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時空的戲曲,並沒有很正規的分劃類別,基本上就是吹拉彈唱組成的一個小表演。當秦漫與如意班的殷掌班接頭之後,才發現他們還不知道什麼叫京劇及崑劇等等,他們一直以來所做的只不過是合觀衆罷了。
也就是說,他們現有的戲曲曲目,都是譬如《龍鳳朝祥》一樣的吉祥戲曲,只是爲了給出錢請他們的人一個面子,及一種吉祥的寓意。本來,戲曲在這裡也纔不過幾十年曆史,初始便是跑江湖,如今能有一定的地位他們已經覺得是萬幸了,還沒有人想到真正去將戲曲變成一門藝術。更多精彩女頻首發就在——魔幻地
秦漫心裡便想着,他們根本不懂什麼是京劇,當然也就不會用京劇的形式表達了。倘若一定要將這種元素加到他們身上去,他們一定會覺得她這個少夫人很奇怪。所以思來想去,她決定就以基本白話的形式讓殷紫瑜唱這出‘貴妃醉酒“。
殷紫瑜很有天賦,基本上秦漫所說的要點她都能掌握,再配以秦漫所簡單撰寫的劇本,練了幾日,也有些像模像樣了。
“昨日聖上傳旨,命我今日在百花亭擺宴。爲何駕轉西宮去了啊、且自由他!高、裴二卿,酒宴擺下,待娘娘自飲幾杯!”殷紫瑜一邊唱着,一邊注意着少夫人的臉色,發現少夫人頗有幾分滿意後,心裡大石才落了下來。
待殷紫瑜唱完,秦漫便說道:“紫瑜,你將廣寒宮那段再唱一遍,我總覺得還差些什麼。”
殷紫瑜應了一聲,便又唱道:“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潰冷落在廣塞宮,啊,廣寒宮。”唱完她立刻福身說道:“少夫人,紫瑜知道這前面幾段都無法表達出這位貴妃的心情,實在是紫瑜不懂得這幾句的意思,請少夫人明示。”
秦漫暗歎一聲這殷紫瑜果然悟性高,未說什麼,殷紫瑜就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了。不過,也是她大意了,沒將這事情與殷紫瑜解釋一番。想到此她便笑道:“我還以爲你知曉這意思便沒有多說,難怪我聽你唱前邊兒時,每到此處便自發的悲悽起來。”
殷紫瑜說道:“紫瑜每唱亂到”清清冷落在廣寒宮’,暗自揣摩這意思便是貴妃傷心,所以……”
“不,這完全是誤解。”秦漫擺了擺手,接着便解釋道:“嫦娥是獨自一人居住在廣寒宮的,而此刻貴妃正因皇帝的寵愛心裡高興,所以才自比嫦娥,認爲她比嫦娥幸運,正所謂是是萬千寵愛在一身’吶。你要住:她是在得知皇帝駕轉西宮之後,纔開始傷心難過的。”
“紫瑜明白了,紫瑜再來一遍。”殷紫瑜心領神會,便重新唱了起來。
秦漫正欣賞着,卻突見冷彤跟院外一個下人交頭接耳後匆匆趕了進來,便喚道:“冷彤,發生什麼事了?”那下人她認得,是尤老爺院裡的,看來神色還有些焦急與恐慌,也不知是什麼事。
冷彤也是正要來與少夫人稟告的,便答道:“少夫人,老爺方纔從外邊兒回來,不知爲何事而大發雷霆,這會兒已經有十幾個下人受了罰。尤管家此時也在柏院,見事態收不住,這纔派了下人來請少爺過去一趟。”
‘原來如此。”秦漫點了點頭,便讓月成扶着她站了起來,轉身往房裡走去,一邊丟下一句:“少爺這會兒在午睡,我去幫你叫醒他。”
“謝少夫人。”冷彤鬆了口氣,少爺極難真正入眠,所以是最討厭有人中途將他叫醒的。現在有少夫人幫她領了這苦差事,她自然是心裡歡喜。
秦漫進了房間,見尤子君正側身躺在軟塌上小憩,便走過去輕聲喚道:“夫君,夫君。”
尤子君猛地驚醒過來,睜眼一看是她,急忙坐起身來握住她雙肩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秦漫忍不住笑了,嗔道:“夫君睡覺都還惦記着吶?放心吧,妾身好着呢。”接着她才認真說道:“是父親不知爲何事大發雷霆,現在有好些下人受了罰,尤管家悄悄派人來通知夫君呢。”
尤子君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想必也是朝堂上的事,我去柏院一趟,夫人也不要只顧着看戲而累壞了身子,還要多休息纔是。”
“妾身知道的,夫君快去吧。”秦漫催促道。尤老爺極少發這麼大脾氣,她覺得這事不是很簡單。
尤子君便又叮囑了她一些話,這才往柏院匆匆趕去了。等到他進了柏院,發現這回父親的怒氣實在是大,甚至不比上回尤姑娘難產而小多少。他便問了下人幾句,卻什麼也沒問出來,只知道父親一回到家裡便開始怒氣沖天找人發泄了。
尤子君稍微一想,便猜到父親或許是捱了皇帝的訓斥。他走進房裡,見滿地狼藉,一看就知是下人奉茶時全被父親掃在了地上所致。
“父親,不知何事讓父親如此動怒?”尤子君走上前去,恭敬地問道。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尤老爺原本就要找自個兒兒子商量一番的,但又顧念着兒子正陪着有身孕的媳婦,所以纔沒有直接派人去傳。但他心裡這股怒氣是無法平復啊,只得找一些下人來發泄了。這會兒他見尤子君來了,便將房裡一干下人全都趕了出去。
那些下人,包括尤管家在內,都是如釋重負呢,都巴不得立刻被趕出去。這會兒尤老爺一開口,他們趕緊的紛紛退了下去,又關上了房門好方便老爺與少爺談事。
尤老爺稍微緩和了一下神情,說道:“子君來了,坐下吧。”
“兒子還是站着好,父親有什麼煩心之事,不妨說出來,兒子也好出個主意。”尤子君說話時,卻發現父親身邊的桌上放着一幅畫,心想莫非是與此畫有關?
