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拉風的超跑朝新蜀山飯莊的方向駛去,但車速明顯低於邱子珩的駕駛水準,只有四十邁。就連老年人代步車都輕而易舉地超車了。

超就超唄,殊不知老大爺還特地從代步車裡探出頭,挑釁似地向外張望兩眼,意思是:小子,有你這麼糟蹋跑車的嗎?你要是不會開,不如咱倆換換唄!

邱子珩壓根沒往心裡去,只要一想到目的地,他便滿腔的不樂意,恨不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不行,他決不允許自己和小房東的約會地點如此不浪漫、不溫馨。

沉吟片刻,他委婉地開口,“不如我請你吧,咱們換個地方吃。”

顧良品愣了愣。聰明如她,很快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她挑眉問:“你看不上新蜀山?”

“不是。”邱子珩揉了揉太陽穴,意興闌珊地說:“那裡是我噩夢開始的地方。”

當初他被掃地出門,就是在那裡遇到的顧良品,然後第一次扮演她的假男友,還打腫臉充胖子用兜裡所有的票子給她的老同學們買了單,最後死皮賴臉地跟她回家,賴着不走了……

顧良品眨眨眼,笑了笑,“可我覺得那裡是我們緣分開始的地方啊。”

……臥槽,說得真贊!

這回換做邱子珩陷入一時的愣怔。緣分,他好喜歡這個詞!原來一家破餐館居然具有如此深遠的意義,他怎麼沒想到呢!心念所動,他不由深瞥顧良品一眼,嘴裡哼唱起來,“緣分天空,美麗的夢,因爲有你而變的不同……”

……請容她先吐一吐。

下一瞬,邱子珩突然“轟”一腳踩下油門。小跑車頓時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別說老年人代步車,什麼車都被他甩到後頭了。

由於趕上飯點,等位的食客已經在新蜀山門口排起長龍。店家的服務不錯,在門前擺上兩溜小圓凳供客人歇腳,還提供免費的茶水和瓜子。領位員一邊發號,一邊扯着嗓門叫號,場面跟菜市場差不多,亂哄哄的。

邱子珩用餐的地方向來是燈光溫和,音樂輕柔,侍應生比客人還多,哪像這裡吵得他腦仁直疼。沒想到緣分這東西還挺難求,他皺了皺眉,頗有紳士風度地護着顧良品側身擠進餐廳。

他正擔心兩人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吃上時,只聽顧良品對領位員說:“我提前訂了包間的,姓顧。”

對方翻開領位臺上的本子瞅了瞅,語序稍快道:“兩位跟我來。”

兩人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廳,坐進小包間。不算豪華的佈置卻是將嘈雜和聒噪隔絕在外,邱子珩心裡一鬆,看來小房東辦事還挺靠譜。他摸了摸西裝口袋裡的錦緞小盒,估計一會能送出去。

顧良品沒空琢磨男人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她肚子餓得咕咕叫。於是,她“啪”一聲把菜單丟給邱子珩,豪氣沖天地說:“你想吃什麼儘管叫!”

……請頓家常菜而已,又不是魚翅鮑魚,她至於狂拽炫酷成這樣麼?!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生意上,眼下恐怕是邱子珩第一次被女人請,他繼續將紳士風範演繹得淋漓盡致,“我吃什麼都行,你挑你喜歡的點吧。”說着,他把菜單推回顧良品眼皮底下。

她也不客氣,開始煞有介事地翻看起來。估計邱大boss平時不缺山珍海味,她直接跳過前幾頁的海鮮類,字正腔圓地向服務生報出幾道大衆菜:“黑木耳拌黃瓜,宮保雞丁,魚香茄子,軟炸香蕉,紫菜蛋花湯,再來兩碗米飯。”葷素搭配,好吃實惠,顧良品覺得這菜點的妥妥的。

黑木耳……香蕉……邱子珩驀然想起jeff給他說過的幾個黃色笑話,不由輕翹脣角。

服務生記完菜,正欲轉身,不料又被顧良品“哎——”一聲叫住。

她一拍腦門,聲若洪鐘道:“加個肉末燒豆腐!”

