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正有孕,後面又在坐月子,所以張丙中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她。
她起身來回的走,心頭一直在不停的想着這件事,不管是誰,眼下她是不可能回京城的,大不了……她回頭看着岑琛,道:“你給張丙中回信,讓他們將同安堂關了,一起到慶陽來!”
現在形勢不同,只怕是有人想護着她也不敢明目張膽,所以同安堂就成了那些恨她恨趙勳的人的出氣筒。
如果是這樣,那就暫時關了好了。
她相信,有一天他們還是會再回去的。
“關了?”岑琛頓時捨不得,霍繁簍裝修的那麼好,又花了不少的銀子,最重要的,他們存了那麼多的好東西,若是關了……可就都沒有了,“要不,我回去守着。”
那些外科手術器具對於他來說太重要了,他和馮勻一起研究出的器具,是他們的心血,他決不能丟了不管。
“鋪子是我們的,房契還在我手裡呢。”顧若離勸着道:“將來還能再重新開業,至於那些器具讓馮大夫收拾好帶走。”
岑琛沉默的坐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道:“您說的有道理,眼下也只能這樣了,那我去給他們寫信。他們想要留在京城就留着,想回來看看,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回來,大家在慶陽聚一聚也是極好的。”
除了孫道同和馮勻,方本超,劉大夫包括張丙中都是西北這裡的,大家歇下來正好都回家,她也能放心一點。
“讓他們動靜不要太大。”顧若離交代道:“走前讓張丙中去找吳吳先生說一下,吳先生會看着情況幫着安排好。”
岑琛點頭應是,他覺得隨着時間的推移,形勢也會越來越緊張,有的事情早晚都會發生的,已經成了定局。
“好。”他起身道:“我這就回去給他寫信。”他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來看着她,問道:“縣主,若……再打仗,我和您一起上戰場。”
她一愣,問道:“你看到冬青了?”
“看到了。”他點頭道:“很激動,難以想象他當初受了那麼重的傷。”若再有這樣的傷情,他真的希望能親手治療一次。
她失笑,道:“好。若再有戰爭,你我一起!”又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們可以提前做些準備,比如擔架和軍醫小隊的人,都要提前準備和訓練好,最好能有點醫學常識。”
上一次擔架不夠用,擡擔架的人手也不夠,還有行軍牀,她想要和馮勻說一說,那種摺疊式的牀能不能做出來。
就算這些輜重很麻煩,可是一旦要用的時候,有這些絕對會好很多。
“您說的對。”岑琛摩拳擦掌,居然隱隱對戰爭生出期待來,“我寫信給馮勻讓他跟着一起來。”
顧若離頷首,和岑琛一起出去,他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她則是去了方朝陽那邊。
“看着我做什麼。”方朝陽正抱着盯着她的祥哥兒,笑的像個祖母的樣兒,“你是不是餓了,讓乳孃餵你一點?”
祥哥兒還是不動的盯着他,方朝陽就回頭看着顧若離,“你說,他看得到我嗎,不是說才生下來的孩子都看不清東西嗎。”
“離的近能看得清。”顧若離笑着走過去,摸了摸祥哥兒的小臉,他就轉了眼珠子盯着自己的娘,嘴巴里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方朝陽點着頭,道:“你說的沒錯,還真是能看得見。”
顧若離將祥哥兒接過來抱在手裡,和方朝陽一起坐在炕上,“娘,您最近和太皇太后通信了嗎。”
“怎麼了?方朝陽端着一愣凝眉看着她,“出了什麼事?你突然問我太皇太后做什麼。”
顧若離就搖了搖頭,道:“沒有出事,我就問問您。我沒有寫信回去報喜,就猜着您是不是寫信回去了。宮裡的情況怎麼樣,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如何。”
“賢妃怎麼樣我不知道。”方朝陽回道:“太皇太后挺好的,回了信給兩個孩子捎了很多東西來。”
沒事就好,她暗暗鬆了口氣,正要說話祥哥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驚了一跳低頭去看,“怎麼了?”
