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海閣對我爸的話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沒有二話,跟着我爸就開始徒步行進,他們是朝北面,也就是朝着山裡走的。當時的天氣稍有點冷,要是一路開着車,隨時可以找到城鎮,還好說,像這樣走在沒有人跡的山裡,反正就有些難受。不過該帶的東西我爸都已經準備好了,樣樣俱全。
“我覺得,一號不是第一次到那個地方。”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鄺海閣覺得我爸對那裡的山路非常熟悉,那絕對不是走過一次兩次的樣子,而是像來回走過很多次。但鄺海閣的嘴巴緊,沒有多問,就是一路跟着走。
他們一連走了四天,兩個人當時體力都很充沛,不停的走了四天,那已經是很長很長的一段路了。最初的時候,還能偶爾在山區的某個旮旯裡見到小小的村落,但走的深了,四周就變成鳥不拉屎的地方,荒的要命。
那地方荒到什麼程度?用鄺海閣的話來講,彷彿一萬年都沒有人走進去過,鄺海閣覺得這樣再走,就要走到山西去了。但是就在他們走進這裡第五天的時候,一個村子,奇蹟般的出現在了鄺海閣面前。
“村子?”我『插』嘴道:“什麼樣的村子?”
“我不知道。”鄺海閣道:“我根本沒有接近過。”
那個村子是在三座山環圍的山腳下面,從幾個方向翻過山頭都可以看得到。這裡,可能就是我爸這次外出的最終目的地,但是他當時非常奇怪,並沒有接近那個村子,只是站在山頭上遠遠的望着。鄺海閣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就站在旁邊等。
他們站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我爸就轉身淡淡的跟鄺海閣說了一句:回去吧。鄺海閣覺得很奇怪,他們連着開了幾天車,又辛辛苦苦走了幾天山路,到這裡站了站,就要回去?不過怎麼說呢,鄺海閣這個人不傻,但有點迂,對我爸說的話,從來都是無條件的服從,所以我爸一轉身,他就跟着走了。?? 解密天機檔案249
他們按原路回來,開着車子往回趕,這是一次比較扯淡的旅行,讓鄺海閣很無語。回去的途中,我爸對他說,這件事,不要跟別人提起。
時間一久,鄺海閣忙來忙去,把這個事情漸漸淡忘了。大概是在五年前,也就是我爸最後一次參加聚會的前段時間,王炳文正式脫離了隊伍,再加上有兩個老成員死在了外地,所以我爸的心情又顯得鬱悶,他第二次帶着鄺海閣,沿着幾年前走過的那條老路,再一次跑到村子附近,站在山頭上眺望。和第一次一樣,眺望了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不過我爸轉身下山的時候說了句話,這個地方,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說這個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也好像是說給鄺海閣聽,反正鄺海閣是記在心裡了。從那時起,一直到我爸離開,他都沒再提過這件事,鄺海閣也牢牢記住那句話,不對人提那個地方,自己也不去。
太行山深處的一個荒僻到極點的村子,那會是什麼地方?但我知道,那必然是我爸比較熟悉的一個地方。
“你還記得路對吧。”我聽完之後,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對鄺海閣道:“帶我去看看。”
鄺海閣猶豫了一下,可能還記着我爸當時說的話,不過畢竟是我提出的要求,所以他猶豫歸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下來。
“比較順路。”李富生一直在聽,沒有發表意見,等我們說完他才道:“尋找下一個解除詛咒的地方,肯定要朝西北去,正好經過那個村子。”
看起來不僅僅是我,連李富生對這個地方也很有興趣。我覺得,像我爸那種深沉又內斂的人,如果接連到一個地方去了兩次以上,就說明那裡有什麼,在吸引着他。其實鄺海閣說這些話說的遲了,我爸就算這次離開之後去過那裡,但很可能已經去過,我們趕過去,或許會撲個空。
但我心裡還抱着那麼一絲希望,除了鄺海閣提供的這個線索,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去什麼地方尋找他。
我們商量好了之後,我又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把老相冊原封不動的放回櫃子的抽屜裡,可能,我心底還有幻想,幻想着某一天,我爸還會自己回來,默默的坐着,繼續看那本已經發黃的老相冊。