她剛纔差點忘記這道與邱大boss擁有深厚革命情感的菜餚。想當初,就是他面前那盤飄着零星肉末的燒豆腐激起了她的惻隱之心,並且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果然她還記得自己愛吃豆腐,邱子珩不知該悲該喜,原本上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事實證明,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正如此刻,雖然菜有點油,食材不算講究,餐具也不夠精緻,但邱子珩依然吃得味蕾大開,有滋有味。

擱下筷子,他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薄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顧良品豬一樣的吃相。他突然發現,平時真是委屈這女人了。每天和老爺子一桌吃飯,她都極配合地細嚼慢嚥,八成沒有一餐吃爽過。

老實說,邱子珩最怕那種張口閉口“我減肥,我不餓”,甚至連炒青菜都要過水的女人了。人活成那樣還有什麼意思,自己遭罪,也攪合得別人沒胃口。所以,還是顧良品這種吃嘛嘛香的貨色才入得了他的眼。

等她吃完,邱子珩忽而想起正經事。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那隻揣了一路的小盒子,遞到顧良品面前,“送給你的。”他的聲線深情款款,幾近溫柔。

顧良品杏目圓瞪,驚訝地瞅着眼前精美絕倫的首飾盒,連呼吸都窒住了。

……求婚?!

……不能吧?!會不會太快了?!

顧良品的耳膜“嗡”一聲炸開了,她確實對邱子珩有那麼點好感,倆人演情侶也演得挺像那麼回事,可不代表她真要嫁給他啊,尤其是她完全沒做好給邱比特當後媽的準備。再說她父母也未必同意她嫁個二婚的……

好糟心的事兒,顧良品腦子裡瞬時亂得一團漿糊,以至於她只愣愣地僵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瞧她一臉呆滯的蠢樣兒,邱子珩作勢乾咳一聲,提醒說:“你不打開看看麼?”

如果看了卻不要,會不會太矯情?猶豫片刻,顧良品咬咬牙,滿臉糾結地說:“子珩,我還沒準備好,我看求婚……先算了吧。”

……求婚?!

邱子珩“咳咳”一陣猛咳,太陽穴的青筋都暴突出來,“誰要跟你求婚啊?!你想太多了好不好?!”

額,難道是她腦補過頭了?!

顧良品控制不住心底的疑惑,飛快地伸手接過首飾盒,“裡面不是戒指嗎?”

打開一看,她霎時怔了怔——

原來是串項鍊。

鉑金細鏈,吊墜是個透明的小瓶子,乍看之下並無特別。這麼條鏈子,對於財大氣粗的邱大boss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拿來送人再普通不過。

如是一想,顧良品尷尬地撓了撓頭,誤會鬧大發了!她忙不迭“嘿嘿”乾笑兩聲,大方收下,“謝謝你,很漂亮。”

聽出她話裡的敷衍,邱子珩指了指吊墜上的小瓶子,“你看看裡面有什麼?”

嗯?莫非還有什麼名堂?

顧良品眯眼瞧了瞧——

臥槽,瓶子裡裝得全是沙子啊!

她像看 怪物一樣看着邱子珩,連珠炮似地說:“你不是被窮搖劇帥哥附身了吧?居然送我只許願瓶!我是不是要折上一千顆幸運星來回報你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要不要這麼土得掉渣啊?”

他被女人奚落得一愣一愣的,等她閉嘴,邱子珩纔回敬她個“蠢死你”的表情。他冷着嗓子說:“你閉眼,深呼吸……”

顧良品一頭霧水,卻真跟隨他的口令做了。男人磁性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你聞到大海的味道了麼?”