“她是一個時辰要吃吃一次。”方朝陽指着祥哥兒道:“現在哭沒別的,肯定是餓了。”
顧若離嘆氣,將他交給乳母,吃上了奶他就不哭了。
“嬌嬌,嬌嬌。”榮王也抱着朗哥兒進來,“他哭了。我瞧過了沒拉沒尿,估摸着是餓了。”
朗哥兒一哭,帶着吃奶的祥哥兒也哭了起來,兩個人好像比賽似的,一起幹嚎着。
顧若離揉着額頭,哭笑不得的抱着老二,和榮王道:“我這就去給她喂。”她抱着老二進了碧紗櫥,榮王和方朝陽在外面說着話。
她低頭看着郎哥兒,小小的臉貼在她胸口,吃着還笑着,長長的睫毛扇着,看着她心都化了。
“小傢伙。”她笑着捏着他的手,“你可比哥哥好多了,他就知道黏着乳孃要奶吃,你卻是隻吃我的,太給我面子了。”
朗哥兒停下來看着她,眼睛咕嚕嚕的盯着,她笑了起來,道:“你聽懂了啊,那娘多和你說點啊。”
他又埋頭接着吃。
“同安堂出了點事,我讓你丙叔先關門,等以後我們回京城的時候再重新開業,要不然,京城動亂起來我也不放心。”她輕聲細語的道:“你爹這兩天不在,等他回來我再和他彙報,先和你說說,你覺得我做的對不對?”
朗哥兒咕嘰咕嘰的吃的歡實,她又湊在他面前,說道:“等你長大了,跟着娘做大夫好不好?學醫很有趣,你想不想啊。”
朗哥兒又停下來看着她,她頓時高興的道:“你同意了啊,那以後同安堂就交給你了啊,你要好好娶個媳婦,然後多生幾個孩子,爲我們顧家開枝散葉,綿延香火啊。”
朗哥兒又接着吃。
她也被自己的無聊逗的樂了起來,卻在想帶着兩個孩子去上墳,本來打算滿月就去的,想了想還是不合適,所以決定清明節時再去。
提前一些,也不至於像李媽媽說的那麼陰森可怕。
朗哥兒吃了幾口就睡着了,她將他放在炕上整理了衣服出去,榮王正在和方朝陽生悶氣,見她出來就嚷着道:“嬌嬌你來評評理,她喊她的名字,我喊我的名字,我不強迫,她就沒有資格來強迫我。對吧。”
顧若離頓時頭疼,笑着道:“朗哥兒睡了,我帶他回去歇着了,你們聊着。”話落,朝乳孃打了眼色,帶着兩個孩子飛快的走了。
此刻,趙勳正站在地頭看着正在忙碌的人羣,司璋站在他身邊,劉梅抱着閨女牽着兒子跟在後面。
“趙將軍。”司璋轉頭來看着他,問道:“您說一半種棉花,一半種稻子?”
趙勳頷首,道:“你去邊市看看,那裡什麼東西賣的最好。”
還真的是棉花,司璋已經去看過了,“我本來沒想着今年能掙錢,先將大家生活穩定下來,飯吃飽!但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道理。”
“嗯。不但這裡,向後的六百畝也一起都給你,你當如何?”趙勳看着他道。
司璋一愣,脫口問道:“那邊是衛所的田地,給我們種了,那虎賁營的兄弟……豈不是沒有田種了?”
“此事你不用管。”趙勳負手慢慢走着,“也就今年一年,你們一個村如今有將近六百人,這點田你不敢接手?”