尤老爺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拍桌子道:“就是此畫!子君你來看看,你來看看!”
“是,父親。”尤子君應了一聲,便走過去將那桌上的畫取在手裡,攤開一看便冷了臉。難怪父親氣成這樣,連他看了也不由得想將作畫之人揪出來五馬分屍的。
這幅畫,畫的原來是一隻年邁的老虎正與一羣老虎對峙的局面,而年邁的老虎四周除了美麗的風景外,遠處還有着險峻的斷崖。這些還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年邁的老虎身邊沒有小老虎,反而是與它對峙的的那羣老虎,爲首爲猛虎,身邊則是正在成長的小老虎。
這意思很很明顯了,這隻年邁的老虎指的不正是尤老爺麼?而那羣老虎自然是尤老爺在朝廷裡的敵人了。這幅畫不僅暗喻了尤老爺已年邁,更諷刺了尤老爺身邊險情百出,而他卻無後繼之人。
尤子君稍微穩定了下心神,笑道:“父親原本無須這般氣憤的,不過是一幅畫罷了。更何況父親還有兒子呢,所以無須將這老虎對號入座。
尤老爺搖了搖頭道:“這話錯了。你將來是要成爲尤家族長的人,自然不得入朝爲官。這畫裡的意思正是如此,將來我百年之後,尤家再無一棵種在朝廷裡能夠爲尤家遮風擋雨的大樹啊…”他又嘆氣道:“若是你能早些給我添個孫子,到如今只怕也是十幾歲的年紀了,栽培他幾年也能辰進朝中了。等我百年之後,他自然就是替尤家遮風擋雨的人。只可惜……現在我們尤家放在朝中的人,個個又都沒有出息,只知道貪財好色,若我倒下了,他們只怕是會立刻被處置了去。唉!”
“父親,這畫是何人所贈?”尤子君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個,倒不知是什麼人有這麼大膽子,竟敢明着挑釁他們尤家。
尤老爺默然半晌,才極不情願地說道:“就是你那夫人的義父一——秦青。”
“秦公公?”尤子君訝然挑眉,他萬萬沒想到此事竟還與夫人有關。那秦青雖說不是夫人的親生父親,但到底還是秦家的人,名義上也是夫人的義父,也難怪父親有恨無處宣泄了。
“不錯,但這還只是表面上的。”尤老爺蹙起眉頭,分析道:“你想想,他一個太監哪兒來這麼大膽子?雖說洳今主去世,但我到底還是一朝之相,若非有人背後指使,他又怎麼敢贈我此畫?而他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他又能聽誰的指使這般做?他的義女還在我們這兒呢。”
尤子君擡頭看着父親道:“父親的意思是一一皇上?”
“這回皇上大肆舉用新人,我們這些舊臣是放着做擺設了。就連我們聯名上奏,皇上也視而不見,一味將我們的摺子推後。”尤老爺搖頭了又搖頭,嘆道:“皇上果然在這三年裡有所舉動了,這三年喪期剛剛一過,大軍便全落入了皇上的親信手中。看來皇上在這三年裡早已經安排好了,只可惜我們頂着‘三年不言’的壓力,就算是知道,也不敢做出任何舉動。我現在就是擔心啊,若是皇視我們爲眼中釘肉中刺,只怕尤家就要有滅頂之災了……”
尤子君卻沒有與尤老爺討論尤家即將面臨的滅頂之災,只是看着手中的畫,意味深長地“道:“禮尚往來,這纔是爲人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