“沒有。”她狠狠吸了吸鼻子,認真回道:“我只聞到肉末燒豆腐的味兒了。”

……算了,沒救了。

邱子珩嘆口氣,放棄循循善誘,索性一語道破真相:“瓶子裡的沙子是你踩過的,懂麼?上次我們從島上離開的時候,我用空酒罐裝了把沙子帶回來,後來請首飾店特別定做出這條項鍊……”

太特麼的浪漫了好不好?!

顧良品恍然記起那天他拿着破酒罐大唱“你是風兒,我是沙”時的樣子,她當時笑得前仰後合。而此刻,她卻全然笑不出。不知是感動還是激動,她輕闔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着,愣是有些失語。

邱子珩不知道一條項鍊竟能把女漢子搞得近乎泫然欲泣,他趕緊解釋說:“你別哭啊,我跟電視上學的。”

“呵呵,誰哭了。”顧良品眼角明明閃爍着亮晶晶的液體,卻嘴硬不承認,她大喇喇地揶揄:“你怎麼不學全套的啊?”

……全套的?

邱子珩忖度半晌才豁然大悟,“你真好意思!”說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項鍊,走到顧良品身後,準備幫她戴上。

包間裡的時間彷彿靜止了,就連桌上的殘羹冷炙都散發出一種曖昧、溫婉的氣息。

一股強大的氣場從顧良品身後籠罩下來,當華美的項鍊戴上她脖頸的一片刻,襲來一絲清爽的金屬微涼,她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顫聲。

“你爲什麼送我項鍊?”顧良品是條直腸子,幾乎不假思索地問出來。

邱子珩修長的指尖頓了頓,精緻的項鍊扣差點從他手裡脫落。

因爲喜歡?

或者愛?

就是這麼個簡單的問題,卻彷彿把他問住了。

邱家五年前的那場意外,至今想起仍像噩夢一樣纏繞,也間接導致邱子珩的感情世界始終處於一片空白。愛對他而言,除了卿卿我我之外,更多的是責任,是廝守一生的承諾。

而現在,連他都不清楚自己對小房東的那一點動心到底有多深。至於承諾,也許爲時尚早。

“因爲我喜歡你……”他一瞬不瞬地睥睨着女人白皙的脖頸,以及優美的頸部曲線,內心某處正經歷着一番翻江倒海的掙扎。停頓須臾,他終究補上半句:“我喜歡你……當我女朋友。”

顧良品全身的神經先是一緊,後來又被男人那個似是而非的回答搞懵了。他所謂的“女朋友”應該是假的吧?她咧嘴笑了笑,沒往深想。

然而,被雜念一攪合,邱子珩的動作有點心不在焉了,顧良品忽然“嘶——”地倒吸口涼氣,她忍痛拉扯了一下發絲,才發現頭髮被項鍊纏住了。

邱子珩趕快將思緒逼回現實,鼓搗了足有一分鐘,他終於笨手笨腳地幫她把項鍊戴好,順便手賤替她理順發絲。

顧良品顧不上男人有些曖昧的舉動,迫不及待地雙手合十捧着許願瓶祈禱:“天靈靈地靈靈,從今開始黴運走光光!”

“……”迷信的女人好美。

殊不知,顧良品的黴運並未走遠,反而很快降臨了。

這天早上,她睡過了頭。起牀時,邱家老老少少已經全出門了。她迅速梳洗完畢,拎上手袋就往樓下衝。

陡然間,“哐當”一聲巨響在身後炸響。

她迅疾的腳步狠狠一頓。

倏地轉過頭——

只見博古架上的琺琅彩花瓶掉在地上,瞬間摔得粉身碎骨。

她驚愕地看了看勾在架子上的手袋肩帶,頓時面如死灰,很想去死一死。

我是不是又劇透了???

黑木耳的笑話不知姑娘們聽過沒?如果不知道請問度娘哈【猥瑣邪惡臉】

唸叨一句啊,新坑只是拜託姑娘們先收藏一下的,這樣等開文的時候後臺就會有顯示。我當然會很認真很勤奮地填完這個坑,纔去開新文的,放心好啦。木有辦法,我是很專一的好不好,正對邱boss愛得死去活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