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房裡,林錦年怒氣衝衝的看着徐豔芳,神色間滿是不耐煩,語氣也很差,他說,“媽,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
徐豔芳躺在病牀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昨天被送來醫院的時候,她傷的很重,醫生說她傷到了肝臟,需要多花些時間休息休息,現在她一動,渾身還像是要散架一般的疼痛難忍,可是今年卻讓她跟他一起去那個人那裡,她真是怕自己有命去沒命回啊!
可是跟這孩子解釋了半天,今年就是不聽自己的,執意讓自己今天晚上跟他一塊過去。
她嘆了口氣,看着林錦年沉重的開口,聲音因爲很久沒有喝水而沙啞難聽,她說,“錦年啊,你知道那個人的手段的,上次他交代我們的時候,就已經放下了話,說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他的要求,不然的話,一定不會再放過我們的,錦年,你聽媽一句話,那個人心狠手辣,你不要再對他抱有希望了,這次的事我們失敗的這麼徹底,他怎麼還會願意給我們機會呢?”
“媽,我跟你說了,我已經給那個人通了消息,他沒有生氣,還邀請我們今天晚上去他家裡吃飯,好進一步商討接下來要怎麼對付林靡和樑伯承,他是真心的想要我們繼續幫助他,媽,你能不能把你那套不靠譜的預感先收起來,我們去試試再說啊!”
林錦年看着徐豔芳,目光不善,語氣也絲毫不尊敬。實際上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把徐豔芳當成自己的母親來尊敬過,在林錦年的心裡,徐豔芳又蠢又笨,大字不識一個,還天天做白日夢,幻想天上能夠掉餡餅。
可是天上怎麼可能會掉下餡餅來呢?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只要自己想要,就得去爭取,不去爭取,它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他只是想賭一把,賭這一把那個人會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賭贏了,那他就離夢想的生活更進一步,而要是賭輸了的話,大不了轉身走人,又沒有什麼損失,徐豔芳就是太小心了,懦弱又膽小,所以她這輩子註定被父親拋棄,註定只能在這種土裡泥裡過日子。
徐豔芳看着林錦年,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一意孤行,執拗起來的時候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她活了這大半輩子,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那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又狠又無情,上次他已經很明確的警告過自己跟錦年了,現在任務失敗了他卻又邀請自己跟錦年過去吃晚飯?這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她不相信那個人的善心,更不相信他會放過自己和錦年。
可是這孩子怎麼都不肯聽自己的,徐豔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着林錦年,有些心痛地說,“錦年,你不是不知道媽的情況,肝臟受到了創傷,要好好休養,不能隨意亂動,萬一再引起傷口裂開,媽的命可能就救不回來了,到時候不管有多少錢,媽沒命了,那些錢要來有什麼用呢?”
徐豔芳是想用母子親情喚起林錦年心中對自己的心疼,讓他能夠心疼心疼自己,打消去那個人那裡的念頭,可是林錦年想都沒想就開口說,“你沒命了不是還有我嗎?”
語氣理所當然,好像他口中的生死無關乎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他的人,彷彿徐豔芳只是個陌生人一般。
徐豔芳一愣,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林錦年看到這個情況,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說,“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看你現在在醫院裡,每天住院費,還有掛點滴的錢,還有吃藥的錢,加起來一天就一千多塊錢,我們哪有那麼多錢讓你在醫院裡住下去?還不如趁着現在還有機會,我們去那個人那裡弄些錢,這樣即使你的病情加重,我們還有錢可以給你醫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徐豔芳垂着雙眼沒有說話,向來傲氣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悲哀的神色來。都說人的第一反應才最真實,因沒沒有經過大腦,只靠着身體和思維的慣性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纔是最下意識的。林錦年剛剛下意識說出來的話傷害到了她。
看着徐豔芳不說話,林錦年的耐性終於磨完,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徐豔芳,林錦年面無表情,語氣生硬的說,“媽,不管怎麼樣,今天晚上我們都要去那個人面前,賭一把這個機會。你什麼也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一會兒我們就該走了,我跟他約的時間是七點,你準備準備吧。”
說完,竟是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留下徐豔芳一個人躺在牀上,震驚的看着林錦年離開的方向,久久的不能回神。
這樣的林錦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夕陽的餘暉從窗戶裡映照進來,火紅的太陽漸漸沒入山的那端,只留下這半個世界的冰冷和黑暗。
徐豔芳的心裡溢出來濃濃的悲哀,很久沒有動。
六點,準備妥當的林錦年從外面推門進來,他換了一身衣服,乾淨一點的牛仔褲和白體恤,竟也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帥氣陽光,如果忽略掉他在看到徐豔芳仍舊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時候,眼底倏忽閃現出來的陰霾。
走到病牀前,林錦年一把掀開徐豔芳的被子,不顧她還重傷在身,扯着她的衣領將她狠狠的扯起來,“我剛剛跟你說的什麼,你沒聽見嗎?我跟人家約了七點,你現在還躺在牀上是什麼意思!”
徐豔芳沒想到林錦年會這樣對待自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身上的被子被突然撤走,她覺得有些冷,身體疼得難受,怎麼都沒法減輕一點。
看着林錦年,徐豔芳有些悽艾的開口說,“錦年,你聽媽的吧,那個人絕對不會……”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錦年拿起牀頭她的衣服,兜頭朝着徐豔芳的身上砸過去,林錦年大吼着看着徐豔芳說,“你他媽聽不見我說話嗎!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