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還未轉身,陸敬之已經將她帶進車子裡,尊貴的身子擋住了女孩兒嬌潤卻惡毒的嘴巴:“林小姐,如果你還想在上流社會立足,就先要對自己的嘴巴進行一番修行!”
陸敬之微微一笑,優雅地脣角揚着迷人的弧度。
“涵雅,陸總對蘇小姐的珍視你還看不出來嗎?不要自討沒趣!打擾了人家的幽會!”
“你的確打擾到我們了,吳總,拋開工作,我覺得你已經沒有資格再出現在婉兒面前,既然決定放手,又何必糾纏不清,還有,可以在這裡提前和你招呼一聲,關於思宇的撫養權,律師函已經送到你的手中,你可以選擇自動放棄!”
陸敬之的眼中閃爍着一絲外人看不懂的裂動,吳希彥握緊雙手,卻沒有反駁,親眼看着陸敬之優雅一笑,驅車離去。
“希彥,我餓了,我們走吧!”
“贗品永遠無法成真!林涵雅……假如你可以僞裝的更久一些話!”
吳希彥冷冷地轉身,拋下林涵雅,與陸敬之的車子背道而馳。
電話依然在衣袋裡震動,他再一次掛掉,坐在車子裡望着窗外西天的殘日。
心微微的怔然!
吳希彥趕到家裡時,屋子裡空蕩蕩的,父母都不在家,思宇也不在。
餐桌一片狼籍,被糟蹋過的飯菜連地板上都未能倖免,他皺眉,伸手打開窗子,讓屋內污濁的空氣得以緩解。
脫下西裝,隨手扔下公文包,領帶也隨之拋在茶几上,他看了眼陽臺中央散亂的雜物從昨天到現在沒有收拾。
胃部隱隱有些不舒服,坐在窗邊一個藤製躺椅上,這是結婚時和蘇婉從傢俱市場淘來的,雖然底部有一處很小的刮痕,但是並不影響美觀。
躺椅上鋪着一條雪色的長絨毯,很保暖,蘇婉很喜歡窩在這裡看書,有時候會睡在這裡,偶爾他回家的時候,會看到她彎着脣微笑的睡顏。
吳希彥眉目一舒,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獨處過,他揉了揉眉心,除了工作上的疲憊,他的胃也在一天天變得脆弱。
大概過了半小時,父母和思宇依然沒有回來,吳希彥身子一顫,耳邊似響起什麼聲音,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睡着了。
開門聲響起,進來的是閔淑慧,見到吳希彥,她被雨淋溼的臉上先是愣了下而後又冷冷地扭過臉,不再說話,身後的老伴跟上來,收起傘,想說什麼,卻被閔淑慧瞪了一眼。
“外面下雨了?”吳希彥起身,胃部有些更疼了,看到父親腳下已經溼透的鞋子,他英俊的眉宇一皺,看了眼徑自進了房間的母親。
“出什麼事了?”確定父親身後並沒有人,他不由地眯起眼,阻止父親緊隨母親的腳步:“爸,思宇呢?”
“哦……不見了!”吳父一張臉再也擡不起來,說話也哆嗦起來。
“什麼?你們不是說他今天不舒服請假了嗎?怎麼突然又不見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說想買個本,下去就沒再回來!”吳父言詞閃躲,不敢看兒子怒氣衝衝的臉。
“一個孩子都看不了嗎?”吳希彥掃了眼亂七八糟的家裡,還有那被扔在牀角的婚紗照,玻璃片碎了,落在地板上,似還沾着淡淡的血跡。
忽地,他眼中一緊,轉身便要衝出門。
“丟就丟了唄,你急個什麼勁兒?”閔淑慧從屋裡走出來,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兒子這張焦急的臉,憤怒的大吼,彷彿受委屈的是自己一樣,指着那些凌亂的物件大發雷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都怎麼教孩子的,沒有一丁點的教養,我說他兩句,竟然跟我頂嘴,我教訓他兩下,就給我掀桌子,我吳家的子孫還沒有這麼不聽話的!這種孫子,我寧可不要,他愛找誰找誰去,死在外面纔好了!”
“媽……”吳希彥額頭的青筋突露着,他盯着母親這張陰狠的臉,似有些陌生,胃部疼痛明顯了,他呼吸粗重了幾分,看在閔淑慧的眼裡,完全是在護着那一對不要臉的母子,氣更不打一處來。
“好吃好喝養着他不領情,白眼兒狼我養不起!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敢從這裡踏出去,我就從這樓上跳下去!”
吳希彥低嘆一聲,看着父親那張低垂着的臉,自始至終,他都未插一言,即便他知曉事情的全部經過,但是對於母親的強勢,父親自來都是言聽計從。
摔門聲驚天動地,吳父看了眼,眉眼間有些閃爍,轉身時,將手中的傘遞給兒子:“去吧!”
吳希彥看了眼父親,沒有任何表情,卻是不再遲疑地奪門而出。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仿似被雨水覆蓋,雨刷不停地運動,吳希彥的視線落在隨時可能出現人影的角落。
他並不知道思宇會在什麼地方,事實上對於思宇的心裡,他更是熟然不知。
這或許是作爲一個父親最失敗的地方。
手機響着,他並沒有在意是誰,因而錯過了,他作爲父親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情感上的彌補,也錯過了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捧着電話奄奄一息的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