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言辭懇切,眼淚就在眼珠子裡打轉。楊一的表情卻很淡然,語氣依然平靜:“那麼,你弟弟到底死了沒有?”
陳寒默了默,才輕聲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愣了一下,追問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難道你沒有去問一問?”
陳寒臉上出現了更爲強烈的內疚之色,聲音也更輕:“當時我和爸爸說,是弟弟自己都丟的。自然也不會讓他去查。我弟弟那時候還沒有來得及上戶口,所以警察也根本沒有辦法通知我們情況。但是,新聞上是說,車上沒有人生還。不過,統計的乘客裡面卻沒有一個小孩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活着沒有。”
我聽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端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喝完了一口水。腦中好像想到了什麼線索,卻一時之間理不明白。
陳寒的弟弟很有可能已經死了。因爲如果沒有死,掏空不會選中她。
凡事有因纔有果,一念之差,命運就做了徹底的改變。我想到這句話,不由得聯想到自己當初也是因爲楊一的一句話而跟他走。命運從此大不一樣。
“哎……”我長嘆了一口氣。
因爲嘆這口氣,陳寒以爲我在同情她。立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中淚光閃閃:“周沫,我是真的後悔了,也知道錯了。你說,會不會是那輛車上別的乘客的孤魂找到了我?昨天的那個鬼,楊大師不是說他就是出車禍死的嗎?我已經知道後悔了,能不能燒一點紙,讓他原諒我不要纏着我。”
其實車上乘客的死根本和她沒有關係,她不過就是丟了個小孩上去,能和她扯得上什麼事?但是因爲做了虧心事,陳寒已經失去原本的邏輯判斷。太過慌亂,就會失去分析能力。
楊一頓了頓,才說:“那輛車上應該是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是一輛鬼車。”
“鬼車?”陳寒嚇了一跳,“鬼車是什麼意思?”
“只要上了那車的人都要死。”楊一解釋道“應該是你那天出門,剛好就遇見了一輛鬼車。然後你把你弟弟丟上去,司機根本就不會有反應。不然的話,你丟一個小孩上車,那車是不可能會開走的。”
陳寒臉部的肌肉微微的顫動,表情我更爲恐懼起來。她本來以爲昨天晚上遇鬼是第一次,卻沒有想到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經遇到過一輛鬼車。
我拍了拍陳寒的肩膀安慰她道:“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要緊張。那輛車現在也已經不在了。車上的人都死了。”
陳寒微微的閉上眼睛,用手掌蓋住臉,彎腰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腿上。她大概有些不能接受。
我向楊一使了個眼色,楊一搖搖頭。
我又給林軒發了一個w信,但是他也沒有回覆我。
這種事情我不好一個人做決定,只好拍了拍陳豪的背,繼續安慰她。
安慰了一陣,陳寒才緩緩回覆過來,問楊一:“楊大仙,你一定要想想辦法纔好啊……”
楊大仙……
乍一聽這稱呼,我差點笑出來。楊一連半仙都算不上,就別說什麼大仙了吧。楊一對這個稱呼卻是沒有什麼感覺。淡定地回答:“昨天那個鬼,我有辦法。但是你弟弟的事……我就沒有能力了。”
楊一的意思是陳寒被掏空選中,他沒有辦法了。因爲事情擺在這裡,她確實對不起自己的弟弟。但陳寒並沒有想到那一層,聽說楊一能把昨天那個鬼驅走,長出了一口氣,認真地問道:“需要我配合什麼嗎?要不要準備什麼金壇之害的?你們要先到我家裡去嗎?”
我一聽說要南北通她家,不等楊一回答,立刻說:“這是一定要去的,畢竟我們得現場去看看,對不對?”
陳寒點點頭,拿出來看了一眼時間:“那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就一起去吧?早點去,早點解決更好。”
可能是被阿懸嚇壞了了,陳寒昨天還對我守口如瓶,現在卻巴不得我們立刻去他家裡檢查。
我拍了拍她的肩說:“不急,我去拿東西。”
楊一也站起身來。跟在我的後面進了房間。問道:“你要幹嘛?”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說我要幹嘛?剛纔我給你使眼色讓陳寒住這裡,你幹嘛搖頭?”
