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局總部,不老城。
城市的復建顯得有些混亂,因爲三巨頭中兩個已經離開,剩下的一個則怒火滿腔,一心計劃着要給傅剡一個“深刻的”教訓。對於城建這種“區區小事”根本不屑一顧。
在一個官僚社會裡,當上層對某種事重視不夠,劃撥的資源又不充足時,這件事假如還能被開展得很好,那隻能純粹的歸功於主持者人品夠好。而關珊珊的人品一向不怎麼堅挺,所以對分配給她的復活者重新登錄工作根本提不起勁來。
三艘戰艦在城內大肆攻擊。另兩艘用於斬首的戰艦又使用了反物質大殺器,造成的破壞極其嚴重。城內建築差不多毀了九成,人員更是接近全滅。因爲保存的建築大都是無人在內的荒僻樓宇,辦公樓、密集住宅區這樣的地方肯定是會被攻擊者優先“照顧”的!
關珊珊能夠倖存,某種程度上得益於王韜的提點。早在幾天前,王韜就暗示過她,要防範可能的敵襲。關珊珊對此老極爲信服,當即仔細研究了一下城內地形,連夜搬到了一個閒置的住宅區裡,結果很幸運的避免了一次復活機會的損失!
關珊珊本來剛在六分局被提拔爲實權正廳。但在王韜暗示下,她和趙龍星都很自覺的打了調職報告,要求調回總部工作。表面上看來,在如今的垂直管轄體制下,總部只有比分局權力更大,但事實上,鑑於目前總部唯一能切實掌控的只有六分局,所以這個舉動實際上是表明了傅系不與安德生爭實權的退讓姿態。安德生對此欣然領受,將兩人調回總部後,都給予了實權正廳的職位。
關珊珊負責的正是克隆中心。如今她不但執掌總部成員的克隆檔案,還要負責復活後成員的審查甄別工作。因爲有許多敵人包括傅剡系的要員在內,其人事關係都隸屬總局,相應的克隆檔案也在總局。一旦身死,就會在總局復活。若是不能及時控制他們的克隆備份,不但會讓他們溜掉,甚至他們還可能利用這種漏洞,對總局展開突襲破壞。所以原先的復活制度早已大改。所有克隆備份體都被放到了安全的地底,受到嚴密的保護和監控。由於備份體關涉重大,儲存用的容器和保存容器的房間全是特製的。即使在地底受到自殺飛船兇狠撞擊的情況下,所有備份體及附屬的設備都絲毫沒到受到損傷。
但是隨後麻煩立刻來了。海量傷亡人員的復活,中間還夾雜着隸屬總局卻在戰鬥中身死的成員,數千人在短短時間內同時復活,而城內偏偏人手短缺(總局九成人在戰鬥中身亡,復活後本身也成了受審對象,嚴重加劇了人手的不足),關珊珊只能緊急從六分局調了些人手過來,然後對所有復活者採取全部嚴密監押,審覈一個放出一個的策略。
從關珊珊的角度,爲免得出差錯,那當然是有錯抓沒錯放的。她的作風又拖拉,自己還是一把手,每天上班總是遲到早退,所以轉眼兩天時間下來,關珊珊審結放出的人員還沒超過五十個。
而總局內唯一理事的巨頭伯納德對此也不很在乎。如今地球局制度已經大變。上頭沒了天頂星人管着,什麼編制限制之類早就作廢。人手不足,伯納德樂得臨時從編外、外圍成員中大量補入。這些由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對他的忠誠度肯定比對別人高。這種能擴張勢力的機會,伯納德何樂不爲?所以他纔不管關珊珊進度有多慢,根本連催都不來催。
這天關珊珊又足足遲到了一個小時。她打着哈欠,在智腦屏幕上隨意的翻看着復活者的資料。突然一張臉孔映入她的眼簾,令她幾乎叫了出來。
關珊珊抑制住怦怦亂跳的內心,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發現辦公室裡一個秘書、助理都沒在。她立刻輸入指令,用智能控制系統將房門落了鎖,這才小心的重新審視。
她越看越是驚奇。眼前這個傢伙名字叫做朱令威,身份僅僅是個外圍成員。復活的機會還是偶爾中獎得來的。然而關珊珊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廝就是傅剡的心腹朱由札!
等她細讀完全部資料,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被什麼人篡改了克隆檔案的傢伙絕對就是朱由札!然而朱由札明明已經用掉了復活配額,爲什麼還能再次復活?要說傅剡在謀叛之前就給朱由札多弄了一個備份,關珊珊相信他可以輕易做到。但這有什麼意義?
要知道,第二次復活的人幾乎就是純粹的廢物,隱疾纏身、行爲古怪,根本沒人敢於正經的使用。傅剡要這麼一個廢物有什麼用?難道是純粹出於長輩的憐憫心態,讓他“活”着留着念想?
關珊珊一邊推敲,一邊在這份檔案上打了個勾,這是表明此人將她親自審覈!
沒用多久,身着寬鬆綿制囚服,全身硬物都被搜走的朱由札在內衛監押下被送入關珊珊的辦公室。爲策萬全,關珊珊有辦公桌前豎立了一道透明的純能防護屏。
打發走監押者後,關珊珊一臉嚴肅,突然吼道:“朱由札,你死期到了!”
