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前鋒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正在聚精會神看卷宗的張麗華愣了一下才走進去,今天的張麗華和平日不一樣,平日裡總是看她穿着警服,披着齊頸頭髮,就是穿便服也從來沒看她穿過裙子,上面的衣服也從來沒有看到她扎到褲子裡。
眼前的張麗華把濃黑的短髮梳成兩條小辮子,前額的劉海自然下垂在眉前,日光燈下皮膚顯得很白,純潔的瓜子臉上泛着天然而輕微的紅暈,高高的鼻樑,秀氣端莊,脖子顯得有些略長,但恰到好處,白色的短袖襯衫紮在黑色齊膝裙裡,腰間繫了一根銀色的寬腰帶,辦公桌下的一雙腳上穿着肉色的絲襪,半高跟黑皮鞋鋥亮鋥亮。
張麗華擡起頭來對楊前鋒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薄厚適中的紅脣菱角分明,又長又密的睫毛下兩眼閃光,象映在清水塘裡的星星,楊前鋒突然感到這是一雙勇敢和聰慧的眼睛,面對張麗華的美麗笑容,他尷尬的對已經站起來去拿熱水瓶的她笑了笑說:師傅早來了,我來給你倒。
張麗華邊走邊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看着1米65的張麗華走路時的有力步伐和她那高高的胸部、略長的頸子、細細的腰、稍蹺的臀部和修長的腿呈現出來的均勻美麗的線條,楊前鋒從內心感到她特別的青春美麗,特別的有活力,特別的……
張麗華髮現楊前鋒從進門以後就一直盯着自己看,故意扭了扭身體說:沒看到過漂亮姑娘啊!看你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楊前鋒雖然有點尷尬,但還是如實的說:我還真沒看到過你現在這個樣子,人要衣裝,馬要鞍裝,你這樣一打扮真的很漂亮。
我纔不打扮呢,當警察之前我就是這樣穿着的,只是你沒有看到過罷了。張麗華很自信的說,又感覺不對,責問道:難道我穿警服就不漂亮嗎?
漂亮,漂亮,師傅穿什麼都漂亮,只是感覺完全不一樣。楊前鋒趕緊說。
社會上的人都說我穿制服好看,你卻認爲我穿便服好看,看來你是穿制服穿多了,審美出現了疲勞,不過也對,警服又寬又大,穿着就像個水桶上下一樣粗,襯不出人的體型和曲線。對了,我這樣穿着和歐陽臘梅比誰好看,不準撒謊。張麗華用右手食指指着楊前鋒的鼻子調皮的說。
楊前鋒感到張麗華身上散發出的熱氣向他撲來,同時這熱氣中有她特殊的香味。這個嘛?這個不好說,你們兩個都很漂亮,你大家閨秀的成分多一點,她小家碧玉的成分多一點,但是你們兩個人的工作作風我感覺應該差不多——自信、潑辣、大膽,楊前鋒想了想很認真的說。
雖然兩個人都不得罪,但是我愛聽,不錯,評價的恰到好處,那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呢?張麗華順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又感到不妥,接着說:不好回答,你可以不回答。
楊前鋒大方的說:這有什麼不好回答的,這些美好類型的我都喜歡。
張麗華咯咯的笑着邊說:‘耍滑頭’。拿着卷宗走到楊前鋒對面往辦公桌上一放,低着頭彎着腰邊翻着卷宗邊說:整個卷宗我都看了一下,結案報告寫的不錯,但有兩個地方前後順序要調整一下,我都做了標記,金枝所外執行的建議,引用的法律條款沒寫要補上,材料裝訂的前後順序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到時候就按這個順序裝訂起來就行了。
張麗華邊翻卷宗邊說的時候,白花花的胸口,尤其兩個山峰,從低低的領口可以看到大半個,坐在對面辦公椅子上的楊前鋒想回避也迴避不了,索性大方的邊聽邊點頭,邊看邊遐想着:這纔是真正的女人味十足的張麗華。
張麗華認真的說完擡頭直腰的瞬間,看見楊前鋒兩眼發直的在盯着自己的胸前,突然臉上一熱嬌羞的說:看夠了沒有。
我總不能閉着眼睛聽你說話吧,那樣也很不禮貌,你說是不是?再說美麗的女人是個男人都喜歡看。楊前鋒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全身的血都往上涌,但他剋制力很強,腦袋很清醒的把張麗華轉換成老師在上課,從而排除了一切雜念。楊前鋒又轉變話題說:謝謝師傅的指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楊前鋒的話張麗華沒有反駁,認爲說得有道理,回到她的位置上坐下來說:今天對陳解放跳樓事件的處理你怎麼看?
