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雪看着她這突然轉變的態度也猜到了一二:“爲什麼給我雞湯喝?是因爲我救了你的性命嗎?”
百里洛華倔強的將頭轉到了一旁,“你救我是因爲你有愧於我,因爲你搶了我的顧大哥!但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救了我……我不想欠你的,你還是喝一口吧!”
柳雁雪又好氣又好笑的一把推開了她的雞湯:“懷彥哥哥從來不是你的,又何來搶奪一說?我救你是因爲你曾經救過他的命,這次就當我替他還了你的恩情。”
“不全是這樣的。”百里洛華當即沒了方纔的氣勢。她端着雞湯坐到柳雁雪身邊咬着嘴脣說道:“在我昏迷的時候好像聽你說什麼師父、雪花鏢的。”
柳雁雪冷笑了一聲:“所以你來不只是單純的送雞湯吧!你還想知道傷你的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是不是?”
百里洛華趕忙搖了個頭:“不!經歷了這次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階段,我想明白了很多。我那麼對你,你還能以德報怨,自損內力救我性命,說明你沒我想的那麼壞,我還是有那麼一丟丟感激你的……但這不代表我就不討厭你了。我雖然很不懂事很招人嫌,可我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不喝這雞湯日後我自會用別的方式報答你。”
猶豫了些許,柳雁雪適才接過了百里洛華手中的雞湯抿了一小口,“洛華,我救你並不是爲了要你報答我。雖然我是爲了替懷彥哥哥還你的恩情,但我當真不希望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消弭於天地間。在我眼裡,所有人的性命都一樣金貴。你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怎麼可以輕易地就死掉呢?”
歷經了一番心裡掙扎,百里洛華忽而自腰間掏出一個藥瓶丟到了地上,“這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的獨門毒藥,原本我打算用它來整治你一番的。可是因爲走的匆忙,我把解藥放在衣櫃中沒有帶來。何況我從沒有想過傷你性命,所以就沒下毒。雖然我沒有害到你,但我還是起了這樣的心思,我很慚愧。”
說着,她滿臉愧疚不安的低下了頭:“我向你坦白,希望你別介意……其實你根本沒什麼好介意的,你又沒有真的死了。”
見她這副樣子,柳雁雪無奈的嘆了口氣:“也罷,我不介意就是了。不過我很好奇這是什麼毒?中毒以後我會如何?”
百里洛華指着藥瓶解釋道:“這毒叫‘噬心’。中毒之人初期會渾身奇癢難耐,並且全身上下會長滿小紅點。中期心口會隱隱絞痛,好似萬蟲啃食般苦不堪言。到了後期,就會心臟衰竭而亡……如若沒有解藥,最多能活十二個時辰。”
柳雁雪驚愕的望着地上的藥瓶,“想不到世上竟還有這樣的毒物,若是我當真中了這毒即便有解藥怕也是要遭一番罪。”
百里洛華將雞湯從柳雁雪手上拿回,親自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柳雁雪脣邊:“姓柳的,你不是個壞人,勉勉強強算是個好人。這勺雞湯我敬你的,如果你覺得我也不是壞人,你就喝了吧!”
柳雁雪笑着將雞湯喝了下去:“我知道你只是被你爹寵壞了有些刁蠻任性而已,你的本性還是善良的。”
百里洛華得意洋洋的笑道:“我當然善良!雖然你救了我,我也承認你是好人了……但我不會因此就放棄顧大哥的,除非你們倆成親入洞房了,否則我還是會喜歡他。”
柳雁雪嘆了口氣道:“洛華姑娘……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要浪費時間和精力了。以我對懷彥哥哥的瞭解,你們倆真沒可能。你以後定會遇到一個真心疼愛你的好男人,莫要將年華錯付在他身上。”
聽柳雁雪提到此,曲宗榮的身影竟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這還是第一次。
很快她的臉便紅了起來:“顧大哥也這麼說,他說我會找到屬於我自己的幸福。”
“還找什麼呀!我看我就挺適合做那個給你幸福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曲宗榮又不合時宜的跳了出來。
曲宗榮這一嗓子竟嚇得百里洛華將手中的雞湯打翻在地,她狠狠捶了曲宗榮一拳:“你太過分了,居然偷聽我們講話!”
曲宗榮十分委屈的指了指門口的顧懷彥:“我纔沒有要偷聽你們講話,是有人非要來見他的雁兒。”
顧懷彥走上前解釋道:“沒錯,是我讓宗榮陪我來的。”
百里洛華見到顧懷彥後輕輕喚了聲“顧大哥”。顧懷彥禮貌的衝她微微一笑,“辛苦你了,我來照顧雁兒就好。”
聞聽此話,曲宗榮拉着百里洛華便往外走。出人意料的是,百里洛華竟然不吵不鬧的走了出去。
二人走後,柳雁雪將目光轉向了神情沉重的顧懷彥:“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顧懷彥慢慢坐了過去:“方纔我在門口聽見你說什麼雪花鏢,師父的……我想知道你和那位前輩究竟有何關係,我和她又有何關係。爲何你要我叫她前輩?她又爲何會用你們雪神宮的雪花鏢?我看她武功深不可測,恐怕就連你們神宮的四大護法都不是她的對手,她究竟是什麼人?”
