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者,謂黃昏時行禮,故曰婚”。也就是說,婚禮的舉行一般都在晚間。因此一直有“上午接親,晚上拜堂”的說法,迎娶新婦都是在黃昏以後。
“成婚與黃昏”中“婚與昏”同音,也是人們自古以來在晚上結婚的例證,說明女子在黃昏結婚後改變了自己的姓氏。
由此,令月眼巴巴的等着迎親隊伍歸來,卻不想等了好些時候,不免心中浮躁,在紫宸殿裡踱來踱去……
終於,她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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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四哥一向不是個慢性子的,怎的就今日這樣磨蹭,叫人一頓好等!”
慶徽帝今日穿着一身赭紅色的袍子,大約也是出於喜慶,此時,他正坐於羅漢牀上認真的批閱着昨天沒批完的奏章,手邊還放着一碗剛剛喝完的湯藥。
見小女兒少有的急躁,他呵呵一笑,停下硃筆道:“皎皎今日宜戒驕戒躁,迎親也是需要流程的,浪費的時辰多一些也實屬正常,況且還有個催妝詩擺在那兒,你四嫂的大哥可不是好纏的……”
“催妝詩?那是什麼?兒以前怎麼沒有聽過?”
聽到一個不懂的新詞,令月頓時問了起來,表示她的不解。
“皎皎還未出嫁,自然是不知道的,催妝詩就是……”
慶徽帝樂於跟小女兒說話,正要解釋時,外面小太監進來報喜道:“聖人,聖人,四殿下迎親歸來了,正等着聖人呢!”
小太監一臉喜氣,利落的話語當即打斷了二人的談話,二人面上便是一喜,令月更是把催妝詩都忘了個乾淨,隨着小太監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獨剩慶徽帝在後面笑着叱她瘋癲無矩……
……
小太監將令月和聖人領至廣陽殿前院,在宮門處,李珏正喜氣洋洋的將一身青綠的佳人領進,二人並肩而立,紅男綠女,很是般配,可惜新婦卻扇之禮的存在,令月沒有一時間看清姝姐姐作爲新嫁娘的美麗容顏。
但這又哪裡能夠難得了她……
悄無聲息的沿着邊緣穿過人羣,令月準備潛到姝姐姐側邊去瞅一瞅她的盛世美顏,卻不想有是撞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左手腕突然被拽住,令月下意識一慌,不曾想在永安宮還有人敢如此無禮!
“大……”膽。
還沒說出那個膽字,那人便越了過來,整個人將她罩的嚴嚴實實的。
“你這是做什麼?不會是專門來尋我的吧?”
興許是這樣覺得,裴延秀高興的沒了邊,一時間忘了這嘴上的尊卑稱呼,直接用了你我二字。
“找你?我又不曾知道你在這,對了,你爲什麼跟着我四哥一道進來了?”
“因爲我是儐相。”
少年語氣似有些失落,但仍是老老實實回答了令月。
“竟選你做儐相?好像……倒也沒錯。那……那你們何故回來的如此慢,差點就要兩個時辰了!”
少女神色有些埋怨,追着少年問。
“慢?大抵是催妝詩的緣故吧!上官家的那位可是難爲了你四哥許久呢……”
“催妝詩?這已經是我今日第二次聽到了,到底是什麼詩,我竟沒有聽過!”
又是催妝詩!令月剛剛被遺忘的記憶又被勾了起來,連忙求問道。
“你當然不會聽過,若是你聽過還得了……”
令月只聽見裴延秀在那碎碎唸了幾句,什麼也沒聽清,不免更好奇了,也不管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的親密,反過來也拽住了他……
裴延秀彷彿被取悅了一般,眸中淬滿了笑意。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近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裡一枝開……”
少年本是軒昂的語調,卻在此刻也化成了一池清波盪漾,清澈溫柔的聲線緩緩道出這首女兒家出嫁的催妝詩,顯得繾綣萬分,在那一瞬間,令月好似聽到太液池夏日的晚風輕輕拂過那一池的蓮,蕩起層層碧波,與岸上簌簌搖曳的煙柳相映成趣……
“若是殿下出降,定勝過那芙蓉萬千……”
令月抑制住心中的狂跳,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不經意的鬆開兩人交纏的腕,故意將目光移向新人處,嘴中淡定道:“我道是什麼稀罕的詩文,不過如此罷了!”
裴延秀看着少女有些微顫的後腦勺,知道她臉皮薄,此刻應當是有些羞的,自己這催妝詩也算是間接表明心跡了,看來尚且沒有白費……
廣陽殿內人潮翻涌,獨剩二人這一方天地靜謐無聲,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哎呀!”
少女驚呼了一聲,嫩白的小手捂在了額前,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砸到了。
裴延秀立即將令月轉過來,拉下她的手,細看了一番……
“無事,估計是剛剛的銀子撒到這來了,也算是沾沾喜氣了!”
聞言,令月撥去使她額上漸生癢意的手指,着急忙慌的看着婚禮的進程,令月有些慚愧,先前在二人討論催妝詩時,新人已跨過了火盆和馬鞍,也撒過了金銀,就要到最後一步了……
三箭定乾坤!
司儀官居中而立,將侍者呈上來的箭矢遞給李珏,口中呼道:“新郎官三箭定乾坤,第一箭,天賜良緣!”
咻!
李珏手中的箭如風一般沒入天際,可見力道之大。
“第二箭,地配一雙!”
又是一道箭矢劃過,中賓客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第三箭,琴瑟和鳴!”
許是急不可待了,令月乃至全場的賓客皆看見四皇子的第三箭居然沒有等候司儀的口令便已飛出天際。
司儀官那一瞬間有些傻眼,但好在經驗豐富,又是多年的皇家司儀官,很快穩住了心神,開口調笑了新郎官幾句,說他耐不住想要洞房花燭了,惹得在場賓客皆是忍俊不禁……
李珏也發現了自己的魯莽,頗爲傻氣的撓了撓頭,看了身旁的新婦,握扇的手也是微微顫抖,看側臉也是盈滿了笑意……
“哈哈哈……四哥好傻!”
這一幕叫眼尖的令月給捕捉到了,當場便笑的花枝亂顫,使得旁邊的裴延秀也跟着一塊笑。
可能是自己笑聲大了些,上首的聖人注意到了她,不出意料的,慶徽帝看見那小子又寸步不離的跟在小女兒身旁,嘆了嘆氣……
這臭小子,也不知收斂一些!
慶徽帝招了招手,示意令月過去,令月下意識回頭看了裴延秀一眼,想要說什麼,卻被少年的妄語給封住了嘴。
“怎麼?殿下是要帶臣一塊過去嗎?這怕是不行,聖人伯伯可不得撕了臣……”
再次領受了少女的白眼,他心下愉悅不已,暗暗告誡自己來日方長,莫要總是逗弄,若是惹急了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