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乾,七夕乞巧節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節日,慶祝起來也是相當隆重的,汴京之中都有專門販賣乞巧物品的市場,世人稱之爲乞巧市。每到七夕,百姓們從七月初一就開始辦置乞巧物品,乞巧市上車水馬龍、人流如潮,到了臨近七夕的時日、乞巧市上簡直成了人的海洋,車馬難行,觀其風情,一點也不亞於最盛大的節日--春節,乞巧節可算是是此時之人最爲喜愛的節日之一。
而在皇宮之中,後宮的妃嬪們常會以錦彩結成樓殿,年年都有“嬪妃穿針,動清商之曲,宴樂達旦”的場景,此爲“穿針乞巧”的習俗,除了這個,七夕還有其他別的習俗,比如喜蛛應巧、投針驗巧、爲牛慶生、曬書曬衣等,而曬書曬衣此風俗,尤爲盛,每到七月初七,不管是市井百姓,還是達官貴胄,都會將家中的衣物和書籍拿出來晾曬,李煥月的長公主府自然也不能例外。
七月初七當日一大早,公主府的那些丫鬟僕役們就將府上的衣物和藏書搬出來放置天井處,一一攤開晾曬,小丫鬟們則是用竹竿挑起一件件華衣彩裳,說笑着晾在竹架子上,一時間,架上全是陵羅綢緞,光彩奪目,煞是好看。
相較於府中的熱鬧,柳素這兒就顯得有些冷情了,她本來就是借住在公主府,隨身的行裝只是帶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就算全都拿到外面去曬,也是零零落落,看着極爲寒酸,還不如不要獻醜了,至於書籍。她這裡更是沒有,所以旁的人都在曬衣曬書的時候,只有她們這個院子什麼都沒做。
柳素心中記掛着晚上進宮的事兒。倒也沒有閒心去做這些乞巧的事情,但她看到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是伸着脖子往外頭張望。一付羨慕的模樣,便想着不能因爲自己讓這幾個丫頭不能好好過一個乞巧節,便開口與她們說道:“你們都出去玩兒吧,都守在我這兒也怪悶的,今天難得過節,就出去好好玩一玩。”
幾個丫鬟聽柳素這般一說,俱是有些蠢蠢欲動起來,但她們都不敢出聲答應。只拿眼覷着大丫鬟斯琴。
斯琴心中其實也挺想出去玩的,但想到柳素身子纔剛剛痊癒,又因爲失了孩子,一直鬱鬱寡歡的,心中不忍丟下她一人,便走到她身邊開口與她說道:“夫人,要不能跟我們一起出去吧,您這整日悶在屋子裡可不好,你身子剛剛痊癒,正好出去活動一下呢。”
其他的丫鬟也俱是紛紛附和斯琴的話。勸說起柳素來。
柳素卻是實在沒這心情,便無奈一笑道:“你們也說我才大病初癒,這精神還有些不濟呢。就不跟你們一起出去湊熱鬧了,你們儘管出去玩,一會兒回來給我說說有什麼有趣的事兒就行了。
斯琴還在猶豫,柳素就直接推了她一把,笑着催促道:“好了,再不去這節可都要過完了,快去!快去!”
斯琴只好站起身來,與柳素福了一禮,帶着幾個小丫鬟。出去了。
斯琴她們才離開沒一會兒,柳素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以爲是斯琴迴轉來了,便對着門外喊道:“不是讓你們自個兒去玩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柳素話音剛落,就見李煥月帶着兩個丫鬟走了進來,見屋裡只有她一人,面上頓時浮上一抹怒色,走到她面前說道:“我方纔還奇怪呢,怎麼院子裡一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沒想到她們膽子這般大,竟然敢留下主子一個人,自己偷跑出去玩,定是你平日裡太縱容她們了,她們纔敢這般無法無天,不把你這個主子放在眼裡,這回我定是要好好教訓她們一頓!”
