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燉好了石斛湯,端去醫院給流蘇。
找了半天,才找到流蘇的病房,他在外面敲門,不一會兒,就有人將門給拉開了。
冷梟看着突然出現的流年,一臉冰冷的好奇。
好奇他是怎麼知道流蘇在這裡的?好奇他手中端的又是什麼東西?
他警惕的看着流年進病房,再看着他有條不紊的,舀了湯,吹冷,準備送去給流蘇喝。
冷梟下意識的反應過來,趕緊搶過他手中的碗,“你弄的這是什麼?她能喝嗎?”
流年瞥了冷梟一眼,現在的他是啞巴,什麼話都不能說。
牀上躺着不能動的流蘇好奇,“冷梟,你在跟誰說話呢?”
冷梟放下碗,坐在流蘇身邊,“你那個流浪弟弟過來了。”
“啊?”流蘇有些意外,趕緊伸手去摸流年。
流年過去握緊她的手,不知道在流蘇的手上寫了什麼字,流蘇皺着眉問冷梟,“流年是不是帶什麼吃的過來了?”
冷梟悶嗯一聲。
流蘇說:“那快拿給我吃,我正餓着呢。”
冷梟不給,冷眼瞪向流年。
流年卻連看都不看他,絲毫不屑他那副陰鷙的眼神。
“冷梟,你快給我吃啊,我餓了。”
半天不見食物喂到嘴裡,流蘇催促着。
冷梟起身,“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他說着,端起流年帶來的石斛湯要走,流年趕緊過去搶過來,惡狠狠的瞪着冷梟。
冷梟不以爲意他的敵意,好生解釋道:“她現在是病人,不能隨便吃東西,你這個是什麼湯,黑乎乎的,我拿去倒掉,重新給她帶稀粥過來。”
流年纔不聽他的鬼話,還醫生呢,連有助眼睛復明的石斛都不知道,他端着湯過來,執意舀給流蘇喝。
冷梟見自己的話不管用了,過來再搶流年的碗,“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我說了,她現在是病人,不能隨便吃東西。”
流年瞪不過他,只能拉着流蘇的手撒嬌。
流蘇似乎也能想象得出來面前的畫面,她指責冷梟,“流年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好心給我燉吃的過來,你怎麼這樣對他啊?”
“醫生不是說了嗎?我只吃流食,流年帶來的不是湯嗎?給我喝。”
冷梟氣結的瞪着流年,不吭聲。
流年就趕緊舀湯給流蘇喝。
流蘇還沒喝下去呢,冷梟手臂一揮,直接將碗給拍在了地上,黑乎乎的藥湯濺了一地,碗也碎了。
聽到碗碎的聲音,流蘇着急的拉着流年問,“怎麼了?傷到你沒有。”
而後又對着冷梟吼,“冷梟你幹什麼啊?嚇着流年了!”
看着流蘇那麼護着那孩子,冷梟心裡苦啊,一陣陣莫名的酸楚涌上喉間,賊他媽的不是滋味。
不過,他纔不跟他一孩子計較,拎着那壺離開了病房。
剛出門,就碰見了楚易飛。
倆人坐在醫院門口的燒烤攤邊,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怎麼了?悶悶不樂的,又爲蘇蘇的眼睛心煩嗎?”
冷梟一口酒下肚,抿着脣盯着楚易飛,“你說,我做這麼多,怎麼就抵不過一個陌生的孩子呢?”
陌生的孩子?
楚易飛困惑,“你指的是蘇蘇收留的那個少年?”
冷梟悶着不吭聲,想必就是了。
楚易飛哼笑,“你都不吃我的醋,竟然去吃一個孩子的醋,冷梟啊冷梟,你是有多小氣啊。”
冷梟垮了半張臉,冰冷無情的瞪着楚易飛。
楚易飛依然笑着,罷手道:“告訴你一個消息,何小姐撤訴了。”
冷梟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很是不屑,倒了酒又猛灌自己。
他就是見不得那孩子,存心出現來跟他冷梟做對的,他越是冷眼看那孩子,那孩子越挨近流蘇。
流蘇又都一直護着他,哎,這人心裡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不爽。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何小姐撤訴了。”楚易飛很驚訝啊,這何小姐撤訴是大事,怎麼冷梟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我回你一個更大的消息,她不但撤訴了,還成爲了小白的妻子。”冷梟不以爲意,倒了酒,又一飲而盡。
楚易飛哼笑,“原來你們都知道了啊?”
想到流蘇說她餓了,冷梟起身,不想再逗留下去,去買了些流食,拿過來問楚易飛,“你是要回去,還是跟我去醫院?”
楚易飛挑眉,“一個孩子,都能讓你吃醋成這樣,我要去那還了得啊?”
