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不辭而別

成親的第二天, 諸葛宸問慕容色開不開心?慕容色說開心。

諸葛宸笑:“真羨慕你。也許我這一生都嘗試不了那種感覺了。”

慕容色想起她那晚跟自己說的往事,以爲她是怕再找不到那個女孩,便安慰道:“你放心啦, 總會找到她的。“

諸葛宸搖搖頭:“沒時間了?”

“什麼?”慕容色不解。

“沒什麼。”諸葛宸笑笑, 截住話頭。說完便要離去。

慕容色喊住她:“對了, 黃姑娘是你要找的那個女孩嗎?”

“不知道。”諸葛宸回頭, 淡淡道, “應該不是。”

慕容風無語:“那你當初……”

諸葛宸嘆了口氣,笑:“我當初……偷了個懶。”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再找了。”諸葛宸攤了攤手, “找了她好多年,都找不到。我找過無數個叫月的女孩, 也找過無數個漂亮女孩, 都不是。這次黃月影的名字裡有‘月’字, 又那麼好看,我覺得就是她了……或者說, 我希望是她。然後我就不想去驗證了。”

“我想,我已經累了,不想再找了。就把她當做是那個女孩吧……”諸葛宸自言自語般道,“可惜,事與願違, 我還是知道了她不可能。她的家庭跟那個女孩是完全不一樣, 更何況, 她不叫‘月’, 所以她肯定不是我要找的人了。更何況……呵呵, 她也是我妹妹。”

慕容色看着苦笑的姐姐,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纔好。她不瞭解找一個人很久, 久到不想再找下去,寧可把一個有點像的人就含含糊糊當成那個人,是一種什麼感覺?但她能從諸葛宸的眼睛裡看出她的是失落,與疲憊。

她突然發現:慕容家的人都有這種遺傳麼?在外面總是嘻嘻哈哈的,但私下卻自己一個人承受很多。是習慣,還是善良?他們總是把快樂展現給別人,而疲憊,獨獨留給自己。

“想什麼呢?”諸葛宸看着發呆的妹妹,笑。

“呵呵,我在想,我們的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慕容色看着姐姐。

“唔……聽說是個花心的人。”

“這個我知道。我是在想他這一生過得快不快樂……會不會也像我們一樣,快樂放在臉上,底下卻有很多不爲人知的不開心。”

諸葛宸看着妹妹,認真反問:“你覺得一個花心的人可能會真的開心嗎?”

慕容色一呆。

諸葛宸不再是玩笑的口吻:“我想,一個連自己最愛都搞不清的人,是不會真正開心的。你知不知道有一種人,他活得很不開心,心總是浮着,所以便嚮往刺激、嚮往麻醉,他們去做一切對自己來說是挑戰的事,然後找很多段所謂的感情,希望讓自己從中解脫、走近幸福……但是,這樣的人其實是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幸福的。他們的一生,也註定不會真正開心。”

慕容色思索良久,終於眼神裡露出了崇拜之色:“你好厲害,懂得這麼多。”

“當然,我是……姐姐嘛。”諸葛宸本來想說自己是諸葛亮的後人,想想自己不算諸葛子孫,這才改口。

“呵呵,姐姐真厲害。”慕容色微笑。第一次,她親口承認她是她“姐姐”。

“嗯。”諸葛宸頗有些感動,笑容滿面。完全忘了那段感悟是她母親告訴她的。

從小,玉紅顏便教導諸葛宸,不要輕易相信男人口中的“愛”字,並跟她講過很多她總結出來的男子感情心得。

不過,她算是多慮了。諸葛宸不止身份上不及母親當年,外貌上也差母親當年很多。除了母親的雪嫩肌膚,她是什麼美麗都沒繼承到的。

然而,正是玉紅顏從小教導的這些話,讓諸葛宸對男子產生了本能的防備,導致她一直更喜歡更女孩在一起。如今已至雙十年華,卻始終沒有待字閨中。玉紅顏帶女兒出來,說是見世面,其實也是有心看她能否遇見可心的男子,託付終身。畢竟,她不可能把女兒嫁給魔教總壇的那幫老頭子。

話說慕容色突然反應過來諸葛宸說那個女孩叫月:“呀!紫月不也是叫月嘛!”

諸葛宸撇嘴:“那丫頭那長相……”

“她……長得還好呀。”慕容色由衷道。

諸葛宸斜睨慕容色:“我問你,跟夭夭比呢?”

“呃……”顯然,商紫月的美,只算清秀,還遠遠比不上劉桃夭的驚豔。

“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她。”諸葛宸篤定搖頭,“名字裡帶‘月’的女愛那麼多,不是每個叫月的都是她啦。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啊,可漂亮了。”

“好吧。”慕容色無奈道,“那你要找的到底叫什麼月?”