我們連夜就離開了,走下破舊的樓梯時,我說不清楚以後還會不會再回到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我站在樓下望了望二樓的陽臺,這個家在我的思維中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此刻,我卻第一次覺得,它是溫暖的,比其它任何地方都要溫暖。
天亮之後,我冒險拿着家裡的戶口本,跑到派出所。我的身份證早已經遺失在深山裡,出門在外,我們三個黑戶如果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有時候會很麻煩。我補辦了身份證,又領了一張臨時身份證明,然後跑去買了電話,補了手機卡。我習慣『性』的給我爸,還有金瓶梅打了電話,但都沒有打通。
做完這些,我們馬上離開了這個城市,坐大巴又倒小巴,來到那個小縣城。這片山確實很荒,植被覆蓋率低,而且前些年開山炸礦的人把外面的山炸的一片狼藉,沒有任何旅遊開發的價值,如果不是真有目的的人,可能一百年都不會有人朝裡面走。
當年的路,鄺海閣依稀記得,不過他畢竟只來過兩次,而且是跟着我爸走的,所以現在走起來就沒那麼順暢,再加上我們三個一人背了一個大包,帶着很多東西,走的比較慢。走了**個小時,我們找到了鄺海閣說的沿途經過的小村,在那裡吃了飯,這說明路線沒有錯。
接下來就是趕路,他們當年走了四天多的路,我們走了六天還沒走到,李富生說,要是那裡面的村子裡死了人,外面的親友跑去奔喪,等趕到的時候已經過頭七了。?? 解密天機檔案249
第七天的早上,總算是走到了。當我們翻過一座小山,站在山頭時,遙遙的看到了遠處的村子。距離太遠,我們看不清村子的近況,我就拿瞭望遠鏡看,這座村子好像是與世隔絕了很多年的樣子,裡面的建築破舊不堪,從建築風格上看,至少跟現代脫節了兩個世紀。
“走吧。”我收起了望遠鏡,道:“下去看看。”
“先等等。”李富生擺擺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眯着眼睛朝山下的村子仔細的眺望着。
我心說隔的這麼遠,能看到什麼?就算村裡養了只象,在這個距離上也是看不清楚的。
“你在看什麼,模模糊糊的一片。”我道:“等走近了,不就什麼都看清楚了?”
“我不是在看某個東西。”李富生睜開眼睛,指着下面的村子,嘴角撇了撇,似笑非笑的道:“這個村子,有點門道。”
“怎麼說?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的,是整個村子的佈局。現在還不好判斷這個村子建了有多少年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最初負責規劃這個村子的人,絕對是個高人。”李富生道:“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你現在走進去,等到天黑之後,你會發現白天走過的那些小路全都變了,你走一夜都走不出這個村子。”
“什麼意思?這村子是個『迷』宮?”
“不是『迷』宮。”
李富生解釋了一下,滿嘴都是神叨叨的詞,我聽的不怎麼懂,但是聽他的意思,這村子的整體佈局,應該和奇門遁甲這方面有關的,又類似傳說中諸葛亮的八卦陣,幾堆『亂』石頭就困住千軍萬馬,反正很玄奧。
“你看。”李富生接着又指向下面,道:“這個村子裡的每一座房子,每一條小路,看着沒什麼規矩,但當年修的時候經過很嚴謹的計算和佈局,我猜想,最早規劃這個村子的人肯定給後代留有鐵律,村子裡的一草一木都不能隨便『亂』動,要是某一戶拆遷了房子,或者擅自改了某條小路,那麼整個佈局就被打『亂』了。”
這種把整個村子都規劃成這樣的佈局,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手筆,建村子的是個高人,其實李富生很久很久之前精通這些,但是經過了那麼多次另類的輪迴,他保留下來的是思維中的目標和信念,至於這些東西,淡忘了很多很多,不過眼力還是有的,認真一看就看的出來。這種佈局最大的用處就是防禦,無論是村子裡遭了賊還是來了土匪,只要村民能想辦法熬到夜裡,黑燈瞎火之下,進來的生人就完全『亂』套了,分不清東南西北,會被輕易的收拾掉。
“很要命啊。”我有點發虛,幸虧有李富生這樣的人跟着,否則不明情況,一腳踏進去,搞不好就要出問題:“你有把握在夜裡認出村子裡的路嗎?”
“我既然已經看出來了,那就困不住我們的。”
“那就好,但是得小心點了,還沒進村子就看出了古怪,這個村子本身……是不是還有別的很玄的東西?”
“這不是最重要的。”李富生仍然一動不動的望着山下的村子,看了一會兒之後,眼睛重新眯了起來,慢慢道:“這個村子的佈局,怎麼看着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