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太在意顧天俊的電話。
其實我是希望他不要太在意我,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我對他來說應該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應該是陳泠對他來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也許與陳泠訂婚並不是他的願望,作爲一個被收養的孤兒,使他如今做到光天集團總經理的位置,大概都是向陳清玖卑躬屈膝換來的。我做過孤兒,我能體會到那種滋味。
理事長帶着我在公寓裡轉了一圈,因爲他的事務繁雜便不好在麻煩他帶我參觀,
下午的時候,可力駕着車帶着我兜了T大一圈,期間顧天俊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晚上回到家,發現顧天俊不在家,這個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總有忙不完的事情,無論是公司,還是女人。特別是在女人的問題上,我一點不會懷疑,他如今二十五歲,長相與身份如此出衆,如果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那他不是心理變態就是身體變態。
如果陳泠知道顧天俊身邊的女人多如牛毛……我想她的反應應該是直接暈倒,不是真暈也是假暈。一般女人都受不了自己喜歡的男人被女人糾纏,或者糾纏其他的女人。愛情的東西都是自私的,我想像陳泠這種從小被慣養長大、一呼百應的富家女也許更加會受不了。
我忽然有種邪惡的衝動。如果讓顧天俊愛上我這個陳泠的扮演者,不知道陳泠會有何表示,對於這點我十分好奇。也許你會覺得我很無聊,說實話,我是無聊得很。喜歡刺激的人,都不能在平淡寧靜的生活中得到滿足。因爲喜歡刺激的人總是在尋找刺激,這樣才能讓她感受到生活的樂趣。
而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進了屋子,裡裡外外轉了幾圈。我剛來才兩三天,壓根沒正事參觀顧天俊的華麗公寓。
他的公寓除了主臥室與書房,單是客房就有五間,而我佔了最裡層的一間。那麼就單是四間客房,他可以頻繁地帶着相同或者不同的女人回來,與她們說愛,與她們調情。
我進了顧天俊的臥室,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將他的私人空間緊緊地鎖起來,反而讓人隨意走進。
我在他的房裡轉了一圈,裡面的佈置整潔大方,看得出他是一個工作有條理且細心的男人。然而整個房間與他的人一樣冷,剛進來便感覺寒氣逼人。這當然不是說房裡的溫度,而是房間的氣氛。他這樣的男人能討女人的歡心,實在令人驚奇。
我打開他的書架,拿出角落裡最不顯眼的一本書,在書的扉頁裡貼上了一個微型竊聽器,然後再塞回原位。我得保證一切看起來像沒有被移動過一般,這是做臥底的基本準則。
我轉頭在他的椅子升降卡位裡也裝上了一個,這個竊聽器很小,不是特別注意就不能輕易發現。那麼只要顧天俊沒有發現別人進過他的房間,那麼他應該不會太在意。以防萬一,我在他的房間四處查找監控攝像頭,可卻沒有發現,這讓我稍稍放心。
我走出他的房間,客廳裡的古典時鐘指在“九”的位置上,發出了叮的一聲。我這才注意到早已過了晚飯的時間,忽然有點餓,進了廚房找吃的。打開冰櫃,發現裡面的東西並不齊全,基本上都是生的。這讓我有點苦惱,我不太喜歡做飯,平常自己家中的食用品樣樣齊全,吃的喝的不是即食品,就是速食品。我時常被家裡鐘點工的秦姨責怪,她說我不會好好自己照顧自己,專吃那些沒有營養的東西。不是說我瘦,就是說我體質羸弱,但是我從來不生病,這點倒是讓她吃驚。
拿起鍋鏟,打算自己親自動手一番。我並不是不會擺弄廚房,只是不太經常下廚。人生活好了之後就會容易懶惰,而我就是一個典型的懶人。
顧天俊的廚具都是外國的高等貨,鍋碗瓢盆上都貼有標籤,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標籤上寫的是德語,看不懂,我只能憑着它們的外觀來研究並且進行使用,但是很吃力。
顧天俊回來的時候,我剛剛點上火,準備下油。
他大概聽到了廚房的動靜,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冷冷地問了一句:“做什麼?”
我嚇得手一抖,油彈進了鍋裡,一下子油鍋炸開,那些滾燙的油飛彈起來濺到我手臂上,驚得我尖叫。顧天俊飛快地走過來把火關掉,皺着眉頭又是用冷冰冰的語氣說話:“你瘋了?這是做什麼?”
