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還有何事?”
少女聲音如泉水叮咚,引得桑無徹心中清澈了幾分,他穩了穩心神,再次湊上去幾步。
“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我有些重要的事,怕是在屋頂上待着有些不合適……”
桑無徹俊美無鑄的臉上夾雜着一絲小小的懇求,似乎很怕采采拒絕。
“行,那便去那邊那個山頭,如何?”
采采看着他面上不似作僞的凝重,心中也是信了幾分,加之自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自然也就不懼對方耍什麼不好的心思,提議去了那座落伽山。
一陣騰雲,二人落在山林中,采采回頭看他。
“麒麟太子有何重要的事,現在可以說了。”
桑無徹眸光飛速劃過少女玉一般的花顏,蹙了蹙眉,一時不知道在想什麼。
采采再度追問了一句,桑無徹纔將注意力拉回來。
“在下失禮了,你可曾記得當年在凡界時,有一個叫荀玉的太史令?他身上帶有邙山的氣息……”
“我知道,他是魔族。”
采采擡眼,淡淡應了一句,面上絲毫不意外。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桑無徹眉間鬆弛開來,有些意外的模樣。
“我也是後來才偶然發現的,不想魔族居然又開始躁動了起啦,放心,我已告訴了我父親,想必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那便好……”
桑無徹低聲說了句,擡頭看了采采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麒麟太子還有何事要說,一併說了吧。”
采采看他糾結萬分的神色,也不難爲他,乾脆給了他一個臺階。
“也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凡間的數十載,我其實對你並沒有惡意,只是迫於身份無奈而已,我本意絕不是讓你去和親的,都是那個凡間胞妹造的孽,你……你莫要在意。”
男子似乎有些愧疚,像是對不起了自己一般,站在那一字一句的解釋着,讓采采覺得忽然有些好笑。
“麒麟太子說笑了,命格皆是天道安排,我自不會怨到你頭上,況且,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現在已然得償所願了……”
提到那人,采采心頭微甜,連語氣都輕快了三分。
桑無徹自然也發現了少女突然的變化,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微微握拳,臉色一瞬間變得冷硬。
“那裴延秀……是否便是塗九晏?”
桑無徹語氣冷沉的道了句,似乎是在發問,又好像是在下定論。
采采思緒迴轉,看着那神情有些不對勁的麒麟太子,緩緩應了一聲是。
話音剛落,只見男子面色頹敗,有種失魂落魄之感。
“早知道……就好了……”
桑無徹看着她低喃了一句,有些含糊不清,采采沒有聽清,只聽了個零碎,但也不想知道了。
她並不是傻子,她或許能猜到些這個麒麟太子的心思,但她給不了他任何迴應,因此,拉開些距離,對兩人都好。
做了一個告辭的動作,采采踏着步子便轉身離去,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本以爲,今天的際遇就要就此結束了,然而事與願違。
遙遠的天際,緩緩落下一個同樣身穿麒麟衣的男子,不過他身着黑色,亮金色的絲線繡出的麒麟在其的映襯下顯得愈發的耀眼,衣衫的主人也隨之內斂了三分。
但最讓采采訝然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那張和長姐屋子裡的畫像如出一轍的容顏……
“宋子岸……”
采采愣怔着,有些遲鈍的看着那黑衣男子從她身邊經過,臉色漠然的很。
采采將步子拉回來,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那宋子岸步伐匆忙,去了桑無徹跟前,隔的有些遠,采采只看見他們好像在爭論些什麼,桑無徹面色冷漠,而宋子岸臉色也很是難堪……
瞥過宋子岸身上的麒麟衣,采采自然知道了這人的身份,覺得踏破鐵鞋無覓處,長姐若是見了他,定然歡喜。
但問題就是,她現在如何才能將這人帶回去。
頭一次,采采用了竊聽一術,卻覺得值得。
兩人的爭執也傳入了采采的耳中……
“桑無渡,你最好收起你那白日夢,曼生花有多珍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西桑之域也就獨獨一份,你說要就要,哪有這樣好的事!”
麒麟太子似乎聽起來帶着些慍怒,口氣冷硬的很。
對比下來,宋子岸,哦不對,應當是桑無渡了,語氣就有些隱忍的謙卑,似乎壓抑着什麼,只是一味的忍讓。
“這些我知道,但是我母親真的很需要它,若是再得不到曼生花的救治,她怕是性命垂危,救人一命也是積德,能否將它給我,就當我欠你一條命吧……”
從采采這裡看過去,黑衣男子袖中的拳頭攥的緊緊的,身軀有些微顫,着實有些可憐……
而麒麟太子卻不爲所動,他似乎很是厭惡這個弟弟,絲毫沒有爲之動容,甚至還是一副要走的姿態。
桑無渡一見他要走,毫不客氣的攔住了他,面色嚴峻。
麒麟太子見狀,也是一副冷峻模樣,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桑無渡,你這是要強搶?”
“到了這一步,爲了我母親的性命,你覺得我什麼不敢做!”
“你……”
麒麟太子被少見的被這個弟弟噎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周圍靈氣開始劇烈波動,空氣猶如沸騰一般開始躁動起來……
“一家人竟爲了個花草傷了和氣,不就是曼生花嗎,我這也有,你不如與我交換……”
少女脆生生的語氣插進來,打破了一池渾濁,生生將二人從對峙的氣氛中扯出來。
二人皆是看過來,本該走了的少女又轉了回來,靜靜的看着二人這場鬧劇。
麒麟太子有些赧然,許是覺得不該讓她看見這副場景。
而桑無渡則是另一種反應,眸中不再是壓抑和痛苦,像是多了一抹絕處逢生的驚喜。
“請問仙子,我要如何才能換的你的曼生花?”
桑無渡緊張的盯着采采,像是在看救命稻草,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但他仍舊沒有忘記禮節,頗爲客氣的詢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