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魔帝身邊已無可用之人,他再怎麼厭惡孫書言也不可能在此時此刻殺了他。難道是他意識到我以歸順孫書言,所以派雲秋夢來殺我?順便警示孫書言不要與他作對?
就在阿姣苦思魔帝是何用心之際,雲秋夢忽而指着孫書言說道:“孫書言,今天本盟主就給你個恩賜,只要你答應我兩件事,我保證今日不會傷及你弘義堂任何人的性命!”
孫書言忙道:“放了阿姣,一切好商量。”
雲秋夢將手指的方向移動到孫書言手中的令牌上:“第一,我要玄穹堂的令牌,這本來就不是你的!”
孫書言猶豫了片刻將令牌扔到了雲秋夢手上,這點倒是出乎了阿姣的意料之外,她是萬萬想不到孫書言會爲了她捨棄這塊令牌。要知道,這四千弟子是隻認牌不認人,如此一來,他手下可用之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半,這無異於自斷一條臂膀!
孫書言上前將阿姣扶起:“第二是什麼?”
雲秋夢自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你應該知道我和顧若水的關係,我姐夫和顧若水的關係,你更該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孫書言自然是知道:“你的第二個條件是藍鳶?原來你今日冒死闖入幽冥宮是爲了她?”恍然間孫書言十分懊惱的瞪向雲秋夢:“你、你敢騙我!就算今日我不交出令牌你也斷然不敢傷我弘義堂任何一人之命!你定然是與帝尊達成了什麼協議,他許給你的只有藍鳶一人!”
雲秋夢擺弄着手裡的匕首不斷的對着孫書言比劃:“是又怎麼樣,關心則亂這句話說的果然沒錯。現在令牌已經在我手上了,相當於你我手上各有兩千人爲後盾。
但即便如此咱們還是不能達到勢均力敵的場面,因爲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而且你還要分心保護你那個不會武功的四月。所以我勸你還是乖乖把藍鳶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顧及和魔帝的約定。”
孫書言苦笑着搖了搖頭:“你來晚了,一個時辰前她就已經離開了。”
“什麼?離開了?”盛怒之下,雲秋夢一掌將棋桌拍了個粉粹,孫書言當即說道:“我知道她在哪裡,她回墨林峰疊秀谷去了。”
雲秋夢氣的直跺腳,欲要離開之際卻被孫書言喊住:“盟主可否告知,你究竟和魔帝做什麼交易?他爲何會爲你破例?”
“你不配知道。”甩下這句話後,雲秋夢頭也不回的奔着覽翠山趕去。一路上雲秋夢都在想,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藍鳶定是爲了躲避災禍才冒險回到了墨林峰。
所幸,雲秋夢千辛萬苦來到疊秀谷後終於還是找到了藍鳶。四目相對之際,藍鳶第一反應便是逃跑,她知道雲秋夢是來殺她的。
雲秋夢揮臂將手橫在藍鳶的脖子上:“想逃!那要看我答不答應!”
藍鳶心下一驚,一股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她瞪大眼睛看着雲秋夢:“你、你要做什麼?你可不要亂來!”
“做什麼?”雲秋夢衝着藍鳶先是輕蔑一笑繼而又十分嚴肅的看着她:“拿你的命——償若水的命!”
她驚愕的看着雲秋夢,如果說她剛纔只是感到恐懼的話,那麼現在當真是如同身在懸崖邊緣一般,她很怕雲秋夢的手會掐斷自己的脖子。前方有猛虎,向後是深淵,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灰飛煙滅,粉身碎骨。
“我師姐臨終時交代過,不許任何人傷我性命!”情急之下,藍鳶竟然搬出顧若水臨終時對鍾離佑和顧懷彥說的話來藉以保命。
只可惜她太不瞭解雲秋夢了,雲秋夢輕輕轉動一下手腕。在太陽的照射下她手上的金鐲子折射出光芒刺向藍鳶,一度使得她睜不開眼睛。
忽然感覺到壓在脖頸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藍鳶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雲秋夢已將手拿開。而後只聽得她用十分厭惡的語氣說道:“原本我是想給你個痛快!可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有臉提若水,要不是因爲你……她怎麼會年紀輕輕就枉死?殺你這種人只會弄髒我的手,你自行了斷吧!”
