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真正沒有教養,有錯在先的人,必須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即便他是一個孩子!”
蘇婉牽着思宇的手一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陸敬之,更沒想到,他會以這種口吻拒絕了丁家的索求,他就站在門口,沒有進門的打算,只是視線多了平日沒有的幽冷,說出的話直讓丁家媽媽啞口無言。
“你是誰?有什麼權利干涉我們的事情?”丁媽媽在稍微的沉寂後,又再次復甦,那種不罷休的駕勢,掩然一個不折不扣的潑婦。
陸敬之溫潤的眼底掠過一絲冰冷,那入定的腳步邁動時,沉穩有力,直到站在蘇婉的身側,深邃的眸子稍微從她蒼白的臉上劃過,移到丁媽媽的臉上時,倏而彎起脣角。
“一個真正有教養的人,不在於如何的標榜自己的無辜和高貴,就如同某些人,善於用子虛污有強加於人,又懂得言傳身教自己的孩子口出惡言去侮辱不過學齡的兒童,丁太太你說,這種有失婦道,沒有婦德的女人,是不是有夠虛僞無恥?”
丁媽媽一臉醬色,再也吐不出一句話,花容失色地退到丈夫身邊,她試圖拽着丈夫的衣角給她支撐的力量,眼神卻是陰狠無比的剜着蘇婉和她身邊的思宇。
她沒有力氣跟眼前突如其來的男人對抗,但卻不會因爲他的幾句話而服軟。
在丈夫沉默的聲色裡,丁媽媽氣更不打一處來,雖然對陸敬之軟中帶硬的話存在一定的畏怯,但想到丈夫的身份,就不免有些囂張。
“思宇媽媽,不要以爲搬來個救兵,我們就會善罷甘休,想私了還是公事公辦,你自己抉擇!”
料定了她這副孤兒寡母的沒人撐腰,丁媽媽的信心又不免上浮,揚着眉梢,坐到兒子牀邊,環胸多了幾分堅定。
陸敬之在她賣弄的眼神裡微微一笑,避過蘇婉投注過來不需要他插手的眼神,徑自坐到門口的沙發上:“既然這麼嚴重,當然要充公了,私了只會助長這種風氣繼續敗壞下去!丁所長,您說是嗎?”
優雅從容的姿態,無可比擬的倨傲,淡然揚起的嘴角卻猶如一把彎刀,直割向丁家父母的咽喉,丁媽媽怎麼也沒想到這空降般的男人如此堅決,替蘇婉擅自作主不說,還向一直看着他的思宇伸出手。
“思宇,到陸叔叔這來!”
一句話,窗邊的丁爸爸眼中一閃,不確定的念頭終於落實。
他伸手抓住妻子仍不死心的手,卻被她狠狠甩開:“丁浩,跟你所裡的朋友說,我們兒子正在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騷擾,請他去喝喝咖啡,以免怪我們招待不週!”
丁媽媽的口吻,掩然把派出所當成了自己家,眉眼間不覺多了幾許張揚,卻不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思宇在沉悶的對峙聲中,擡眼看了眼蘇婉,然後真就抽回小手走到陸敬之身邊。
陸敬之溫柔的笑着,撫着他烏黑的小腦袋,大手一抱,便將他放在自己的腿間。
“思宇,一會兒有警察叔叔問你話,記得認真誠實的回答知道嗎?”
蘇婉轉眸看着陸敬之瞭然於胸的鎮定,他仿若有所感知,視線迎上她,微微牽扯脣角,溫柔而寵膩,給她無比的安定。
如果她此時拒絕他的幫忙,丁家父母更會變本加厲,不依不饒地肆意對她人身攻擊,她不怕自己受到傷害,只是不想因爲自己,而使思宇幼小的心靈留下如此不堪重負的誣衊。
然而,她若依陸敬之,勢必再與他橫生交集,那麼丁家父母口中的誹謗罪名更加落實,她更加有口難言,無法澄清。
丁家媽媽看到此算是瞧出些門道,剛纔那嘲諷勁兒再次上來,視線逡巡在他們三人之間的微妙互動,訕訕地扯開脣角:“我說呢這麼理直氣壯,原來是有男人撐腰!怪不得!”
丁家媽媽故意把男人兩個字咬得無比曖昧,配着眼角那陰損的嘲諷,肥碩的下頷笑得直顫。
“沒關係,可以理解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是該找個大樹靠着,就算是惹了事端也該有個人平息不是!”
嘲笑聲不絕於耳,蘇婉纏在心頭的矛盾瞬間崩開,她捏着粉拳,再也容忍不了如此的挑生事端,眼中生起身爲女人悍衛自尊的不屈目光:“丁媽媽,我尊敬您是瑞函的媽媽而一再的容忍你的無禮和侮辱,但請你保持一點女人該具備的德性,不要教壞了還處在年幼無知的孩子!我本不想提及這些,但既然你這麼地在乎教養,那我也不得不好生跟您糾正一下,思宇他根本沒有錯,是你的孩子有錯在先,小小年紀竟然辱罵長輩,那些不恥又難聽的言詞很恰巧與您剛纔的表述無異,我想您有時間去八卦別人的私事,不如先教會自己的孩子如何懂得尊重別人!這樣才符合您口中一再強調的教養!”
蘇婉儘管氣憤,卻儘量保持身爲媽媽的雅惠,不讓自己表現得那麼怒不可惡,她朝陸敬之懷中的思宇溫柔一笑,再落向丁媽媽時,又恢復一片凌銳。
“既然您連道歉都接受不了,我們也沒有義務站在這裡任由您侮辱,如果您想充公,隨你!”
陸敬之眼中溢滿柔情,在聽到她義無反顧的決斷後,滿意的點點頭,在丁媽媽準備發難之際溫雅的說道:“秦局長,您聽清楚了吧!”
門外,走進一個年逾中旬的男人,黝黑的臉透着凝重,鼻樑上架着的黑框眼鏡使他看起來有種冷酷的厚重,他的背挺直而削瘦,在看到坐在一旁的陸敬之後,先是頷首,而後盯着病牀邊的一男一女。
“局長!”丁父終於開口,臉上的難堪顯而易見,丁媽媽卻沒有多少認識,剛想張口反駁,卻聽到自家男人委垮下去的臉色,暗咒不爭氣時,便聽到那一聲“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