我想,蠢人都知道我在幹嘛,顧天俊竟然還問做什麼,難道他是癡呆?
我什麼話也沒有回答,他半天不見我吭聲,抓起我的手臂想要查看。他剛剛觸碰到,我心中一緊,躲開了,並且繞過他想要繼續我的晚飯工作。我沒有去看他的表情,也沒有聽見他再說別的話,他只是直接抓過我手中的鍋鏟,示意讓我一邊待着去。
良久我聽見他說:“你以前就不會弄這些。”
我一時無言以對。我看着顧天俊的背影,不懂是什麼感覺。如果站在這裡的是陳泠她會不會覺得糾結,這個男人看起來並不愛她,但是卻突然說出這樣擰巴的話。如果我是陳泠我會覺得很酸。
十分鐘之後他端着炒飯放在我的面前,甚至還給我倒了杯水,這一切體貼入微,加上他又是一個美男子,很容易讓女人沉醉。如果他沒有說出下面的一句疑問,那麼也許我不用喝酒就醉了。
我吃了幾口飯,喝了水。
顧天俊坐在我的旁邊看着我,一切彷彿都順其自然。
他問:“今天你去了哪兒?”他說話仍然還是冷冷的,好像這就是他的人格,冷淡,冷漠,毫不關心。
我回答:“T大。”
他道:“T大哪裡?”
這似乎是在繼續今天早上的對話,他的語氣是在質問,這讓我相當的反感。我不想回答這種問題,會使我覺得自己像個犯人。
但是面對面又不能逃開他的話題,我反問他:“你想知道什麼?”
“那個男人。”他說。
我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但是除了暗色的瞳孔我什麼也沒看出來。我勺了一口飯放進嘴裡,斟酌着他的問題要該如何回答。
我問他:“那你看到了什麼?”
看着他的眼睛,他看起來那麼平靜,我和哪個男人在一起與他有什麼關係?竟然與他沒有關係的事情,他有什麼好問的?
“全部。”他回答。
我冷冷一笑,丟掉碗勺起身出去。我快速地走進客廳,進過客廳才能回到我的房間,可是我在客廳裡,看見了一個女人。我走進來,她面色一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顧天俊從後面追上來,拉住我。我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又看了顧天俊一眼,在顧天俊沒有開口說話之前,擡手朝他的俊臉閃了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是替陳泠打的,敢在未婚妻面前玩女人的男人已經是不能用無恥來形容了。
我對他說:“顧天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顧天俊他想發怒,但是我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就許你身邊女人無數,我就要爲你守身如玉?我跟誰在一起,你管得着嗎,有資格管嗎?”說完轉身就走,沒有給他留下廢話的機會。
走過那女人的身邊,多打量了她兩眼。她有些面熟,仔細看看,就是第一次在顧天俊的豪宅門前碰見的那個女人。她在這裡久住不成,竟然改成偶爾幽會了?
她今天相當的妖嬈,煙燻妝襯得她嫵媚。我停在她的身邊三秒,她唯唯諾諾的樣子讓我火大,然而我什麼也沒說就直接走上了樓。
最後,將他們徹底關在了房門之外,我躺在牀上,想着早上的夏單。
那個人好神秘,他似乎有好多面。他的笑容冷淡而疏離,看起來似乎陽光,可是那種冷漠的意蘊猶存。我很好奇真正的夏單是如何的,他把自己隱藏得很好,假外表完全裹住了那個真正的他。
我不知道爺爺是如何發現這個夏單的,按理說他一個光天集團靡下房地產公司的小經理也能被注意到,應該對夏成生那個老頭子造成了某種強大的威脅。我不管夏氏集團如何如何,只是我清楚地知道,我現在對夏單這個人很有興趣。
我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繁星早就在城市的霓虹燈中消匿,而真相的光源永遠躲在黑暗的深處,躲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我給阿瑟打了一個電話,我的手一下兩下地敲擊着牀沿,道:“安排組織兩個人進光天集團的房地產業,職位要做大,他們企業最近應該在招人。想辦法把眼線安排到上層,最好是夏單經理的助理,我要他的一線資料。另一個安排進財務,想辦法拿到這個房地產的所有賬目。”
阿瑟在那邊回答說:“是。”
我翻了個身趴在牀上甩腿,道:“我要五個人放進T大給我做眼線與我照應,人手要最好的。我搭了個戲臺子,現在正需要演員。”
阿瑟答應着,我便掛了電話。
我把手放在眉心處揉了揉,想着明天開始真正的戲碼生活就要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