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盛又是重重哼了一聲,吹鬍子瞪眼地指着底下的李元龍說道:“生了這麼孽子,我早晚要被他氣死!”
李煥月瞥了跪在身邊的李元龍一眼,見他低着頭,並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她心中自然也是氣李元龍的,但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侄子,氣歸氣,打肯定是打不下手的。
“皇兄,元龍是有錯,有錯罰就是了,可我覺着吧,就算要罰,這打板子也實在是不怎麼合適。”李煥月緩緩笑着說道。
“怎麼不合適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就是要狠狠地打,讓他記住痛,這樣下次就不敢再做荒唐事了!”李淵盛不爲所動地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煥月笑了笑,繼續道,“元龍以往一直在邊境打仗,皮糙肉厚的,打板子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小意思,哪裡能真正起到懲罰的作用,我記得,元龍小時候最不喜歡讀書寫字了,一讓他練字,他就耍脾氣不吃飯,我看呢,要懲罰就應該懲罰他這個,這樣才能讓他長記性。”
李淵盛聞言遲疑了片刻,似是覺得李煥月說的挺有道理的,又是思忖了片刻,才終於勉強地點頭道:“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這小子確實是皮糙肉厚的,肯定不怕打,那這樣吧,朕就罰你抄寫聖皇祖訓一百遍,三日之後要交到朕這兒來。”
李冰心本來一聽李淵盛不準備打李元龍板子了,頓時就破涕爲笑,但一聽他講懲罰換成了抄寫皇祖訓一百遍,頓時將同情的目光看向了李元龍,心想着,要是她。倒寧願挨板子呢,這一百遍聖皇祖訓抄下來,也該要瘋了吧。
“還不趕快謝恩!”李煥月可並不覺得抄聖皇祖訓是件多麼痛苦的事兒。出聲催促着李元龍道。
“兒臣謝父皇輕饒。”李元龍磕了個頭,沉聲說道。
李淵盛畢竟還是寵愛這個兒子的。看他再地上跪了這麼久,還是有些心疼的,便咳嗽了一聲,惡聲惡氣地說道:“行了,快起來吧,要不是你姑姑和你妹妹幫你求情,朕纔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你!”
李元龍從善如流地站起了身來,與李煥月道了謝。便一聲不吭地便站到了一旁。李煥月這時候纔看到李元龍的臉,隱隱覺得他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只感覺,似是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
“父皇,心兒就知道您最好了。”李冰心這時候已經走到了李淵盛身邊,一雙眼紅紅的,可憐兮兮地與他撒嬌道。
李淵盛卻是在李冰心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語氣很是無奈地說道:“你和你皇兄只要少給朕惹點事。朕就能少操些心,一個個竟是讓朕生氣了。”
李冰心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又是說了好些討好的話語,很快就把李淵盛逗笑了。而李元龍卻是一直十分沉默地站在一旁,完全沒有了以前那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模樣了。
李煥月以爲他在外頭遇到了什麼事兒,纔會忽然轉了性,忍不住便問道:“元龍,你這些日子是去哪兒了啊?以後可不能就這樣說走就走了,可把我們都擔心死了,就怕你出個什麼意外!”
李淵盛聽到李煥月的問話,也裡面轉過了頭來。附和道:“讓這小子好好說說,到底去哪兒野了。”
l李元龍似是在考慮要怎麼言語。皺着眉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我本來是打算回邊境去的。只是後來到了半路,又覺得這樣不告而別離開實在是太不孝了,便又迴轉來了。”
原來李元龍是自己回來的,她還以爲他是被皇兄的人抓回來的呢。
“你這時候才知道自己不孝啊,早怎麼沒想到啊,有本事就永遠別回來啊!”聽了李元龍的話,李淵盛的火氣頓時又上來了,氣呼呼地罵道。
“兒臣知道錯了,父皇息怒。”李元龍又是低下了頭,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李淵盛的怒火這才稍稍散了些,語氣緩和了些許說道:“朕不是一定要逼你成親,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大了,一直不成親究竟是打算怎樣,若是你真的不喜歡那樑馥,父皇也不會勉強你,你喜歡怎樣的,自己選就是,朕就不信,這全汴京這麼多貴女,你就挑不出一個可心的。”
“父皇,兒臣不是不想成親,只是不想那麼草率地成親,這畢竟是兒臣的終身大事,兒臣想好好考察一下,再做決定。”李元龍很是沉着淡定地與李淵盛說道。
李淵盛覺得李元龍的話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道:“你自己有打算就行,不過你得給我一個時間,你要是這一考察就考察個五年十年的,那還得了!”
