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如星光,繁華如錦的城市夜景赫然印在子衿的雙眸之中,恍若眨眼之間就從那青青草地轉身置於這燈紅酒綠之處。
“微微!微微!”說話的人三分惱怒七分命令的口氣
子矜回首一望,見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眼睛閃着貪婪的精光“微微!趕緊給齊部長倒酒呀。”男人朝子矜旁邊努了努嘴。
像是做習慣了一般,子矜很是熟練的給旁邊的人倒起酒來“齊部長,請喝酒。”
旁邊的人一隻手端着酒杯,另一隻手就在子矜的腰上徘徊,子矜壓着心底滿滿的噁心感,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酒過幾巡,男子不露神色的遞了個東西給部長,謙卑道“齊部長,您日理萬機,能有幸請到您一起喝酒吃飯,真是孫某的福氣,小小東西,不成敬意。”齊部長指着男子哈哈大笑道“孫老闆,客氣!客氣~”然後捏了捏子矜的臉意味深長的看着男子道“下次喝酒,記得把你幹妹妹帶上”說着便將自己的手朝子矜大腿上摸了過去。男子堆着笑容“肯定,肯定,難得齊部長和我乾妹妹聊得來,聽說附近有處您的私宅,今晚我就帶着我這位乾妹妹登門拜訪,希望齊部長不要覺得麻煩纔是。”
那個齊部長心中哪裡不知曉男子的心思“不麻煩,不麻煩,那我就等着你們登門咯”接着,兩人便會意的笑了起來。子矜心中一片清明,當然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雖然心中對此事萬分作嘔,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得不去順從。
子矜像一個木偶娃娃般任男人對自己上下其手,不做絲毫反抗,擺出最標準的歡好表情。男人卻沉醉其中,發出陣陣的激情喘息之聲,似乎想要爲兩人的情愛增添一份旖旎之色,然而這些聲音對子矜來說像是一道道催命符,此刻,若是去了便是最好的結局吧。
深夜,子矜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在路上,淚水和(huo)着冷風,像是一把利刀狠狠地刮在着子矜的臉。
“微微”黑暗中出來一個人
子矜定睛一看,大吃一驚“於哥哥?”
男子走到子矜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憤怒道“剛纔我看着你跟着那個男人上了車,然後一路跟到了這裡。你知道嗎?我在這裡足足等了兩個小時。”男子越捏越緊,似乎要把子矜的手捏碎一般。
子矜一陣吃痛,紅着眼叫着疼。男子見狀立馬鬆開手“對不起,微微,我弄疼你了。”說着將手拉了過去仔細檢查,見被捏之處有些發紅,男子臉上微露愧疚之色。
見男子這麼在乎自己,而想到自身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軀,心中雖有萬分不捨,但終究化作一陣冷語“你還來作什麼”子矜將自己的手撤了回來,然後狠心的轉過身去“你走罷,我們倆是不可能了。”
男子並沒有在意子矜的話語,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絲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自顧自的說道“師父出了趟遠門,說是要去拜訪自己的師兄,於是,我趁着這個時間就跑下了山,先是回了村,你父母說你長年在外打工,雖然經常寄錢到家,但卻從不回家,他們很是擔心你,才託我到城裡來給你帶點東西,想着還有時間,加上我想你又想的緊,所以我就答應了你的父母跑到城裡來了。”男子看了看遠處,雖是夜深了,但是四周都是閃着明光的高樓,以及被霓虹燈裝飾着的長橋。“這裡到處都是大廈高樓,我整整找了你兩天才找到這兒。”男子悽然冷笑“呵,只是沒想到找到你居然是如此……如此情景,早知道就不來這裡了”男子歇斯底里大叫起來“我寧願我什麼都沒看到”
子矜仍是別過臉不回頭,任憑眼淚簌簌。
“微微,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子矜擦了擦淚水,冷清道“還能爲了什麼,當然是爲了錢”子矜轉過身來,盯着男子不可置信的雙眼“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微微了,到了這裡才知道什麼才叫生活。我喜歡陪着那些男人,他們可以帶我進出高檔餐廳,給我名牌衣,給我名包,讓我坐豪車,而你呢,你能給我什麼!”
男子失落的看着子矜“是呀,我什麼都給不了你”男子將手裡的東西扔到了你地上“那麼,如你所願,這是你父母給你的,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找你了。”孤獨的背影慢慢的融進了黑夜之中
看着身影已遠去,子矜蹲在地上嚎啕痛哭起來“於哥哥,於哥哥”
夜晚的風在耳旁呼嘯,子矜雙手環抱着忍不住打起個冷顫,地上安安靜靜的躺着一個包裹和一封信,子矜小心的將信拿在手裡,展開後,看着熟悉的筆記,溫和的問候之語,乾涸的淚痕上又滾落下兩串淚水。
“微微,天氣冷了,記得照顧好自己,媽媽給你做了件新毛衣,記得穿上……你這一走就是幾年,我和爸爸都很掛念你,現在你爸爸已經好了許多,不再需要那麼多錢了,微微,你還是早點回來吧。……”
子矜摸着柔軟的毛衣,然後將臉輕輕的埋進這片溫暖,彷彿看見母親坐在窗下爲自己織毛衣的情景。子矜嘴裡呢喃道“爸爸,媽媽,我也想你們,可是,我回不去了。”
橋上依然車如流水,子矜手裡拿着東西麻木的走在路上,如一具行屍走肉。走到橋中央,子矜看了看天,周圍的燈光烘托着這片黑夜,天上星子的光彩早已被抹去。如果可以,她寧願回到以往的那片小天地,和曾經的人一起看那片璀璨的星河,可是,終究是不行了。子矜放下手中的東西,攀爬到橋上的欄杆,心中帶着虔誠和期許伸開雙手,想要飛入那片天一般。
“小心”一個溫暖而熟悉的雙手將子矜牢牢的從欄杆上抱了下來。
這一舉動讓子矜從剛纔混沌狀態清醒過來,聞着熟悉的味道,子矜心生悲意“你還回來幹什麼”
“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去死嗎?”
