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邊走邊說,徒步前行了約有半個時辰,便來到了長江邊上,裘長老伸手往江邊停着的三艘木船指了一指,說道:“這三艘木船都是我事先叫人在此預備好的,上面已備好了日常所需之物,一會沐公子直接上中間的那艘船便是。”柳靖陽聽他說了這話,舉目便往那三艘木船看去,但見三艘木船船身均是十分巨大,比之自己在太湖中見到的船隻大了何止數倍。柳靖陽心中不禁感嘆,說道:“這麼大的木船,不知要多少人才能劃得走啊。”
裘長老道:“這個沐公子不必擔心,老夫已在這三艘船上配好了船伕,行船之事,自有他們負責,沐公子你只需好好坐在船上欣賞沿途的風景便是了。”柳靖陽見說,心中登時一喜,道:“如此說來,這一路上,晚輩倒是要過上幾天神仙般的日子了。”裘長老呵呵一笑,說道:“那長江山峽壯麗非凡,沐公子這回確實是有眼福可飽了。”說完這話,卻忽然做了個告別的手勢,道:“請沐公子先行登船,老夫還要去安排一下教中的事務。”
柳靖陽不便阻攔,也朝他揮了揮手,道:“裘長老自去忙就是,不必管我們。”裘長老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去。待裘長老走遠之後,柳靖陽便與鍾雲綺、趙曉楠、賈仁義等人一起登上了中央的那艘木船。到了船上,但見船艙共有三層,每層又分爲裡倉和外倉,足以容下百十來人。柳靖陽與賈仁義住在了最頂一層,中間一層則留給了趙曉楠與鍾雲綺。四人選好了牀鋪,還未將行李擺放整齊,卻忽然聽得艙外響起了一陣腳步之聲。
出倉看時,見十多名天聖教教衆手持着一隻丈許長的巨大木漿,排着隊伍走了上來,衆人細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人之多。這十二人中,當先一人見到柳靖陽之後,立即行了一禮,說道:“我們乃是奉裘長老之命,特來爲沐公子撐船的。”柳靖陽點了點頭,道:“好,如此有勞你們了。”那人聽柳靖陽說了這話,單手一揮,十二名教衆立時分作兩隊,走到了木船的左右兩側,各自站好位子,開始划起水來。
這十二名教衆模樣看似普通,臂力卻是極大,才劃了一下,偌大一艘木船就立時動了起來。便在此時,其他兩艘船也已同時起錨開拔。不過片刻工夫,三艘船就一起駛離碼頭,在江面呈一字型排開,柳靖陽乘坐的那艘則居在三艘船的當中。柳靖陽雖曾在太湖中坐過幾日船,但太湖的水卻是靜止的,遠沒有眼前見到的滾滾長江水這般氣勢宏偉,因此便佇立了在船頭之上,想好好欣賞一番流水逝去的景色。
他纔在船頭才佇立了不過片刻,鍾雲綺等人也陸續來到了船頭,衆人眼見長江之水浩浩蕩蕩的川流不息,而兩岸的青山卻是綠綠蒼蒼,一片生機盎然,無不心生感嘆。鍾雲綺讚道:“這長江之水果然是氣勢恢弘,有如萬馬奔騰一般,比太湖的水可要壯觀得多了。”趙曉楠聽她說了這話,卻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這長江的水有什麼好看的,和我們西域的冰川比起來,可差得遠了。”鍾雲綺不願意搭理她,只是微微笑了一笑,便即轉身離去。趙曉楠自討無趣,心中惱怒,想要發火,一時卻又找不到人出氣,正自煩惱間,賈仁義卻走了過來,說道:“趙姑娘,你剛纔說西域的冰川很是好看,我還從未見過冰川呢,你給我講講好麼。”
趙曉楠見賈仁義主動過來給自己解圍,臉色頓喜,當即就和賈仁義交談了起來。柳靖陽看在眼裡,心中卻是十分的高興,暗道:“我正擔心趙姑娘會因爲沒有人搭理她而生氣呢 ,如今有賈公子陪在她身邊,我倒是可以省心得多了。”在船頭呆了一陣之後,覺得有些吵鬧,便踱步走到了後艙,在後艙裡剛剛閒坐了一小會,忽聽得船頭方向有腳步聲響起,跟着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靖陽哥哥,大家都在興致勃勃的觀賞沿途風光,你怎麼竟一個人躲到這裡來了。”
柳靖陽轉身一看,見走進來的是鍾雲綺,說道:“船頭太鬧,我不太喜歡呆在太鬧的地方,因此這才躲到這裡來清淨一下。”鍾雲綺道:“我也不喜歡太鬧,那我就陪你坐一會吧。”說着,與柳靖陽並肩坐了下來。柳靖陽待她坐下之後,目光與她對接了一下,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鍾雲綺道:“你怎麼了,又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柳靖陽道:“就這樣看看你難道不行嗎。”鍾雲綺道:“不是不行,可是你腦子裡不準想壞的東西纔好。”柳靖陽道:“什麼壞的東西,我有想過壞的東西嗎。”鍾雲綺道:“那可說不準,宮主說過,只要是正常的男子,腦子裡多多少少都是會去想那些壞東西的,你既然也是男子,那自然也是可能會去想的。”