楊前鋒把椅子靠牆橫了過來坐下面對着張麗華說:我認爲處理的很好,應該沒有什麼後遺症,但是我感到現在的羣衆還是很好講話的,好像不知道我們在詢問或者訊問過程中打他們是刑訊逼供行爲,不知道法律規定我們不能這樣做,反而都普遍認爲公安打違法犯罪的人是天經地義的。
公堂之上捱打受刑的法律制度早已成爲過去,但是畢竟延續了幾千年,成爲了一種文化深深紮根在中國這片大地上,影響着人們的思想和行爲,新中國成立這麼多年了,法律也明文規定不準刑訊逼供,但人們的思想在這方面進步並不大,不但羣衆普遍認爲公家人打壞人是天經地義的,就連我們這些一線執法人員也都普遍認爲是天經地義,甚至不少領導都認爲無可厚非。
張麗華喝了口水繼續說:陳解放夫婦都是基層的果農,通過他的名字我知道他可能和新中國同歲,但他的思想還停留在他出生之前,不學法不懂法,當然也不知道法律是怎麼規定的,所以刑訊逼供這個詞他肯定不知道,他被打了能說什麼,因爲懼怕再次被打嚇的跳樓受傷了,也只能自認倒黴,加上犯了事的人不管事情大小都怕受到法律制裁,在嚴打的形勢下更怕,這就是這個事情很好處理的原因。至於你說處理的很好沒有後遺症,主要是我們的所領導思想在進步,要是前兩年肯定要給他勞教,還叫場裡給他150塊錢,想都不要想。
楊前鋒聽的很認真,但是叫園藝場給陳解放150元生活補助費有點想不通說:爲什麼叫他們給錢呢?
張麗華嘴角向上一揚,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說:這叫工作方法,如果派出所直接給錢給他不就承認我們自己有錯了嗎?派出所賠錢給違法的人說出去不好聽,也不能開這個頭,再說我們是給園藝場處理事情,陳解放本來就是園藝場的果農,陳解放家裡生活困難,現在受傷了又不能勞動,他們補助自己場裡的困難戶一點錢順理成章。這樣不但處理了事情,還能讓陳解放從內心感激派出所。,
楊前鋒似乎明白了,抓了抓頭說:原來是這樣。
張麗華說:我聽說馬上要頒佈的新的治安管理處罰條例了,可以民告官,從立法上說,這是我們中國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規定了民可以告官,這是立法的進步,也是中國法制的進步,象刑訊逼供、執法不公等等這類事情,以後在我們公安隊伍中會越來越少,公正文明執法將成爲我們努力的方向,當然,要實現這個目標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萬事開頭難,對這個規定很多同志不喜歡,認爲在捆綁我們自己的手腳,但我認爲是個好事,你到派出所上班不久,老同志的好經驗很多,你一定要學,但他們身上不好的東西不要去學,陳豐收來了沒幾天,我感到他好的沒學到,壞的倒學了不少,這些壞毛病形成習慣以後就很難改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感謝師傅的教誨。楊前鋒認真的說。
拍馬屁,老師就是這麼教我的,另外我鄭重的再說一遍,我還年輕不想老呢,以後不要叫我師傅就叫我張麗華,你也早點休息,我回家了。
是,張麗華。楊前鋒做了立正姿勢說。
這還差不多。張麗華說着站起來正準備走,好像又突然想起什麼問題,用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說:王大軍有沒有向你道歉?
那個事還不算了,道什麼歉,再說他喝了那麼多酒,酒後失態我不會計較的。楊前鋒說。
也是,都在一個單位,大家最好不要搞得那麼僵。張麗華又坐了下說:王大軍公子哥的味道有點濃,想表現自己又不願意幹事,遇到難事又不敢迎難而上,不知道是膽子小還是怕麻煩,有時他總是能躲就躲或者繞道走,我最看不起他這點,給我的感覺就是不成熟。
這就是你拒絕他追求你的原因?
你怎麼知道的?
大家議論王大軍那天喝多了的時候說的。
這是隻是重要原因之一,主要是他追求歐陽臘梅追了這麼多年,心中早把歐陽臘梅當成他的另外一半了,我可不想充當一個替代品。
聽說王大軍的菜燒的很好,過日子可是一個很好的優點。
不知怎麼回事,人在某些方面弱智了,在另一方面肯定有他的優點,不錯,他的菜確實燒的很好吃,楊所長和姚指導員過年在家請同事們吃飯,都是王大軍撐勺子,兩個人在一起是過日子,我認爲性格最重要,他那種遇到事情就躲和公子哥味道的性格是從小養成的,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楊前鋒發現張麗華不但工作能力很強,很有主見,生活中對很多問題的看法見解也很獨到,心中不自覺的對她產生了仰視感,這是楊前鋒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女人產生這種感覺,敬佩的說:你說的有道理,我感到你很有主見。
幸福是抓在自己手上的,但必須擦亮眼睛,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能被家庭出身和好的職業等表面現象矇蔽了,這些固然很重要,但一味的追求這些虛榮的東西,婚姻肯定不會幸福到哪兒去,也許失敗在事情剛開始就在等着了。
楊前鋒平時也考慮生活中的問題,但是沒有張麗華思考的這麼深這麼透徹,由衷的說:我很想把你說的話記下來。
張麗華聽楊前鋒這樣說,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得很燦爛,邊笑邊說:我給你一個意見,歐陽臘梅什麼都好,就是完美主義思想比較嚴重,不是說完美主義不好,我認爲兩個人過日子,如果其中一個人對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那麼完美,另一個人過得肯定不會舒心,最後兩個人都覺得很累,日子過得不愉快,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當然如果你能很快的改變她或者她很快的改變你,擔心就是多餘的了。
我和歐陽臘梅真的沒有什麼,就是同學關係。
你和她很般配,憑我女人的直覺,你在她的心中分量很重,重的讓大家有點嫉妒,尤其是王大軍的嫉妒。張麗華說到這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心想其實自己也和王大軍一樣嫉妒,爲什麼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心理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青春活力的張麗華走出門,楊前鋒心想:師傅真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