聽過這一連串的問題,柳雁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更讓顧懷彥摸不着頭腦了:“你笑什麼?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
柳雁雪調皮的用手指勾了勾顧懷彥的鼻子:“我笑你問題真多。反正我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們一起去趟落日亭幫你解開所有謎底,你覺得如何?”
顧懷彥有些擔憂的問道:“你如何保證去了落日亭就一定能見到那前輩?”
柳雁雪胸有成竹的笑道:“我們只管去便是。”
第二天一早顧懷彥還未睡醒,敲門聲便響了起來。顧懷彥很是不情願的揉了揉尚顯睏倦的雙目開了門,原來是柳雁雪。柳雁雪斜了下身子倚到了門框上:“懷彥哥哥,不是說好了咱們要一起去落日亭的嗎?你怎麼還在睡覺?”
這一番話登時叫醒了半夢半醒中的顧懷彥,他匆匆穿好衣服背上驚鴻斬便拽住了柳雁雪的手:“雁兒,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出發!”
可偏偏事與願違,落日亭中空無一人,顧懷彥難掩內心的失落不住的嘆氣:“那前輩沒有來,我們是等還是走?”
柳雁雪笑着擺了擺手:“別急嘛!”說着,只見柳雁雪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十分周正的行了一個大禮:“師父在上,雁兒這裡與您老人家問安了。”
顧懷彥正納悶柳雁雪何故有此舉止時,只見得亭中紫光一閃,一個人影便佇立在他二人眼前。顧懷彥擡頭望去,那人正是給了他諸多疑問的女子。
顧懷彥上前一步扶起柳雁雪吃驚的問道:“雁兒,她可是你師父?”柳雁雪無比自豪的點了個頭:“正是。”
緊接着柳雁雪歡喜的小跑進亭中挽住那女子手臂親親熱熱的叫了聲師父。顧懷彥頓時愣在了原地,只因着這女子看上去與柳雁雪年紀相仿。
但柳雁雪對待她竟如此恭敬有禮,想來眼前這女子定是雪神宮宮主——雪神江靈雀無疑了。
看來……他之所以待自己這般好大半是因爲柳雁雪了。
想到此,顧懷彥也上前對那女子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晚輩見過江宮主,那日不知是江宮主駕臨,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宮主見諒。”
江靈雀擺擺手抿嘴一笑:“不妨事,我最後一次見你時你才只有四歲,如今都過了十六年了,你不記得我也屬正常。”
柳雁雪拉起江靈雀的手就如女兒見到久別的母親般撒起了嬌:“您果然早就認識懷彥哥哥了呀!”
江靈雀溫柔的笑了笑:“可不是,我認識你懷彥哥哥比認識你都要早……只是那個時候他還小。”
柳雁雪伸手撫摸着江靈雀那一頭漆黑的長髮,用滿是尊敬與歎服的口吻誇耀:“師父,您是不知道懷彥哥哥一直叫您姑娘呢,都是師父長得太美了。雪神這名氣可不是吹出來的,師父這般貌美如花的俏佳人,雁兒見了也不捨挪開眼。”
江靈雀輕輕戳了戳柳雁雪的頭:“怎得離了雪神宮竟也學得這般油嘴滑舌了,盡說些討人歡喜的話!”
繼而江靈雀又看向顧懷彥:“懷彥,我與你父親和師父皆是故交。你又是我們雁兒的心上人,日後不要再叫我什麼前輩、江宮主。我們之間……本就無需如此見外,你便叫我姨母吧。”
顧懷彥亦是欣然同意:“難怪我第一次見到您時就倍覺親切,就好像……好像見到了我的親人一樣。原來我小時候就見過您。只是您的面容實在與您的年齡不符,故而懷彥先前才冒昧的叫您‘姑娘’。”
江靈雀如慈母般注視着顧懷彥,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可是恨過你孃親嗎?十六年來,她沒有照顧過你一天。”
顧懷彥當機立斷搖了搖頭:“不恨,相反……我很想念她。雖然我沒有關於孃親的記憶,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孃親。她若還活着……該多好啊!”
聽到此話,江靈雀的眼角竟然滑下了一滴眼淚。柳雁雪趕忙扶住了她:“師父,您怎麼哭了。”
顧懷彥也湊上前去:“姨母,您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江靈雀輕輕擦去眼角的淚轉換了一張笑臉:“姨母沒事。只是想到你和我的雁兒一樣,都是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孃的孩子。雁兒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知道她這麼多年過的有多苦,所以不由得聯想到你,因而有些感觸。”
聽過此話,柳雁雪緊緊握住江靈雀的雙手:“師父說的哪裡話,雁兒不苦!您含辛茹苦的將我養大,我早把您當成自己的親孃了。”
顧懷彥看着這師徒二人不禁想起他與宇文明來,他們師徒之間的情誼又何嘗不如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