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沒有了左丘冷的迴應,屋內一時寂靜無比。

焦七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起身走到左丘冷身旁,低頭看左丘冷的情況。

這一看不要緊,左丘冷竟然雙眼緊閉,面色發暗,好似全無知覺一般的倚靠在那裡。

一股偌大的恐懼襲來,焦七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左丘冷,不安道:“你怎麼不說話啊,你說話啊!”

隨着焦七的動作,左丘冷依舊一動不動,似乎連生機也沒有了。

焦七顫抖着手去探左丘冷的鼻息,微微晃動的手指似乎失去了知覺,感覺不到一絲熱風。

過了好一會兒,焦七急得眼眶都紅了,他雙手攥着左丘冷的衣服來回晃,道:“你怎麼了,你說話啊,你別不理我啊!”

此時的左丘冷只剩下溫熱的軀體,再也沒法給焦七作出迴應了。

午時正是酒樓忙的時候,杜墨看着眼前的繁華景象心中感慨。

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與焦七便有了不大不小的產業,對於沒有什麼特殊愛好,又不喜歡奢侈的二人來說,這些錢足夠下半輩子生活。

好像生活只剩下玩樂一途,再無挑戰。

杜墨晃了晃腦袋,將這些懶惰的想法拋出腦外,怎麼說他也是現代穿越而來的五好青年,怎麼能讓古代的小農經濟打敗呢!

堅定了繼續掙錢的信心,杜墨才施施然上了二樓。

開門的那一剎那,杜墨臉上的歡愉戛然而止。

屋內的二人一個坐在凳子上,一個癱在地上,怎麼看也不像是準備給他驚喜。

左丘冷的臉斜向一旁,面色灰敗,嘴脣顏色異常地深。

只一打眼的功夫,杜墨就猜到他中毒了。

坐在地上的焦七則耷拉着頭,不知臉色如何。

屋內的情景好似一盆涼水兜頭而下,杜墨想說點什麼卻張了半天嘴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短暫的僵硬之後,他強迫自己走到焦七面前,蹲下看焦七的情況。

待看到焦七正常的面色時,杜墨的心便放下了一半,還好,焦七還有呼吸。

將焦七抱起,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杜墨心疼地摸了摸焦七紅腫的雙眼,他輕聲喚了焦七幾聲,見他不醒,又去看左丘冷。

左丘冷的身體只餘一點溫熱,脖頸處的脈搏不再跳動,身體似乎也開始僵硬,顯然已經斷了生機。

杜墨的腦袋太過混亂,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出門叫夥計封鎖酒樓的出口,去官府報案。

他自己則帶着焦七直奔醫館。

這一年的端午,註定不平靜。

半個多時辰之後,躺在醫館牀上的焦七緩緩睜開雙眼,今日似乎與往日不同,他睜眼看了半天,面前仍是一片模糊。

感覺自己的手握着一雙熟悉的手,焦七皺着眉道:“杜墨,你快看看我是不是鬼壓牀了,我怎麼都看不見東西了。”

“你趕緊將它趕走,我還趕着去參加龍舟比賽呢。”

“一定是有人知道我有神力,準備施法控住我,好叫我不能參加比賽。”

短暫的寂靜之後,杜墨擡起另一隻手在焦七的眼前晃了晃,見他的雙眼毫無反應,杜墨心疼的無以復加。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左丘冷身死,焦七失明,好似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一樣。

胳膊伸到焦七的頸下,杜墨將焦七摟起,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道:“焦七,龍舟比賽已經結束了。”

“我,知道。”焦七將腦袋藏到杜墨的懷裡,悶聲道:“臭老頭是不是……”

“他已經魂歸地府了。”杜墨欲言又止道:“你的眼睛……”

焦七帶着鼻音道:“我還沒有叫他一聲乾爹,他怎麼就走了呢,他得了那麼長時間的病,爲什麼不能多活一陣。”

杜墨摸了摸焦七的頭,短短的頭髮柔韌順滑,他以前就知道焦七聰明,但他沒想到焦七竟然什麼都知道。

說不出安慰的話,杜墨也不想讓焦七默默流淚。

將懷裡的焦七拉開,杜墨想親吻焦七臉上的淚痕時,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焦七的雙眼中流出了色彩斑斕的水珠,那水珠不過幾息的功夫便迅速凝實,變成了一顆渾圓的珍珠。

除了化身成人之外,杜墨再一次見識到了焦七作爲鮫人的能力,他想起焦七之前懷疑自己不是南海鮫王兒子的事。

今日雖然破除了懷疑,但也是人命換來的,還真是喜悲參半。

左丘冷是何許人,普通百姓或許不知道,常知府卻心知肚明。

那樣一個神秘的人物死在自己的管轄地上,常知府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親自跟進。

案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複雜,仵作檢驗出左丘冷乃是中□□之毒而死,□□正是被下在生魚片中。

經手生魚片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片魚片的杜墨,另一個則是端菜的杜成才,而且自中午之後,杜成才就失蹤了。

顯而易見杜成才便是兇手。

可杜成才與左丘冷之前不認識,最近更沒什麼交集,他爲什麼要害左丘冷?

聯想到即將一同吃飯的杜墨和焦七,答案隱隱浮出水面。

派出去追捕杜成才的人,幾日了也沒有帶回好消息。

處理完左丘冷的後事,焦七坐在臥房的牀上,他看着不遠處桌子上放着的木雕,對一旁的人道:“杜墨,咱們上京吧。”

焦七那日一共泣了四顆珍珠,眼睛不能視物,紅腫了好幾日,今日纔好些。

杜墨嘆了口氣,起身將桌上的木雕拿起,返身放到焦七手中,道:“聽你的,咱們過幾日便同常玉一起上京。”

杜成才一個下人,投毒之後便跑,沒有捲走一絲財物。

若說是他自己的意思,誰也不信,他的背後定有其他人,而且那幕後之人是誰,不得而知,還需去京城杜家一探虛實。

半個月後,焦七的酒樓經過整頓重新開張,皮具店也進入正軌,常玉的糕點鋪子也開了起來,一行人終於打點行裝啓程了。

常玉站在船尾,看着大船後面的小船,面露擔心,他問一旁的人道:“杜管事,七哥自己在那條小船上能行嗎?”

杜墨伸手扯了扯拴船的鐵鏈,道:“不礙事,他心情不好,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小船上的焦七聽見鐵鏈的聲音,從船艙裡伸出腦袋,見杜墨對他擺了擺手,他又將頭收了回去。

內陸太乾,焦七的小船是無底的,他半個人都泡在水裡。

焦七看着掛在船倉裡的木雕,道:“你爲我而死,我定要爲你報仇,不管今後的行程多艱難,我定會說到做到。”

半個多月之後,焦七一行終於上了岸,開啓了新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