柳素聽李煥月說了這一長串,自己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便着實有些無奈,等到她說完了,才立馬開口道:“公主您誤會了,是我讓她們出去玩的,今日難得過節,她們都還是一羣小丫頭,我不想把她們拘在我屋裡,才讓她們出去玩一會兒的,這也才走了沒多久,您就來了,您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千萬別罰她們。”
李煥月聽了柳素的話,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卻依然是不滿地說道:“若不是她們露出了想出去玩的心思,你怎麼會讓她們去,你就是心太軟了,纔會讓那些丫頭拿捏。”自從柳素受了傷,又丟了孩子,李煥月對她的態度就越來越好了,許是因爲她曾經也失去過一個孩子,纔對柳素生出了同病相憐之心。
“我這不是看過節嗎,才讓她們出去玩會兒,平日她們都很聽我的話的,對了,公主您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柳素不想讓李煥月再糾結在這個事情上,立馬換了話題問道。
“今日是七夕,我想着來看看你,前幾日我正好得了些小東西,想拿來送你。”李煥月剛一說完,她身後的丫鬟就遞上來一個長方形的精緻的小匣子。
李煥月接過那匣子,就遞到了柳素面前。
柳素心中挺疑惑,接過匣子打開一看,頓時便驚訝地“咦”了一聲,而後擡起頭來不解地看着李煥月。
李煥月立馬與她解釋道:“這是‘磨喝樂’是民間七夕節專門給小孩兒的玩物,是下面的人送上來的,我看着挺精巧,就想着送來給你,若是寶寶回來了,正好給他玩。”柳素沒有說話,而是盯着盒子裡那穿着荷葉半臂衣裙,手持荷葉的玩偶,心中百感交集。
柳素看了好一會兒,纔將那匣子關上,放到桌上輕輕一推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不過兩個小玩意兒,有什麼貴重不貴重的,你儘管收着就是了。”李煥月擺擺手說道。
柳素聞言,臉上卻露出一抹無奈,她方纔仔細看了,那雖只是兩個玩偶,卻是用象牙和龍延佛手香雕成的,且那些磨喝樂的裝扮,都是極盡精巧之能事,以彩繪木雕爲欄座,用紅砂碧籠當罩子,手中所持的玩具也用了金玉寶石來裝飾,這樣一對磨喝樂的價值恐怕高達數千金。雖然這對金枝玉葉的李煥月來說,或許真就只是一個小物件,但對柳素來說,卻是太貴重的禮物,所以她纔不能收。
“公主,這個我真不能收,請您拿回去吧。”柳素神情很是堅定地說道。
李煥月見柳素如此堅持,也只能將東西收回,無奈地說道:“你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不如這樣吧,這東西我先替你收着,等寶寶回來了,我再親自送給他,到時候你可就不能拒絕了,那可是我送給寶寶的東西。”
柳素知道這是李煥月的心意,便只能點頭應下了。
兩人又是聊了一些閒話,李煥月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與柳素說道:“今兒時間不早了,我一會兒還要進宮,便先走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要派人告訴我。”
柳素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才笑着點頭道:“知道了,有事我一定跟你說。”說完便站起身來,送李煥月出了門。
李煥月離開後沒多久,斯琴幾個丫鬟也回來了,柳素藉口身子不舒服,想要休息了,與斯琴吩咐,讓她們沒有自己的吩咐,不要來打擾她。
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後,柳素才關緊了房門,將牀做出有人睡在裡面的模樣,自己則是換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從窗戶,偷偷摸摸地離開了房間。
柳素出了自己的院子之後,就快步來到了與白澤約定好的那個房間,她焦急地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腳步聲漸漸逼近。
那腳步聲在房門外停下,片刻之後,柳素便聽到一陣敲門聲傳來,然後是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請問有人在裡面嗎?我是奉了駙馬爺的命令,前來送東西的。”
柳素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了門邊,他猛地打開門,在門外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一包粉末撒在了門外人的臉上,那人只微微愣了一下,便即刻失去了知覺,軟軟地就要倒下去,柳素立馬上前將人抱住,飛快地將人抱進屋裡,並關上了房門。
柳素將那丫鬟放在牀上,她一眼就認出這個被白澤騙來的人是李煥月身邊的丫鬟青曼,是四個一等丫鬟中的一個,雖也是李煥月的貼身丫鬟,卻並不是李煥月最倚重的那一個,所以假扮她的風險也比較小一些。
柳素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青曼身上的衣服換了,又將她仔細地藏在房間裡,確認不會被人發現之後,纔將自己整理好,施了幻術,讓自己變成了青曼的模樣。
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柳素已經完成變成了丫鬟青曼,除非是青曼最親近的人,不然光看表面,定是不會有人能認出她來的。
柳素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神色如常地走向了李煥月所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