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醫院,由大路轉向小路。倆人拐進一條巷子裡,天空一片灰濛,大霧又籠罩上來,街邊的路燈忽然亮了起來,稀薄的霧氣彌撒開來,羯兩眼茫然地看着周圍的環境,似乎從未到過的地方,卻又在夢裡走過一般。
“我們不搭車嗎?”
羯跟着她走過一條條陌生的街道。街上的人越來越少,石板路上潮溼得有些打滑,路面上浮現着一層薄薄的青苔,巷子兩旁的白牆角上已經有發黴的跡象。像是年代久遠的小路,安靜而又沉寂。
“不用,很近的,走幾步路就到了!”彩轉過頭看着他笑道。
這是她第一次與他漫步在外。其實靛青那兒距離星宿的路很近,隔兩條小路便可拐進這條巷子,可她偏偏帶他拐了好幾條路才走了進來。
兩人並肩走在小路上,靜謐的空氣倒讓人有些不自在。
羯若無其事地看着她:“哦!你剛剛,是臉紅嗎?”
“什麼?”
彩驚訝地轉身擡頭看着他,卻不料腳踩上了青苔,鞋底打滑,整個人往後倒去。
她驚叫了一聲,卻被羯扶住。彩的腦海瞬間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推開了羯。
羯尷尬地抓了抓腦袋,眼神頓時飄忽不定,不知視線該放在何處。
“謝謝!”
彩急忙整了整衣服,遂而加快腳步往前走。
走在前頭的她,不斷地深呼吸,時不時用餘光瞟了瞟身後高大的影子。走在後頭的他,則是一臉好奇地看着眼前那邁着碎步的小身影。
“到了!”
這時,彩在一個破舊的大鐵門前停下腳步。羯一臉好奇地走近她身邊。
彩雙手用力一推,便將羯往裡一拉,頓時爵士樂曲震徹耳膜,看不出這倆破門隔音效果這麼好,羯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她拉進了屋裡。
羯一臉驚訝地環顧着四周,燈紅柳綠,暗影波濤。煙味夾雜着脂粉的味道。
羯不由分說地便將彩往回拉。彩死死地拖住他大吼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樂聲太響,他們聽不見對方彼此的聲音,卻能感受到彼此的堅持。最終,羯在她的眼神裡敗落了下來。因爲他讀懂了她的話語。
彩拉着他往表演臺的方向走去,推開門,便是那熟悉的更衣室。別有洞天的地下,讓羯不禁咂舌。天知道,彩已經帶他穿過了幾條地下回廊。究竟前方通向哪兒?
就在他茫然之際,他們已經走到了走廊盡頭,一堵雪白的牆壁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走錯了嗎?”
地下的路太過相似,即便走錯了也情有可原吧。羯霎時一臉同情地看着她,九彎十八折的路,就像是個迷宮一樣,怕是進來容易出去難了罷。
彩笑着輕輕一推:“不,就是這!”
此時,牆壁開了一條縫隙。一束光線從裡面射了出來。
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歡迎歸來!”
羯望着那扇被彩推開的白牆,一束光從牆後照射而來。他不禁條件反射地擡起手來遮擋了下,遂而重新回望。眼前的景象,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進來吧!”
彩笑着拉着他走進了工作的地方。辦公室非常寬敞,人卻不多,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領域。
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圍,可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正視過他兩的存在。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一個沉穩的女聲響起。坐在他斜對面的長髮女子依舊頭也不擡地掃視着桌上的文案。一疊疊如山高的文件堆積在桌子旁。
彩在羯耳邊小聲道:“她是鳳仙,協助蠍子管理,對我們一向要求很高!”
語畢,卻聽見一聲叫喚:“彩,你去幫我倒杯咖啡,不要放糖!”
卻見鳳仙依舊伏案之中,從未擡起過頭來,彩不禁咂了咂舌應道:“好!”
似乎,除了蠍子,最忙的就是鳳仙了。
彩正端着一盤的咖啡杯走了進來,杯子裡溢出的濃濃香味讓人精神一震。
彩端起了最前面的一杯咖啡遞給她道:“這杯給你!”
她熟悉大夥的口味,便細心地調製了不同口味的咖啡,還有一杯清澈如翡翠的茶水,那是給羯的,畢竟他纔剛出院,清淡的口味會更合適。
“謝謝!”
鳳仙接過咖啡坐回位置上繼續伏案工作。在她的手裡,總有處理不完的文件。
狼牙裘屁顛地靠過來端走了杯咖啡道:“還是妹妹好呢!”
“蠍子呢?她在嗎?我想見她!”
羯面對這些陌生的面孔不禁眉頭一蹙,看着彩遞過來的茶水道。
“往左走再右拐,最裡面那間就是!”
一個深沉的聲音響起,羯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人在這辦公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