司璋牛眼一瞪,道:“怎麼會,這一片加起來才一千四百畝,我們這麼多人,你再給我六百畝我也敢收。”
“那就交給你了。”趙勳滿意的點了點頭,“八月時你給我糧食,若讓我滿意,這一千兩百畝以後都給你。你要是覺得買賣能做,就加緊統籌人手辦了。”
司璋其實沒有弄明白趙勳的意思,可是總覺得他道河套來就是中了趙勳的圈套,他似乎是被人利用了,可又說不清趙勳是怎麼利用他的。
“等一下。”司璋跟着追了過去,看着趙勳,“不對啊,我把田都種了,你的兵做什麼?你不是要做什麼塞外米糧川嗎,現在滿大周的人都知道,你要留在這裡做土皇帝不回京城和闕郡王爭高低了,你現在又不種田,那你做什麼。”
趙勳讓他的虎賁軍脫了軍裝做農民,又不上報直接開了邊市和額森和牧民做生意,這短短半年各地的商人都聚集到這裡來了,名聲響的很,連城裡的房價都漲了好幾倍,他卻又偷偷的將田給他了,他實在弄不懂趙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給你田還不好?”趙勳挑眉看着他,“多少流民盯着這些地,你若不要我就請別人來。”
司璋擺着手,“要啊,這麼好的事我怎麼能不要。”比他攔路打劫做馬匪好。當年他們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租子交不起,爹孃都養不活了才撐了旗子佔地爲匪,現在有田地有房子住生活穩定富足,給他十個山頭,他也不做馬匪了。
吃的飽穿的暖,誰願意做馬匪。
“那就行了。”趙勳露出欣賞的樣子,“此事我只信你。當年你答應保密山谷的事,果然沒有對外透露半句,如今此事也是一樣。”
司璋哦了一聲,搓着後脖頸似乎明白了什麼,又覺得什麼都沒有明白。
總之,趙勳這事兒辦的很有深意。
他轉身走了,在路邊牽了馬回頭看着司璋,“周錚會幫你,一個月我再和你說細節,你自己拿捏着辦事。”
“好!你既答應了,就一定辦的周全,你儘管放心。”他說着抱了拳,趙勳頷首翻身上馬揚塵而去,劉梅迎過來,看着趙勳越走越遠的身影,問道:“趙將軍回慶陽了?”
“應該是。”他抱着女兒和劉梅慢慢走着,手一劃看着眼前一大片翻過的種着麥子綠油油的地,“他的意思,這裡都交給我了。”
劉梅啊一聲,眼睛發亮的道:“他真的這麼說的,以後都給我們了。”這裡可是有一千多畝啊。
司璋搖頭,將趙勳的話說了一遍,劉梅聽着稀裡糊塗的,道:“……那也行,他給了我們這麼多好處,我們就算給他白種一年也無所謂,更何況,他只要他自己這塊,我們的收成還是我們自己的,能撐過這一年。”
司璋心裡的賬已經算明白了,他唏噓的道:“……你說,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看是。”劉梅點了點頭,“這些怕是他要的糧草,最遲年底可能就要動手了。趙將軍的心不會只甘於做河套的土皇帝,他是不是要做這天下的主?”
司璋搖搖頭,“他要權,是不是坐那把椅子他似乎不熱衷,要不然當年也輪不到先帝坐了。當年可是他打進京城佔的皇宮,要是他有心,早坐上皇位了。”
“我不懂。”劉梅聽的稀裡糊塗的,他不坐皇位那讓誰做,聽說現在的聖上和他鬧翻了啊,他總不能清君側後還捧現在的聖上坐龍椅吧,這還有什麼意思,“反正有他在一天,就沒有人敢惹我們,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我們就能翻了關去關外過活。”
進可攻,退可收,這裡就是寶地。
司璋豎起個大拇指,點頭道:“還是夫人想透徹。”頓了頓又道:“不過他要真動手打仗,我也不能在後面看着,這份恩情我司璋要報!”
“隨你。顧大夫對我們有恩,不衝他衝着顧大夫我也不反對。”她說着看着面前這一片田笑了起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離了山谷後有一天他們又得了這麼一塊風水寶地。
趙勳沒有立刻回慶陽,而是去了衛所,周錚和胡立跟着他進了書房,胡立問道:“爺,您早點回去吧,這裡有我和周錚,你有什麼時讓孫刃跑一趟吩咐我們就好了。”
趙勳就掃了他一眼。
胡立忙低下頭,知道自己管的太寬越界了。
“我半個時辰後就走。”趙勳看着二人,道:“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你們將人分派好,按什麼路線也都擬好了,中間不要出岔子即可。”
胡立點頭應是,周錚道:“您放心,此事我們一定辦妥。”陳達不在,他就不用一直跟着趙勳了,原來陳達的事就歸他管了。
趙勳頷首起身,道:“既如此,我便……”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寶兒的聲音,“爺,爺……您回去了沒有?”