李煥月和李冰心聽了李淵盛的話都笑了,她們都覺得李淵盛說的這個是很有可能的,按着李元龍的性子,玩個十年八年再成親也很正常。
李元龍面上神色不變,思忖了片刻之後,纔回道:“那好吧,父皇您只要給我一年時間就行了,一年以後,不管我有沒有找到那個滿意的女子,我都會聽您的話成親的。”
李淵盛這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點頭道:“好吧,朕就給你一年的時間,等過了一年,你可別再跟朕說任何藉口了。
“兒臣不敢。”李元龍低下頭,淡淡說道。
“哼,你小子膽大包天,還有什麼不敢的,行了,看到你就煩,快滾回去抄祖訓吧,三日之後朕要是不看見那一百遍祖訓,那頓板子可還少不了。”李淵盛衝着李元龍揮了揮手,很是不耐煩地說道。
李元龍這才行禮告退了,李冰心看着李元龍走了,立馬也與李淵盛福身行了一禮,急急地與李淵盛說道:“父皇,那女兒也告退了。”說完,便追着李元龍去了。
“這兩個混孩子,個個都不讓我省心!”李淵盛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很是無奈地感嘆道。
李煥月卻是笑了笑,走到李淵盛身邊,親自幫他斟了杯茶水,柔聲勸道:“皇兄,你消消氣,這兩個孩子雖然是調皮了些,但你不能不承認他們的確是很優秀的吧,元龍那孩子,小小年紀就去了邊境,別的皇子跟他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皇宮裡面養尊處優呢,他卻爲了家國天下,去到了極北的苦寒之地,跟普通士兵一般征戰沙場,幾經生死,有這樣的兒子,皇兄您難道不感到驕傲嗎?”
“朕怎麼會不驕傲,就是因爲元龍有這般爲國爲民的胸懷,朕纔在衆皇子中最寵愛他,並不僅僅因爲他,而不是像旁人以爲的那樣,只因爲她是皇后唯一的兒子,朕對他的期望也最高,其實朕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決定把皇位傳給元龍了,只是這孩子脾氣倔,像他娘,前些年不管我怎麼說,都不肯回汴京來,要不是今次和談成功,朕又逼得急了,下了死命令,他恐怕還不會回來呢,其實他心中想的什麼我都知道,他並不想要這個位子,這孩子從小宅心仁厚,脾氣太過耿直,看不得那些爾虞我詐,其實說起來,也不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他不夠狠啊,但咱們大乾經歷了這麼多年,需要的是仁君,而不是暴君,以仁德治天下,才能得到百姓的愛戴,所以朕才覺得他是最適合這個位子的人選。”
“元龍他總有一日會懂得皇兄您的良苦用心的,他現在還年輕,您慢慢教就是,再者您身體這麼好,再在這位子上坐個幾十年那都不是問題,等到了那時候,元龍定也長大了,成熟了,他那麼聰明,一定能承擔起您留給他的重擔的。”李煥月依舊笑着勸道。
李淵盛聽了李煥月的話,卻是大笑道:“你這丫頭,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我要是再活個幾十年,不成老妖怪了,雖然人人都稱朕爲萬歲,朕可不以爲自己就是萬歲。”
“皇兄身體這麼好,再活個幾十年哪裡難了,我可是聽說,最近後宮又有一位貴人懷孕了,皇兄您這不是老當益壯啊!”李煥月掩脣一笑,調侃道。
李淵盛頓時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瞪了李煥月一眼斥道:“你這丫頭,怎麼越來越不正經了!”也是李煥月是李淵盛最寵愛的妹妹,他纔敢說這等調侃的話,若是一般人說出這話,恐怕早就被李淵盛拉出去打板子了。
李煥月可不敢得寸進尺,又是微微一笑,就立即轉了話題,“皇兄,元龍是您派去的人找回來的嗎?”
“不是,是他自己回來的,當時朕聽人稟告的時候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小子竟是自己回來了,我還以爲這回他定是要跟朕僵持幾個月呢。”李淵盛語氣中帶着些疑惑地回道。
“那可真是奇了……”李煥月這般喃喃着,又開口道,“皇兄,您有沒有覺得,元龍這回出去了一趟,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原先我可以一眼就將他看明白,現在確實看不出他心中想什麼,似乎整個人一下子變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