說罷,雲秋夢從腰間掏出匕首扔在藍到鳶面前。
藍鳶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拾起匕首拿在手裡,這把匕首她在熟悉不過了,這是她用來害死顧若水的匕首。
藍鳶顫抖的站起身舉着匕首歇斯底里的衝雲秋夢喊道:“不!我不要死!你以爲你是誰?你憑什麼這麼對我?”藍鳶幾近抓狂的叫嚷道。
“那你又憑什麼那麼對於若水?”
面對雲秋夢的質問,藍鳶一個勁的搖頭不肯回答,猛然間她拔出匕首向雲秋夢刺去:“要我死,你先去死吧!”
雲秋夢一個轉身便躲了過去,藍鳶撲了個空後依舊不死心舉着匕首向雲秋夢衝了過來,就這樣在兩個人爭執間猛然間發出了利器刺進肉裡的聲音。
藍鳶本想偷襲雲秋夢,卻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處,那把匕首赫然紮在上面。她猛地吐了兩口血,藍鳶的血同樣濺到了與她面對面的雲秋夢衣服上:“這下你總算是爲那個賤人報仇了,你……滿意了嗎?”
雲秋夢臉上的表情充分證明了她並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局,或許她也根本就不想這樣。她先是向藍鳶道了句“對不起”,後又伸出手幫藍鳶輕輕拭去嘴角的血,十分淡然的說道:“這是你欠若水的,也是我欠若水的。現在,我們總算都還清了。”
雲秋夢說出這句話時臉上滿是平靜,既沒有失手傷人後的愧疚感,也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但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了十足的無可奈何。
雲秋夢搖了搖頭纔要離開,卻被藍鳶拉住了衣袖:“雲大小姐,不要走,也許你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了,我求求你,陪我一會兒好嗎?我不想孤孤單單的死。”
看着藍鳶從眼睛裡淌出的淚水,雲秋夢實在是不忍拒絕。
“好。”雲秋夢返回到藍鳶身邊將她輕輕扶到地上,讓她倚在自己身上。
“你在做什麼?”發現雲秋夢在爲自己輸真氣,藍鳶驚愕的問道。
“別說話,也許我還可以救你,這一刀就算是我爲若水報仇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你的眼淚我突然覺得你並非那麼罪大惡極。你若僥倖活命,從今以後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便是。”
藍鳶輕輕推開雲秋夢的手:“別白費力氣了,爲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肯聽我講講我的事嗎?”
“你說,我聽。”
雲秋夢儘量保持身體不動,以便讓藍鳶倚的舒服些。
藍鳶大口的喘了口氣,繼而帶着微笑說道:“記得那年冬天我去墨林峰的後山玩,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暈倒的男子。那個男子長得極爲英俊,可是不知道怎麼竟然受了重傷,我一眼便看中了他。我不想讓他因爲無人醫治而死在這裡。
於是,我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將他背在身上便打算帶回墨林峰讓師父爲他醫治。偏偏在那個時候,天空下起了大雪,那條路真的變得很難走。我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冷的不行,由於他很重導致我的雙腿都陷進了雪裡。我揹着他走了一天一夜纔回到住處,我跪在地上求師父救他,我整整跪了一晚上師父才勉強同意。
在我聽到師父同意就他的時候,我開心極了。但我因爲又冷又餓的原因卻在一霎那暈倒在地上,並且因此生了一場大病。在病中的時候,我經常會夢到那個男子,夢見他牽着我的手對我笑,對我說感謝。甚至還夢到,我們在一起了,我們過得很幸福。可是當夢醒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我的病好了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可我看見的卻是,他牽着我師姐的手對他笑,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後來我才知道,在我帶他回去以後,是師姐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他。喂他吃藥,還給他跳舞看,他則爲我師姐吹簫。
我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那個時候我彷彿墜入了地獄般。我真的好後悔,我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生病,如果是我親自照顧他的話,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
說到此,藍鳶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兩行熱淚。
雲秋夢伸手爲她擦了擦眼淚,藍鳶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緊緊握在手裡:“這塊玉佩是我在救他的時候,從他的身上扯下來的,本來是想當做憑證給他看的。
可是他日日跟我師姐在一起,偶爾與我見面也是說不到兩句話就走了,直到他離開墨林峰,我也沒有機會與他說明這一切。
打那以後,他雖然時常會來墨林峰,但也都是來尋師姐的,他總是會對師姐露出很好看的笑容,可是他卻連正眼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講話說至此處,藍鳶的淚水再次被心中傷感逼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