趙勳眯了眯眼睛,他什麼時候這麼和氣了,以至於大家都對他沒有以前那麼怕了。
“吵什麼。”胡立開了門喝道:“自己去領板子去,咋咋呼呼如婦人一般。”
寶兒哦了一聲,點頭道:“一會兒我就去。”話落,又踮着腳看着裡頭的趙勳,“爺,我早上抓了一隻小兔子,剛剛編了一個籠子,您一起帶回去給兩位小公子玩唄。”
趙勳負手出來,就看到寶兒手裡提着個竹編的籠子,裡頭有個小小的兔子正在吃着草,毛色很白。
“辛苦你了。”趙勳微微頷首,道:“他們太小,玩不了這些。”
寶兒咧嘴笑了起來,“沒事,下半年就能玩了,到時候就是一隻大兔子,更好玩。”
趙勳看着兔子沒說話,寶兒就自說自話的將兔子籠拴在了馬背上,一蹦一跳了走了。
趙勳牽馬的時候看着那隻籠子沒說話,方走到街上,就有四面相鄰迎過來,“將軍,您今天是不是要回慶陽了,這兩隻還有一筐子蛋您帶回去給顧大夫吧。”
“這是年前醃的肉,特意給顧大夫胭的,他喜歡吃,您帶回去吧。”
“還有這頭羊,羊乳正當好,您一起帶回去,給兩個孩子喝也好,給顧大夫喝也好。”
不一會兒功夫,趙勳四周已經堆滿了東西,他站在人羣裡半晌無言。
東西都是給顧若離的。
他不好推辭,只好讓周錚將套了一輛馬車,裝了一車的東西,在一羣人說着,“顧大夫什麼時候回來,兩位小公子什麼時候來。”的問題中,悻悻然的回了慶陽城。
顧若離看着他的一車東西,還有那隻奄奄一息的母羊哭笑不得,“你這去一趟,就跟回鄉過娘一樣,拖了這麼多回來。家裡都有,崔家村送來的都給我們吃用好久了。”
他們現在連米麪都不用買。
“盛情難卻。”趙勳覺得自己是沾着顧若離的光才受大家敬愛的,要不然,怕還是要和一起拿一樣,他到哪裡,哪裡的人就會避開他,裝作沒有看見。
怕多敬少!
哪像現在這樣沒大沒小,他的架子也端不上來了。
晚上,一家人燒的臘肉火鍋吃的,不分主次的圍坐了一圈,榮王喝着小酒非常的滿足,“要早點回京城,我兩個孫子還要上族譜的。大名也快點想好了。”
趙勳沒接話,方朝陽自然也不會搭理,只有顧若離接了話,道:“嗯,大名的事還要請王爺多費心了。”
榮王眼睛一亮還沒說話,方朝陽已經打斷他道:“讓他取什麼,你們自己取,不行我來。”
顧若離撇撇嘴,沒有說話。
“不講理。我取名字好的,老七的名字就是我取的。”榮王哼哼了兩聲,沒敢再說話。
晚上吃過飯,顧若離將同安堂的事情和趙勳說了,他頷首道:“先生在年後的來信裡提了這件事。你將同安堂關了也是好事,暫時歇一歇。”
“是聖上嗎。”顧若離看着他,“若非他授意,誰敢動我的同安堂。”
趙勳摸了摸她的頭,含笑道:“眼下時局不同,委屈你了。”
“我沒覺得委屈。”她搖搖頭,道:“現在住在這裡感覺特別好,恨不得永遠都待在這裡纔好。”
他含笑道:“那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裡,定居在慶陽。”
“趙將軍,可是你說的啊。”她笑着抱着他,挑眉道:“那我就不回京城了。”
他笑着點頭。
“那我就着重將慶陽這裡的辦起來。等四月的時候我打算辦一次義診。”顧若離頓時來了精神,“到時候你幫我啊。”
他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行,敬請夫人吩咐。”頓了頓又道:“過幾日我要去合水一趟,你可想隨我一起去。”
“我現在離不開,還是算了。你去了幫我和鄭大人問好吧。這幾年合水辛苦他了。”她也沒有心思管政務,都是交給鄭縣令,崔柱也幫了不少忙。
趙勳頷首,去了隔壁看兩個兒子。