子矜看着男子兩眼微紅,知道他剛纔是哭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從小就沒見他哭過,饒是他母親去世他也不曾掉淚,沒想到爲了自己卻……想到此處,子矜一把抱住男子哭泣道“於哥哥,於哥哥,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三分悲慼七分痛苦,男子哪裡聽不出她心中有苦。 “別怕,別怕,於哥哥一直都在。”
良久,子矜才停住了哭聲,男子將子矜的淚水拭去“我知道你剛纔說的氣話,所以我一直都沒走,一路上悄悄的跟着你,還好,還好。微微,我知道你有苦衷的,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子矜欲言又止,如果告訴於哥哥,以他的脾氣肯定會去找孫勇釗,但是姓孫的手下那麼多,如果硬碰硬,於哥哥肯定會吃虧的。
看出子矜的爲難,男子一把摟住子矜道“你別擔心,我不會逞匹夫之勇的,你只管告訴我就是了。”
猶豫了許久,子矜才鬆了口“那好吧,我告訴你吧。”
已過午夜,在外面談私事確實不妥,子矜便建議回到住處慢慢詳談,男子便跟着子矜到了所租的房屋內。
子矜將這幾年的事緩緩的告知了於化,當講到自己被脅迫之時,想着自己原本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女兒家,被騙到城裡任人**,一時泣不成聲。於化一聽,憤怒的將手裡的杯子擲到地上“這個黑心孫勇釗,我去宰了他。”子矜趕緊將於化拉住,“於哥哥,你別去,他手下那麼多,你去只會吃虧的,更何況,你連他住哪兒都不知道呀。”
於化想到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只好氣餒得捶打着牆“爲什麼!爲什麼!”
子矜趕緊抱住於化的手,手上已經變得青一塊紫一塊了“於哥哥,你這是何苦呢?”
於化一把抱住子矜“是於哥哥不好,沒有好好的保護你,我對不起你。”
子矜嗚咽道“於哥哥,你別自責,總之是我命不好。”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番之後,於化捧着子矜的臉,信誓旦旦的說道“於哥哥一定救你出去,微微,你信我。”
“恩~我信你。”子矜知道面前的男子爲了自己是連性命都顧不得的人,兒時河邊的事情不正是如此嗎?
兩人本是互相愛慕,皆是有情之人,加上共處一室,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子矜先是抗拒的,認爲自己早已經是破敗之軀,但於化卻如同虔誠的信徒,膜拜着子矜的每一寸肌膚,子矜心中的傷口像是得到了一劑良藥,慢慢撫平癒合,室內一片濃情蜜意。
第二天,子矜早早的起了牀爲於化做着早餐,看着鍋裡煮着菜,火紅的竈臺使得整個屋裡暖暖的,此時的子矜才覺得生活有了趣味。
“微微!微微!”臥室傳來於化焦急的聲音
子矜趕緊關了火跑了進去“怎麼呢?於哥哥”
於化鬆了口氣,趕緊將子矜抱在懷裡“我以爲你又不見呢”
子矜心裡一熱“我再也不離開於哥哥呢”
於化深情的吻着子矜,吻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子矜的脣,“於哥哥也不會離開微微的”
也許,一切都定格在此刻將是最美好的結局吧。
叮鈴鈴~手機響起,子矜忐忑的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告誡着自己夢總是要醒的“微微,準備一下,明天陪個酒局。”
“恩,我知道呢”放下電話,於化趕忙問道“是不是那個姓孫的,他是不是又叫你去……”
子矜無聲的點點頭,“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去殺了他。”於化怒不可遏。
子矜趕忙安撫“只是陪酒,陪酒,不會,不會過夜的。”
“陪酒也不行”於化怒道
子矜苦悶道“我不去不行呀,他手裡可攥着我的照片,我不想一輩子見不得人。”
於化坐在牀邊沉思了半天,“那我去把照片拿回來,這樣你就不會受他脅迫呢。”
子矜想了想,也覺得可行,但是“可是,孫永釗把照片藏哪兒我都不知道呀。”
“這個……你放心,我明天跟着你一起去,我就不信,我查不到。”
第二天,子矜如約來到孫勇釗指定的地方,想着不遠處於化正看着自己,子矜在酒桌上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孫勇釗等人沒看出蹊蹺來,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陪了幾個小時的酒,等到衆人皆散,子矜才小心翼翼的回了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子矜看着屋外天空已經黑的沒有一顆星子,此時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子矜趕忙打開了門,見於化手裡拿着一個包裹。
“於哥哥,這?”
於化將手裡的包裹攤開,只見是一疊整整齊齊的照片“微微,你看,我把照片都找到呢”
子矜一邊翻着厚厚的照片一邊喜極而泣,終於可以逃離這裡不再受孫勇釗的脅迫,終於可以和於哥哥在一起長相廝守永不分離了。
於化拉着子矜的手,“微微,我們可以過新的生活了,不應該高興嗎?”
子矜點點頭,抹了抹眼淚道“對,我應該高興纔是。”想着微微看着照片心裡不好受,於化就讓子矜待在屋裡,自己拿着火盆將厚厚的照片燒掉,看着照片中糾纏着的男女慢慢變爲灰燼,一切種種終究化爲烏有,就當做了場噩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