“這裡是我的家嗎?你問我有什麼用?你以爲林軒是開賓館的,什麼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自己都是寄人籬下,還沒有一點自覺性。”楊一嗤笑了我一翻,接着說:“你以爲換了個地方,她就得救了?”
“總得試一試吧,不然什麼方法她才能得救?就算是陳寒有錯,那也不是不能原諒。就算不能原諒好了,也輪不到掏空來對付她吧。”
我正說着,忽然門被敲了兩下。林軒探進了一個頭進來,問道:“我剛剛……有了一點實驗成果,現在要聽嗎?”
楊一問:“重要嗎?”
林軒聳聳肩:“重要不重要,得看你怎麼想吧。”
楊一頓了頓。接着把門關上,問道:“什麼結果,說吧。”
“我往這個小孩和這個銅人身上都做了實驗,另外用了鍾嫂的頭髮也做了實驗。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結果。除了三者之前有相同的電波以外,還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的。”林軒微微地揚起嘴角,“一個……奇怪的人。”
“什麼人?”我好奇地問。
林軒看了楊一一眼,接着才說:“上次你們不是去警局拿了些案子回來嗎,有其中一個案子的人的信息。我對比了腦電波長,一樣的。”
“你就拿那張紙上來做的腦電波測試?”我不可思議地問,林軒的議器得多先進啊?就連一張紙都能測得出腦電波來?
“案子上面,因爲寫的是死者的事,所以會有痕跡在上面。能夠測出腦電波也不是特別值得吃驚的事。”
楊一問:“到底是一個什麼人?快說。”
“一個叫劉志的男人。”
劉志?
我的腦種出現了三個問號?這個名字我在翻那些案子的時候似乎看到過,有些眼朗,但因爲名字太過於普通了,所以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一個失蹤案?”楊一卻是一下子就記了起來。問,“那個男人不是失蹤了嗎?怎麼又出了?”
林軒說:“你拿的是重案組的資料,一個失蹤的案子也在裡面,不覺得很奇怪嗎?”
“然後呢?”
“我找出來了這個人的資料。然後搜了新聞。但是那條新聞現在被封了,我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出來。在兩個月前的某天,這個失蹤的男人被發現在某片山坡上,因爲長時間沒有人發現,已經腐爛,並且內臟被某些動物吃掉了。”說到這兒,林軒神秘地看了我一眼,微笑着問。“你應該猜到了,那個男人是在哪裡被發現的吧?”
“那,我們附近那片山坡?”我腦子裡一,脫口就問。接着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們在那個地方卻了好幾次,而竟然那地方……果然就是個兇案現場。
楊一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大變化,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之所把那條新聞封殺了,是因爲警方早就已經發覺這個死者。是現在所有女性死者的一個開頭。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他死了以後,來報復。所以……封殺了這條線索,以勉引起名衆恐慌。把這個叫劉志的男人。當作是一件普通的失蹤案。”林軒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了張紙,接着把那張紙打開。上面出現一張中年男人面無表情的臉,他指着那張臉問。“你看到的那個惡鬼,和他的臉有沒有一點點像?”
“五官倒是……”我說,“五官倒是挺像的,但我腦海中的那個人……比這個……”
怎麼形容呢?
我稍微沉默了一下。考慮了半天才說:“好像是差不多的臉,但又相差了太多……”
“那就是一樣的臉!”林軒肯定地說,“一個人的五官是可以一樣,但不同的狀態下卻是千差萬別。就比如同一個人,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和他和藹親切的模樣,那肯定是大不一樣。”
楊一揹着手,在房間裡緩緩地踱起步來。
我也被鬧得一頭霧水,鍾嫂,小棺材,娃娃,銅娃娃,劉志……這些人物,中間究竟是有什麼聯繫?
難道劉志真的就是那個掏空?
可是掏空不應該是千年的惡鬼甦醒嗎?沒理由忽然之間失蹤然後就死了呀……
“掏空……應該另有其人才對。”楊一在房間裡轉了兩圈,接着說,“事情太複雜了,咱們有得忙了。”
“你們準備出門還是怎麼樣?外面那個快死了的女孩子,還沒有走哦。”林軒提醒我們說。
經他一提醒,我纔想起來現在正準備要做的事。
“被你這一攪合,我差一點就忘記了。以我腦海中的景像來看,這姑娘是要死在自家洗手間裡。咱們……要先去她家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