兩個人都醒着的,歪着腦袋眼睛骨碌碌的轉着看着他,他一手一個抱起來,坐在羅漢牀上,看着兩個人,祥哥兒就閉着眼睛開始睡覺,朗哥兒就衝着他咧嘴笑。
他就講祥哥兒放回去,抱着朗哥兒在房裡來回的走,顧若離在一邊看着失笑。
隔了兩日,趙勳去了合水,和鄭縣令一起下了農田,這裡的收成每一年幾乎都要增收很多,五穀雜糧不忌什麼都有,人口也漸漸多了起來,四處可見新蓋的房子。
“鄭大人……”有個老婦牽着牛過來,和站在田頭的一羣人打招呼,“您今兒怎麼來這裡了。縣主什麼時候來我們這裡看看,她可是好幾年都沒有來過了。”
“縣主剛生了孩子,沒有空來。這是他夫君,是趙將……”鄭縣令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婦就轉頭看着趙勳,打量着,“嘖嘖,可真是標緻的小夥子,你替縣主來視察嗎,還麻煩你告訴縣主,我們都好的很,現在也不餓肚子了。”
趙勳頷首點了點頭,很是親和。
“她是縣主的男人啊。”旁邊又有婦人迎過來打量着趙勳,牽牛的老婦就點着頭道:“是,倒插門的那個,鄭大人說姓趙,看上去性子不大好,也不知道對我們縣主好不好……縣主就該搬到合水來,有什麼事我們也能一起幫着她。”
“都倒插門了肯定乖覺的,我們縣主這麼能幹,他不能怎麼樣的。”兩個老婦一個牽着牛,一個揹着一筐子草慢悠悠的走着,“縣主要是降不住,也不會招他上門了。”
“也不一定啊。東村不是有個倒插門,最後奪了她家的家產帶着個狐狸精跑蜀中去了。所以還是要防着的。”牽牛的老婦說着,又回頭戒備的看了一眼趙勳,就見他黑着個臉眯着眼睛,一臉的殺氣,她忍不住縮了縮,低聲道:“我看,縣主怕是要吃虧的,這個人可不簡單。”
倒插門!趙勳負手立着,看上去很平靜,鄭縣令瞪着眼睛指着兩個老婦道:“胡說什麼,這是我們趙將軍!”
兩個老婦點着頭,道:“哦,是將軍……將軍好啊。”回過頭就道:“那也是縣主能耐啊,能給自己男人弄一個大官做。”
“那個……”鄭縣令尷尬的道:“竈頭婦人,什麼都不懂,將軍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趙勳擺了擺手,道:“沒事,去別處看看。”
京中,霍繁簍坐在聞音的搖椅上,聽着隔壁崔婧語的琴聲,眯着眼睛一臉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琴聲停了崔婧語進了門,看着他道:“今兒走時,記得將上次的賬一起結了,一共五十兩銀子。”
霍繁簍沒看她,拍了一張銀票在桌子上,崔婧語喊道:“翠娟收錢。”
翠娟進來收了錢,崔婧語就坐在他對面,道:“今天還讓我陪你聊,這次要多收點,不然聽你說話太無趣了。”
“今天不聊,該說的都說完了。”霍繁簍搖着,崔婧語道:“你去一趟西北到底看到了什麼,就讓你墮落成這樣?”
霍繁簍沒理她。
“說是生了個雙胞胎?”她稀奇的道:“她還真是了不得,不生就不生,一生就是兩個!”
“閉嘴。”霍繁簍煩躁的睜開眼,慍怒道:“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長進,你聞音閣怎麼還有客人來。”
崔婧語輕輕一笑,道:“有什麼不能來的,我過幾個月會收幾個姑娘進來,都是黃花閨女……我給你留一個?”
“滾!”霍繁簍不理他,站了起來,崔婧語道:“不是要去揚州的嗎,怎麼不去?”
他往外走,邊走邊道:“過個幾日就去。”話落,一出門就在院子門口看到了顏顯,哈哈一笑,“顏姐夫來找小姨子?”
顏顯站在門口,眉頭微蹙,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