇太子,相比較皇后,到是無人提起。而喬煙雲,時不時便會到這西宮來一趟,與湮妃下下棋,聊聊天,好不自在,一切是那麼的靜謐詳和,殊不知此安靜下有隱藏着多少的陰謀。
瞧不,喬昭容這不又來了。
“我說月姐姐,如今尹妃獨寵,你怎麼就不着急呢?”“我急什麼?她受寵就讓她受寵吧!再說這後宮此起彼伏,曇花一現的例子還少嗎?她寵得了一時,寵不了一世,後宮佳麗三千,她尹妃再美,也敵不過!”素手纖纖,拿着花籃,精心的挑選着花朵。眼神陶醉,嘴腳不時地勾起一個弧度,卻又緩緩的舒展。
“我知道!可是……”“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得寵?”喬煙雲頓時充滿期待地看着她。
楚月放下手上的花籃,在她耳邊輕說了幾句話。喬煙雲驚訝的問:“真的?”楚月對自己的話滿意一笑“當然!”
聽完此言,喬煙雲開心的走了出去。那一刻,楚月,她又是笑得多麼燦爛,可依舊在採花,將那份喜悅埋得那麼深。
鳳棲宮。
“霜霜,你的琴聲更動聽了!”“燁哥哥,你就會拿我開玩笑,還不是像多年前一樣。”古箏前,尹霜坐着,素手弄琴,頓時一曲流揚的曲子呈現。
“皇上與妹妹好興致!”
紅衣火豔,盡顯妖嬈。楚月紅衣加身,那紅色,猶如那一夜她全身的腥紅,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說話時瞟了兩眼,纖雲弄巧,飛星傳恨?心不知怎麼竟有一絲疼意,不過,這一閃而過的疼意竟讓楚月以爲是錯覺。
“聽聞尹妃妹妹懷有身孕,我怕尹妃覺得孤獨,所以就想來陪陪妹妹!”“既然有湮妃陪,那朕還走事,就不多留!”
他在逃避,他不想見楚月。皇上走後,尹妃有明顯的不悅,但是楚月不在意,她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與她尹妃聊天。
濃濃的樹陰倒映在碧波盪漾的湖裡,隨着水紋的波動撲閃撲閃的。沿着湖邊散步,竟不知不覺來到碧波湖,林中深處,應覺有歌聲,應聲尋去。
白衣女子,在林中白紗起舞。這讓他不得不想起同樣一個喜愛白衣的女子,她沒忘那女子可謂驚爲天人的湮然九旋舞,想到這,心又陣陣的疼。這女子,除了舞姿不同以外,氣質,感覺,是那麼地像。
想得出奇,那女子輕道:“臣妾參見皇上!”他有剎時的恍然,“你…你是?”
“臣妾喬煙雲,是皇上封的昭容。”“哦,是昭容啊!近來,朕似乎忽略你了。”
“臣妾不敢當,臣妾也不會怪皇上,儘管外面的風景再美,臣妾只願在這裡,哪怕只能看着皇上的背影,此生足矣!”字字深情,她只知,爲了寵愛,她必須做一切應該做的。
“爲什麼?”“因爲我答應過一個人,如果她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就一定要替她用一生去愛皇上,守護皇上您一生。那個人,名爲冬日未央花,姓一個沐字!”未央花,也就是雪花,姓沐,不明擺着是沐雪?觀察到皇上臉上深深的震撼,她輕嘆,月姐姐給出的主意,的確夠好!
“喬煙雲?今晚由你侍寢!”這一句,驚到了她,侍寢?是她求之不得的。“是。”
他望着縹碧的湖水,眼神悲涼,這一沉默,便是許久,他靜靜地問:“她,可還曾說過什麼?”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相思?她還愛着他,原來,她還愛着他,可是,這一切,不是太遲了嗎?人都沒了,說這些又有何用呢?
喬煙雲只顧沉醉在侍寢的喜悅中,全然不知自己已被利用,但願她知道時,不會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