“不知道。只記得那個男孩當時老是喊她‘阿月’、‘阿月’的。”諸葛宸打了個哈欠,“所以我說我都懶得再找了嘛,一點頭緒都沒有。唉,找個叫‘月’的漂亮妞,就當是她好了。好啦,我回去睡覺了。”

看着諸葛宸晃晃悠悠去睡覺。慕容色微笑。想起那晚黃月影來□□自己,諸葛宸在門外,如今想來,只怕不是八卦心起來看好戲,而是想看看黃月影的裸體來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吧……

即便嘴裡說着累了,想找個人當成那個人,卻還是會想搞清楚對方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吧?她,還是想找那個女孩呢。

好吧,她決定明天幫姐姐去偷窺紫月,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姐姐要找的那個人。如果是,也算功德無量,讓姐姐不用再尋你尋覓覓了。

然而,還沒等慕容色偷窺完商紫月,諸葛宸就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諸葛宸是什麼時候失蹤的,也沒有知道她爲什麼會失蹤,只在玉紅顏帶着大家火急火燎找到魔教總壇密道入口的時候,看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六個字:不用找我,珍重。

玉紅顏認得,這是諸葛宸的字跡。

而密道入口,已經被人從外面封上了。

很明顯,她是自己離開的,並且封了密道,不讓人去找她。

“或者,她只是不想讓人進來。”墨離看了那個密道入口良久,對亂成一團的衆人道。

“爲什麼?”鬼王質問。

“這個就要問她自己了。我只是猜測。”墨離道。要入魔教總壇,只有這密道一條路,以墨離對諸葛宸的判斷,與其說她不想讓衆人找到,倒不如說不想讓外面的人找到衆人。

玉紅顏看着墨離,瞭解了她的意思,心頭更急。這個孩子,爲什麼突然會來這樣的舉動?她要做什麼?

鬼王卻顯然不賣墨離的賬:“她是我們的少主尊,爲什麼要丟下我們出去?還要把密道都封上?”

“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看這事只有你們知道。”鬼王說着,往左邊移動了兩步。同時,對面的妖姬向右邊移動了兩步,把墨離圍在中間。

白雲飛立馬警覺,上前一步,踏在二人中間,傲視:“你們想幹嗎?”憑着多年征戰的經驗,她自然知道對方擺明是想左右夾擊,扣下墨離。

“嘿嘿,果然是會家子。”鬼王見白雲飛那一步踏得精妙,一個位置便封死了兩人的聯手優勢。有此造詣者,絕對是一流的高手。而這個一流的高手,爲什麼會來魔教總壇?少主尊失蹤,不是他們所爲又是什麼?

魔教教衆原本熙熙攘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此時見鬼王和妖姬的態度,便都拔出了兵器,蓄勢待敵。

“住手!”玉紅顏喝,“你們要幹什麼?”

衆人看看玉紅顏,又看看鬼王和妖姬。

鬼王向玉紅顏拱手道:“啓稟教主夫人,屬下懷疑這一行人是奸細。這次少主尊失蹤的事,也與他們有關。”

“鬼王你誤會了,他們是我的朋友。”玉紅顏的聲音不怒自威。

“可是夫人……”鬼王指着人羣裡的慕容色,“她會慕容風的獨門輕功。”

衆人譁然。

鬼王續道:“夫人,屬下該以性命擔保,沒有看錯,這個女娃當日使出的便是風雲閣主慕容風的獨門輕功。而據屬下後來觀察,她手裡的那把劍,應該就是慕容風當日血洗魔教的龍吟劍!”

衆人徹底譁然了,如炸開的一鍋粥。

當日魔教滅教,慕容風便是頭號敵人。如今敵人的傳人居然就在眼前……

“鬼王,你老了,眼花了。”玉紅顏面色鎮定,一股威嚴含而不發。

“夫人……”鬼王看着玉紅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要被這些人矇蔽,屬下和妖姬都可以作證,這個女娃使的就是慕容風的……”

“夠了。”玉紅顏打斷,“難道你信不過本夫人的眼力嗎?”

衆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爲難了。鬼王不會對客人信口開河,何況還有妖姬的附和。但玉紅顏的武功見識也絕對不在鬼王之下。到底是誰搞錯了?

玉紅顏嘆了口氣,緩緩道:“鬼王,這些年你們老想着報仇,都想魔怔了,纔會見到一個外人的輕功便誤以爲是慕容風的獨門輕功。”

“夫人,我……”鬼王想辯駁。

“好啦,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宸兒說得沒錯,你們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這樣天天精神恍惚的容易多想。”

衆人聞言,紛紛搖頭嘆氣。熬夜確實讓人精神恍惚,而這些人裡,最夜以繼日要給教主報仇的變是鬼王和妖姬,如今他們誤把外人的輕功當成是仇人的傳承,也可以理解。

玉紅顏看着衆人紛紛收起兵器,繼續安撫道:“大家都先回去吧,也好好休息休息。吃飽睡足了,我們纔好給先夫報仇,也才能找回宸兒。”

衆人默然。這一批覆仇者,已經多久沒有吃飽睡足了。

“屬下告退。”

“屬下告退。”

“屬下也告退。”

……

教衆紛紛向玉紅顏拱手告退。

“站住!你們不能走!你們走了,教主死不瞑目!”說這話的,是妖姬。

她站前一步,指着玉紅顏憤然道:“不要相信這個女人,她根本就是有意包庇慕容風的傳人!當年就是她跟慕容風合謀害死教主的!”

“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這個女人跟慕容風,根本就有私情!”妖姬尖聲喊。

“放肆!”玉紅顏眼神一厲,擡手便是一掌拍出,直擊妖姬的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