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要那花嘛,張哥,男人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嬌柔造作的聲音聽得閆瀟瀟汗毛都豎起來了。女人說完圈在男子懷裡的身體輕輕動了動,那男人頓時來了氣。他看了看插在籃子裡的花,再看了看老頭走路溫吞的樣子,像是找到了信心,腰板立刻打直了。
男人鬆開攬着女人的手,掏出了衣服口袋裡的錢包,取出了幾張紅鈔,當着圍觀羣衆的面,食指沾了沾嘴裡的唾沫,數起了錢。
“一百,兩百……你仔細看看,這裡是五百塊!夠買你這花兒了吧?錢給你,花我要了。”男人趁着老頭不注意,一把抓起花籃裡的花拉着女人就要走。老頭子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只是嘴上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閆瀟瀟看不過去,這老頭八成就是她要找的人,一會還得讓他幫忙呢。閆瀟瀟上前幾步。
“這位大哥,老人家都說了不賣給你了,你怎麼還自己搶呢!”
帶着毛線帽的老頭藏在帽檐裡的眼睛動了動,渾濁的眼睛裡變得清亮起來。
閆瀟瀟打算將男人攔住,那男人眼見着有人擋了他跑路,眼一橫,就要將閆瀟瀟推到一邊去。
“哎喲,”閆瀟瀟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往地上一看,那一男一女正躺在地上捂住腿叫喚呢。閆瀟瀟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奇怪,自己什麼也沒做,他們是怎麼摔倒的?閆瀟瀟看向店裡的老頭,那老頭看到這一幕臉上出現了隱隱的得意。
發現閆瀟瀟正注視着他,他趕忙恢復了一副嚴肅的神態。
“老天爺就看不慣你們這些勾三搭四的。有了老婆孩子還看着碗裡的。報應了吧!”老頭將摔在地上的花撿了回來重新插在花籃裡,看也不看地上那兩人一眼。
“原來是帶着小三來買花啊,我呸,真是活該!”
“就是,還有臉買花。你看那女的,就不是個正經人!”
人羣見沒了熱鬧可以看,漸漸散去。地上那兩人摔了個灰頭土臉,爬起來紅着臉離開了。
“你好,我是來寄快遞到清漢宮二十四號孔方院的,您這兒能寄嗎?”老頭早就注意到閆瀟瀟了,聽到她的話老頭將腰上的圍裙取了下來掛到木架上,接着抓起木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是范蠡讓你在我這兒寄的?”
閆瀟瀟趕忙點了點頭。老頭嘿嘿笑了兩聲,像是遇上了什麼有趣的事,“這麼多年了,這仙鋪終於又開了啊。還真是便宜了那些老不死的了。把東西給我吧。”
閆瀟瀟看着眼前有些不同尋常的老頭,琢磨着他話裡的意思,將裝着頭髮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范蠡說還要收快遞費,我猜八成不收人民幣……該不會是也按壽元算吧,可我現在——”
老頭將放在信封上的目光收了回來,擡眼看向閆瀟瀟,閆瀟瀟注意到老頭的臉上雖然佈滿了皺紋,但是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卻絲毫沒有老態龍鍾的神情。“算了,這程家我認識,做了不少好事。既然是他們的任務,這快遞費我就給你免了。不過,你得幫我個忙。”
閆瀟瀟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她的壽命本來就不多了,能少被扣一點自然最好。
“幾個月前我有一條狗丟了,那狗跟着我出了趟門就再也沒回來。它跟我一樣老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前幾天聽我街坊說發現城西有條狗跟它長得很像。那狗每天拉着一個瘸腿的人在街上給人補鞋子,他看那條狗跟我的狗一樣,喚了幾聲,狗朝他搖了搖尾巴。我猜八成就是了。”
閆瀟瀟眨巴眨巴雙眼,有些不相信。“狗朝着人搖尾巴是常事,他怎麼確定那狗就是你家的狗?”
老頭嘆了嘆氣,“不會錯的,我的狗是我從外面撿回來的。小時候尾巴根上就被人剁了一截,尾巴上的花紋特殊,一眼就能認出來。有感情了啊,倒真像是我的老朋友。幫我帶回來吧。”閆瀟瀟看了看這花鋪,雖是放滿了鮮花,但卻總讓人覺得空落落的。
木架下襬着兩個瓷碗,一個盛滿了清水,另一個裝着狗糧,看上去像是每天都換了一樣。
老人像是在講一件漠不關己的事,但是閆瀟瀟卻覺得他語氣裡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沒落。
“好,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