柳靖陽道:“想一想難道也有錯了嗎,你剛剛不是也說過,只要是正常的男子都會那樣的,難道你想讓我不正常。”鍾雲綺道:“纔不是呢,不過現在你就是不能去想那些東西的。”柳靖陽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纔可以去想呢。”鍾雲綺臉上忽然一紅,低聲說道:“自然是等到我們……我們……正式拜堂成親了之後……。”柳靖陽聽她突然說出了拜堂成親幾個字,心頭登時一稟,暗道:“對啊,宮主臨終前可是已經將雲綺妹妹許配給了我的,如今這件事情也應該得考慮考慮了。”於是說道:“雲綺妹妹,那你說咱們兩個什麼時候正式拜堂成親的好。”
鍾雲綺臉色更紅了,說道:“我怎麼知道,這件事情還是你來拿主意吧。”柳靖陽道:“你真讓我來拿主意嗎。”鍾雲綺點了點頭,道:“恩,我什麼都聽你的。”柳靖陽道:“好,我看這件事情應該是越快越好,最好是就在這幾天裡,咱們便把堂給拜了。”鍾雲綺卻啊的叫了一聲,連忙擺了擺手,說道:“這可不行,宮主纔剛剛去世不到一個月,咱們怎麼能這麼快就拜堂成親,這要是讓宮裡的姐妹們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看我呢。”
柳靖陽見她一副很是着急的樣子,忽然間卻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我逗你玩呢,以我現在的處境,就是真讓我立即跟你成親,我也沒有那心思的,好歹也須得先到了青城山把你楊叔叔給救出來了才行。”鍾雲綺聽他說了這話,這才一下放心了下來,不過忽然間卻又霍的站起,猛躲了一下腳,嗔道:“靖陽哥哥,你壞死了,我不要理你了。”說完,頭也不回的便走開了。柳靖陽當下也並沒有阻攔,任由她去了。
當晚大船並沒有靠岸,而是連夜逆江而行,柳靖陽躺在船倉中,感覺到船身不住的搖晃,回想起近段時間來自己的所歷所聞,心中也是起伏不定,這一晚直到後半夜才終於睡了過去。翌日醒來,走到船頭之時,但見遠處朝陽初升,縷縷金光撒在江面之上,景色當真是美不勝收。正在感嘆之際,卻聽得身後有人出聲說道:“沐兄還真是好興致啊,難怪這大清早的就找不到人,原來竟是跑到這裡欣賞日出來了。”
柳靖陽回頭一看,見說這話的竟是賈仁義,於是拱了拱手,說道:“哪裡是什麼好興致,我不過是醒得早了,這才走到船頭來透透氣而已,只是沒有想到正好遇上了江面日出。”賈仁義道:“我還以爲沐兄是專程來看日出的呢。”說完這話,也走到了船頭朝日出的方向看去。柳靖陽道:“賈兄也有興致看日出麼。”賈仁義道:“當然,只要是可以悅目的東西,賈某都會來者不拒的。”說完這話,稍微停頓了一下,卻又說道:“沐兄能有這麼好的興致看日出,想來近日你的武功定然已經大進,已有了取勝那薩守堅的把握。”
柳靖陽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心中不禁一稟,說道:“賈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賈仁義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最近鍾姑娘半夜指導你練武之事,小弟早已然知道了。”柳靖陽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賈仁義笑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沐兄既然能做出此事,那就應該想到旁人會知道的。”柳靖陽神色詫異之極,回想起自己每晚與鍾雲綺習武之時,都是事先經過觀察了的,可這些日子裡,自己並未發現有人在一旁進行窺探啊。
正在驚疑之際,賈仁義卻伸手拍了拍柳靖陽的肩頭,說道:“沐兄放心,此事我尚未對他人提起過,旁人都還不知情呢。”柳靖陽神色有些尷尬,說道:“多謝賈兄爲在下遮掩。”賈仁義又笑了笑,說道:“這事倒也說不上遮掩,只是沐兄練武本是正大光明之事,卻爲何竟要搞得偷偷摸摸的。”柳靖陽道:“我們倒也不是要故意如此的,只是最近白日裡都要趕路,只有夜裡纔有空餘的時間可以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