他揮手,“你去吧,我再喝兩杯,一會兒回去。”
冷梟也不多挽留他,拎着流食去了流蘇的病房。
讓他更爲窩火的是,回來後,流蘇竟然睡了,這都不是事兒。
是事的是,單人病牀上,竟然睡着兩個人?
看到那麼小的一張牀上擠着兩個人,冷梟頓時火冒三丈,走過去一把將流年扯了下來。
流年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流蘇還沒驚醒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到冷梟劈頭蓋臉的怒吼,“旁邊沒有牀給你睡嗎?你跑來這裡跟她擠?”
流年委屈的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瞪着冷梟,咬緊了牙關。
冷梟比他還氣,滿腔怒火的繼續道:“這兒沒你的事了,還不快走?”
流年赤紅了雙目,在冷梟陰冷恐怖的威逼下,摔門離開了病房。
似乎感覺有個人走了,流蘇伸着手亂摸,“流年,流年……”
“他走了。”冷梟不好氣的說。
“走了?”流蘇氣結,怒罵冷梟,“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他就是一個人在家裡害怕,所以纔來醫院陪我的,你一回來就吼他,冷梟,你存心的是不是?”
冷梟被她這麼一吼,直感覺莫名其妙,心裡一不舒服,就冷聲質問流蘇,“要他在這裡陪你沒什麼,可那旁邊分明就有牀,你幹嘛不讓他自己睡,非要跟你擠?”
“蘇蘇,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流蘇被他一吼,也覺得莫名其妙,好笑的開口說:“他跟我擠一張牀怎麼了?他是我弟弟,我們就這樣躺着,又沒有做什麼,冷梟,你到底把我想成什麼了?”
“哼!”冷梟冷哼一聲,盯着流蘇,眼底盡是譏諷,“他是不是你弟弟我們誰都清楚,跟你躺在一起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你以後,就跟他睡得了。”
他真是氣糊塗了,冷聲說完,摔門就走。
聽到重重的摔門聲,流蘇躺在牀上,渾身一陣冰涼。
她知道,冷梟走了。
不知道怎麼的,他今天火氣這麼大,她現在躺在牀上,眼睛敷有藥,不能動,所以只能由着他去。
冷梟走出醫院,看見流年正在路邊攔車,他走過去,一把扯過他質問,“你這孩子,到底從哪兒來的,趕緊回哪兒去,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聽懂了嗎?”
他疾言厲色,寒氣逼人。
流年卻不屑,一把將他的手打開,“別碰我。”
他不經意說出來的話,讓冷梟一怔。
“你會說話?”
流年冷眼瞪他,“是又怎麼樣?”
冷梟快瘋了,懊惱的轉了一圈,又停留在流年面前,盯着他,他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會說話,他竟然會說話?
他就知道,這個人不簡單,沒想到竟然裝傻來博取蘇蘇的同情?
他冷靜下來,盯着流年問,“你是誰?爲什麼要接近她?”
他陰鷙的雙目凌厲似刀,彷彿隨時都會將眼前的少年置於死地一樣。
“哼!”流年冷冷一聲,轉身背對他,“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倘若沒有我,她的眼睛就好不了,還有,我就明確的告訴你,我接近她,就是要搶走她,你叫冷梟是吧,我看你不順眼極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哭着來求我的。”
他囂張至極,對着他說完,攔下車子,疾馳而去。
冷梟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欲言又止。
他憤恨的咬牙,實在爲這突然出現的少年惱火。
該死的,一個小屁孩,竟然這麼囂張?
誰給他那麼大的膽子?
不管怎麼樣,這事還是先跟蘇蘇講,免得她又上當受騙。
冷梟又回到病房,見牀上的流蘇一動不動,他也不出聲,輕輕的坐在她的身邊,守着她直到天亮。
時間一晃,兩天過去了。
又到流蘇拆紗布的時候了,陸教授一早就過來了。
要快拆紗布的時候,流蘇突然問,“陸醫生,冷醫生在嗎?”
陸教授看了一眼旁邊的冷梟,冷梟示意他不說。
陸教授便道:“他不在,聽說他這兩天很忙,走不開,你準備好了嗎?我拆了。”
聽說冷梟不在,流蘇失望極了。
自那天晚上到今天,也兩天了吧?這兩天裡,他竟然都不來看她了。
流蘇很失望,對於自己能不能看見,不報希望了。
她當然不會知道,他一直在她身邊,守護着她。
流蘇點點頭,然後陸教授開始拆紗布。
一圈一圈的紗布從流蘇的腦袋上拆下,不一會兒,那雙眼皮就暴露在了冷梟的眼前。
冷梟就站在她面前,她要是一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肯定是他。
陸教授說,“你慢慢把眼睛睜開。”
流蘇一開始覺得眼皮還很沉重,慢慢的感覺輕鬆了不少,再然後感覺很清涼。
然後,她緩緩的將眼睛睜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