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病了,魏氏是真心疼,也着急,一來就問鄭氏,陸銘的病情怎麼樣,大夫們都怎麼說。
一聽魏氏問起這個,鄭氏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還能怎麼說?那些大夫治不好銘兒,一個個的就只會找藉口搪塞,依我看,這些人根本就是一羣沽名釣譽之輩,真本事沒有,吹噓的能耐倒是不小!”
陸銘突發急病,鄭氏着急擔心,魏氏能理解,但是,也不能因爲着急,就什麼話都往外說啊。
“你也不是無知少女了,多大年紀的人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難道不知道麼?”魏氏難得對鄭氏黑了臉。
鄭氏顯然是沒想到魏氏會這樣對她,聞言整個人就驚住了。
魏氏一看鄭氏的樣子,就有些無奈,想要再說兩句吧,又覺得這個時候太過苛責鄭氏也不好,思來想去,便沒有再理會鄭氏,而是徑自進去看陸銘了。
鄭氏見魏氏走了,忙跟了過去,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林氏一眼。
面對鄭氏的白眼,林氏其實很想照着回個一模一樣的,不過,這種事做出來吃虧的只能是她,她纔不會那麼衝動。
林氏暗暗勸了自己幾句,也跟了進去。
陸銘倒真是病的挺重,潮紅的面色昭示了他現在可能正在發熱,而緊皺的眉心,也許表明了他的難過,又或者,有難解的心結。
但這僅僅還只是猜測而已。
吃過陸銘那麼大的虧,林氏甚至一時間都沒有辦法完全相信,陸銘是真的病了。
這些年,陸銘在她面前所扮演的,可都是牲畜無害,與世無爭的角色,但事實上呢?
在背地裡,陸銘聯合陸錚的死對頭,意欲置陸錚於死地!
十幾年的兄弟情份,在陸銘這裡,到底又算什麼呢?
林氏其實是不想來的,如今只要一看到鄭氏跟陸銘母子,她就忍不住想到這對母子暗中對陸錚做的那些事。
她可以不計較自己的付出沒有回報,可是,對於鄭氏母子想要害死陸錚的事情,她無論如何,也釋懷不了!
一想到這些,林氏心頭便一陣翻涌,她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手,暗暗勸了自己幾句,才稍稍平復下來。
“大夫到底怎麼說的?”魏氏正在問鄭氏大夫的診斷。
鄭氏氣頭上的話,魏氏自然不會當真,那麼多大夫過來看過,怎麼可能什麼都不說呢?
大概是方纔被魏氏訓斥了,這一次,鄭氏也沒敢再說些有的沒的,而是不怎麼甘願地回道:“說是心火過盛,鬱結於心所致。”
說這話的時候,鄭氏狀似不經意地掃了林氏一眼。
可讓鄭氏意外的是,林氏並沒有如往常一樣順着她的話問下去,不僅什麼都沒問,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鄭氏很不高興。
林氏這樣忽略她,不是明擺着沒有將她放在眼裡麼?
這個家裡,除了老太君,還有誰敢不將她放在眼裡?
護國公夫人又怎麼樣?
還不是照樣要讓她三分!
當年若不是她讓步,林氏又哪裡當得上這護國公夫人!
可如今當上了陸家的女主人,便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鄭氏這裡因爲林氏的忽視而生氣,她不知道的是,林氏心裡的氣,也並不比她少。
大夫說陸銘這都是因爲心火過盛,鬱結於心才病了,林氏又豈會不知,陸銘這心火從何而來?
他原本以爲自己能害得到陸錚,卻不想一步錯步步錯,到了今日這般田地!
如今別說想要害陸錚了,他自己都惹上了麻煩!
林氏性子和軟,但是卻並不傻,陸銘自以爲聰明,打算假借蕭良之手,聯合大皇子暗害陸錚,卻不想功虧一簣,偷雞不成又蝕了米。
陸銘大概也是想到了,無論是大皇子還是蕭良,恐怕都不會放過他。
要她說,陸銘這病,多半應該是嚇的纔對!
什麼鬱結於心,要是她來看,肯定是做賊心虛!
如今才只是這樣,陸銘就嚇病了,若是他知道自己的陰謀詭計早被他們識破了,又該回如何呢!
林氏很少會帶着惡意去揣測別人,若非真是氣極,她也不會這樣想。
魏氏卻不知道這些內情,見陸銘病的這樣重,魏氏也不免着急。
“大夫說了什麼時候會醒嗎?”在魏氏看來,能醒過來,就是好事,病也就算去了大半了。
陸銘從小到大生過多少次病,每次只要人清醒過來,也就挺過去了,所以,相比較於大夫們如何診斷,魏氏更關心他們有沒有說陸銘何時會醒。
可這個確準的時間,鄭氏自己也不知道,又哪裡能回答魏氏呢?
“娘,那些大夫根本就沒說銘兒何時會醒過來,若非如此,媳婦方纔又豈會說那樣的氣話,這不都是急糊塗了麼!”鄭氏在魏氏面前,還是懂的打苦情牌的。
果然,這牌一打出來,魏氏立刻就接了。
“這怎麼能行呢?要不,我再派人到宮裡頭去求求太后娘娘,讓太后娘娘指派幾名太醫過來瞧瞧吧。”
“還是娘您想得周到。”雖然方纔還罵那些太醫醫術不精,盡是些沽名釣譽、招搖撞騙之輩,但是,相比於其他大夫來說,鄭氏自然還是更信得過宮裡的太醫的。
太醫們要是真沒點兒本事,又怎麼可能在宮中站住腳?
陸銘遲遲不醒,鄭氏早急的不行,能多叫些太醫來看看,總好過什麼都不做地乾等着吧。
躺在這裡昏迷不醒的可是她的寶貝兒子,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受苦,而無動於衷呢?
魏氏也理解鄭氏的急迫心情,天下間哪個做孃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就算鄭氏有時候分寸掌握的不夠好,但她心疼陸銘的心,卻不是假的。
孤兒寡母的日子多艱難,她還能不知道麼。
她如今還在,能幫襯她們一些,就幫襯一些吧。
思及此,魏氏便招來魏嬤嬤,讓她拿上自己的牌子,安排人進宮去求見太后。
吩咐完了魏嬤嬤,魏氏的目光又轉向了林氏。
幾乎在魏氏朝自己看過來的一瞬間,林氏就明白魏氏的意思了,頓時,她的心便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