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柳雁雪,花瑊玏心中是既愧疚又擔心,“你知道雁兒在哪裡嗎?”
顧懷彥淡淡的說道:“不能確定,但我想……她除了去雲家堡找夢兒也沒有別處可去了。”
花瑊玏當即將眼珠子瞪得溜圓:“雲家堡的夢兒?是雲樹與汪漫的獨女雲秋夢?雁兒怎麼會和那丫頭認識?”
顧懷彥道:“因爲夢兒根本就不是雲樹的女兒,她是雁兒的親妹妹。”
聽過此話,花瑊玏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眉頭也隨之皺起,“簡直一派胡言!就算她不是雲樹的女兒也絕對不會是雁兒的妹妹!”
顧懷彥頓時來了興趣,“她果然不是雲樹的女兒!您是知道些什麼嗎?”
“……我何時說過她不是雲樹女兒了。”花瑊玏心虛的擺了擺手,眼神亂瞟,就是不去看顧懷彥。
在顧懷彥的一再追問下,花瑊玏方纔開了口:“那丫頭可是我看着出生的。就爲了生她,汪漫險些損了自己的命……雖然此後我再沒見過那丫頭,可我聽說雲樹夫妻疼她疼的緊。說什麼她是雁兒的妹妹……這種捕風捉影的話你也信!”
顧懷彥垂下了眼瞼不再言語,花瑊玏卻是意味深長的說道:“懷彥,娘今天和你說的話你要全部記在腦子裡。
拋開雲樹與你爹的情誼不提,但凡日後那丫頭有什麼爲難的地方你能幫則幫。不管她向你提出什麼要求,只要不違背江湖道義,你能滿足的也都儘量滿足她罷!若是走在路上見到旁人欺負她,也一定要站出來保護她!你可以對她好,也可以接受她對你好。但是——她若是說喜歡你或者要嫁給你這類的話,你則萬萬不能應允。”
雖然聽的一頭霧水,顧懷彥還是答應了花瑊玏的請求,“孃的話孩兒都記在心上了!不管她是不是雁兒的妹妹,孩兒都會待她好。至於她會不會嫁給我……這件事您大可放心,她已有心儀之人。就算她沒有,我也不會娶她!因爲……孩兒心裡早已經有了雁兒,而且……只有雁兒。”
花瑊玏起身替顧懷彥理了理衣襟後將那塊瑊玏石繫到了他的腰間:“你一路小心,若是找到了雁兒便將她帶去雪神宮見我。”
縱使再有不捨,顧懷彥終究還是在花瑊玏殷切的目光中踏上了“征程”,只是這次他說什麼也不肯帶上驚鴻斬。
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花瑊玏低頭撫摸着懷中的驚鴻斬道:“如此,你便跟我回雪神宮吧!”
心裡頭牽掛着柳雁雪,回到長桓後,顧懷彥便在月色的遮掩下飛檐走壁,潛入雲家堡中不漏聲色。
未曾在原先居住的客房中尋到柳雁雪,他便撬開雲秋夢的房門溜了進去。
恰逢此時雲秋夢正穿着寢衣懶洋洋的趴在牀頭吃點心,猛的一擡頭便瞧見了顧懷彥,不禁喜上眉梢“姐夫!你怎麼來啦?是姐姐讓你來看我的嗎?她爲什麼自己沒來?”
顧懷彥道:“你一口氣問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個?”
雲秋夢“呲溜”一下子由趴姿轉換成坐姿並笑嘻嘻的拍着牀板邀請顧懷彥過來同坐,“你先回答哪個都行!”顧懷彥鎮定自若的坐了過去,凝神打量着這間屋子,沒有一絲表情的問道:“我可以不回答你的問題嗎?”
雲秋夢笑道:“都隨你!”當她伸手去盤子裡拿點心時才意識到自己穿着乃是寢衣,趕忙掀過被子裹在身上埋怨道:“這大半夜的你不敲門就闖進我房間是不是有傷風化啊!你要是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可怎麼辦?”
於是她將被子裹的更緊,心中也有些後悔邀請顧懷彥坐到她牀上,便將身子朝着無人一側挪了挪。
聽罷此話,顧懷彥哭笑不得的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若非見你房中燈火未熄我指定不會進來!再說了,你這小丫頭片子纔多大丁點兒啊!”
雲秋夢這纔將被子丟到身後繼續端着盤子吃起來,“因爲我還沒有把志南送來的點心吃完,所以不能睡!”
顧懷彥將雙臂交叉在胸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和雁兒長的確實有幾分相似,不過她的吃相可比你好多了。”
雲秋夢便往嘴裡輸送食物邊看着他點頭,“今天我心情好的很,你說什麼都對!”
顧懷彥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問道:“你姐姐來找過你嗎?”
她將點心塞的滿嘴都是,兩邊都腮幫子鼓鼓的說話含糊不清,看上去就像一隻正在享用美食的青蛙。
一連問了幾次都是如此,問到最後顧懷彥實在有些不耐煩便捏住了她的嘴巴,“你要是再不給我說清楚了,我就把你丟到窗戶外面去!”