純能護罩是完全不隔音的,必要時甚至還能起到擴音作用。朱由札靜靜的坐在一張固定於地面的軟凳上,耳邊陡然聽到大吼,他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完全不知道關珊珊叫的是誰。
關珊珊訛詐無功,正感覺氣餒,卻見朱由札慢慢站了起來,沉着的對她笑道:“我聽出來了,你是關珊珊!”
關珊珊差點被憋出內傷,原來這小子純粹是在裝傻。她再次吼道:“姓朱的,別以爲你是傅剡的人就可以狂妄。告訴你,今時不同往日,你完了,你徹底完了!”
朱由札沉着道:“都到了這個時候,我要不是已經完了,又怎麼會站在這兒!”
關珊珊就象一拳打到空處,難受簡直象要噴血。她強抑暴起拍人的衝動,竭力沉住氣道:“給我一個放你的理由。比方說,你陽道壯偉堅挺持久百戰不疲什麼的,用力說服我讓你多活一會兒!”
“不要裝了!”朱由札卻只是淡然一笑,“你這套對徐簡沒用,對我也不會有用的。你跟我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拖下去喂狗,臨死之前還要讓你受盡發情公獸的不人道凌辱?”感受到對方濃濃的蔑視,關珊珊怒髮衝冠,威嚇也越來越具體猥瑣。
“省省吧!”朱由札不屑一顧,“你這麼逼迫,難道就爲聽我幾句逢迎討好求饒之辭?你難道還敢私下將我放掉不成?”
關珊珊撤掉防護罩的單透性,隔着一層薄牆惡狠狠的瞪視着這個鎮定異常的男子。要是眼光能夠殺人的話,朱由札早已被她殺死了千百遍。
然而朱由札只是皺起眉頭,不耐煩道:“女士,你有完沒完?我是朱由札我並不否認,你要敢放我就快放。說不定看在你這麼大膽的份上,我可以去你那兒共渡個良宵以做報答。你要是不敢放我,估計也沒那個膽子私下處置我,那麼就趕快往上報告。要是純粹公事公辦,你直接報給安德生,這一場功勞也不算小。要是包藏私心,你也該先問過恩主王韜的意見。但這裡面恐怕都沒你自己什麼事吧!”
朱由札字字誅心,關珊珊被他激得滿臉通紅。突然她冷笑起來,用一種咬牙切齒的姿態說道:“你小子敢看不起我?今天我關大小姐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敢做敢爲!”
“你、你真敢放我?”朱由札反倒被這個女人的瘋狂舉動嚇了一跳。
他驚訝的擡頭看去,發現關珊珊提筆在“朱令威”的審查報告上塗抹了幾筆,隨即冷冷的說道:“朱令威,你一個區區編外,能復活就該偷笑了。鑑於目前城內人員不足,你暫時調做我的勤務員,負責我私宅的勤務工作!”
啪的一聲,一個鮮紅的公章就在朱令威的檔案上重重蓋了下去!
離不老城近兩萬公里之外,四分局總部浮游城裡,石厚與俞飛龍的對話也已經到了圖窮匕現的階段。
看着石厚突然眼露兇光,口出不遜之辭,俞飛龍有些驚慌起來。他跳起身來,色厲內荏道:“你、你要幹什麼?”
石厚臉色冰冷,一字字道:“象你這樣不入流的貨色,佔據我大洋聯邦的權力中樞實在是一種恥辱。今天我就送你到地下與朱由札會面!”
俞飛龍慌亂道:“不過是意見之爭。國策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你要是不同意,儘管在執委會上投反對票好了,你、你竟然要用這種超越規矩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石厚冷笑道:“所以說你是白癡!制度這種東西,都只是用來哄哄小孩子的。真正的強者,從來不受任何制約!”
“好,終於讓你說出心裡話了!”俞飛龍突然仰天狂笑,驚慌畏縮的姿態一下子完全消隱,整個人就象一把出鞘的寶劍,散發着凜然氣勢。
“你……好小子,你莫非早有佈置不成?”石厚心中陡然一下大跳,立刻也從辦公桌後跳起身來。
俞飛龍收斂笑意,冷冷道:“千萬不要低估對手。老頭,你看我這半年多來夾着尾巴做人,朱由札在時處處唯朱老大馬首是瞻,朱由札一死又立刻提議迎回徐簡,所以就看不起我是吧?我告訴你,出來混的,誰沒有幾把刷子!
本來春波遊說我迎回徐簡,我雖無意拼死反對,但也絕不會是我的第一選項。男子漢大丈夫,能堂堂正正自立,何必對人搖尾乞憐求人庇護?這個道理你懂我也懂。你有抱負我也有。但傻瓜我是不會做的。五執委裡,郝騰是你弟子,擺明了跟你一路,朱由札在時控制着靈飆,如今靈飆又與春波結盟,無論如何我都是打醬油的少數派,跟誰不是跟?我當然要選擇有交情、信用好的!你剛纔若是表現出尊重製度的誠意,我未必不能與你合作。無非要再看看你出價高低。如今你既原型畢露,那就怪不得我徹底倒向徐簡了!”
他雙掌一拍,房門開處,一票呆若木雞、目無全牛的男子一個接着一個走了進來。
一個,兩個,三個……
足足七個形相怪異的男子,穿着與四分局完全不搭調的古式服裝,就那麼一言不發的走進房來,先對俞飛龍微一鞠躬,隨即便將面如死灰的石厚團團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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