聽罷此話,雲秋夢大口的咀嚼着嘴裡的食物,狼吞虎嚥般將點心全部嚥進了肚子後朝他撇了撇嘴,“姐姐沒來過!沒來過!這回聽清楚了吧!”
這副可愛中透着無辜的模樣當場將顧懷彥逗樂了,險些沒笑岔氣:“你這小丫頭片子……可真是……”
雲秋夢委屈巴巴的說道:“你怎麼好意思笑我?像你這種有門不走,就愛翻牆的纔是最該被扔出去的!”
一陣狂笑過後,顧懷彥又皺緊了眉頭,“雁兒不在你這兒,她還能去哪兒?”
雲秋夢將頭歪到了一旁,“你們倆到底怎麼了?姐姐爲什麼要離開你啊?”
顧懷彥瞥了她一眼道:“小孩子家家好奇心倒是大的很!我們只是有些小小的誤會罷了,待我見到她時一定會和她解釋清楚的。”
雲秋夢道:“那我就只能祝福你早日找到她啦!”
顧懷彥忽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夢兒……幫姐夫一個忙,若是你姐姐來此尋你,你一定要火速派人去鍾離山莊通知我!”
雲秋夢放下手裡的點心託着下巴開始裝腔作勢,“你剛纔還嚇唬我來着……我這人最愛記仇了,我憑什麼要幫你啊!”
說着,雲秋夢笑眯眯的向他伸出了手,“除非……你給我點兒好處!”
“好、好處?”
顧懷彥被她問的一愣,他摸遍了全身卻連一文錢都掏不出來,只得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我、我沒帶錢……”
雲秋夢上下晃了晃手腕,“你的驚鴻斬呢?”
顧懷彥輕聲說道,“也沒帶!”
很快,雲秋夢的目光便被他腰間的瑊玏吸引住了,她快速將其拽至自己手上,“沒錢不要緊,這個也行啊!”
顧懷彥二話不說便伸手去奪,雲秋夢見勢趕忙站起了身,顧懷彥當即站到了她對面向她擺了擺手,“夢兒乖,還給姐夫!”
雲秋夢見勢迅速將瑊玏背到身後並氣急敗壞的指着他喊道,“你快下去!你踩到我的枕頭了!這可是志南送給我的枕頭!”
低頭看去,顧懷彥的腳底果然踩着一隻粉紅色的軟枕,他俯身將枕頭抱在懷中後微微一笑道:“這志南兄弟待你竟這般貼心!不僅送點心,現在連枕頭都送到了。過不了多久,你的衣食住行他是不是全都要包了。”
雲秋夢笑道,“你可別瞎猜了!是因爲我害怕打雷的緣故,每每聽到雷聲便心慌至極。因爲志南不能常常陪在我身邊,所以才送了這個枕頭給我,他只是希望我能睡的安心一些罷了!”
顧懷彥清楚的記得柳雁雪最害怕的也是打雷,回憶起威虎莊那夜的大雨,他望着雲秋夢那張與柳雁雪相似的面容不禁陷入了沉思,這是巧合嗎?
不多時,雲秋夢的聲音又自他耳邊響起,“咱們能不能不要站在牀上聊天?你能不能把我的枕頭還給我!”
顧懷彥卻是將枕頭抱的更緊,“你先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雲秋夢嘟着嘴道:“我偏不!”
儘管顧懷彥主動歸還了枕頭又說了一堆好話,但云秋夢依舊使着小性子不肯將瑊玏還回去。
無奈之下顧懷彥只得伸手去奪,雲秋夢仗着身子靈活愣是沒被他捉到,一來二去倆人乾脆交起手來。
雲秋夢自然不是顧懷彥的對手,但牀的活動範圍實在小的可憐,加上被子、玩具等物的羈絆,顧懷彥也很難討的便宜。
只聽得“哐瞪”一聲響,整張牀便全部塌了下去,顧懷彥趁機以掌力將雲秋夢拂到了地上,自己則隨着牀板被褥等物陷了下去。
在顧懷彥的保護下雲秋夢雖安然無恙,卻有一股劇痛自他腰部傳來,刺激着他的神經。他將臉上的肌肉擰作一團,眉頭緊皺着將腰下之物取了出來,竟是一簡約古樸的長形木盒。
他隨手將木盒打開後只在裡面見到一副卷軸畫,他實在沒興趣看畫中內容便又將盒子扣了回去。他雖不理解爲何雲秋夢要將畫軸藏在牀下,卻也沒有細問。
雲秋夢趕忙將他扶起,“……姐夫,你沒摔疼吧!”
聽得出她這句話裡充斥着自責,顧懷彥衝她笑了笑,“姐夫又不是骨灰,一摔就散。”
雲秋夢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看上去十分伶俐無邪,顧懷彥越看越覺得這雙眼睛像極了柳雁雪。
他雖然懷疑二人的關係,卻也時刻謹記着花瑊玏的話,她就是汪漫親生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