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不是這個樣子的話,怎麼樣,也是要天天守在那所厲渢的豪宅外面的,看看柏小寶,看看他的手背還腫不腫,他的手背還是青紫一片嗎?
雖然知道,面前的男人在不斷地利用着柏小寶,甚至拿他當實驗品來對待,柏思雪還是把自己對厲渢的憎恨給深深地藏了起來,她就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一個很混帳的男人,可是如今樑博死了,而自己無可依賴,就連陸晨,也沒有辦法再依賴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與面前的男人爭什麼了,尤其是在面對這個男人那凌厲的眼神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也許永遠地失去了柏小寶。
“我……是個囚犯。”
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柏思雪才深吸一口氣,道出事實來。
這句話的意思是,自己沒有任何的資格再去做柏小寶的母親了,因爲她是一個囚犯,哪怕是被污衊的,也坐實了她殺人犯的名實。
她是絕對不會用這種身份來面對自己那幼弱的兒子的,相信厲渢也能聽明白自己所想所思。無論他是否拿自己兒子再試驗下去,柏思雪都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管這件事情了,哪怕厲渢將她的兒子殺死,她也沒有力量去管了……
她深深地低下頭,眼睛裡面是誰也看不着的痛苦和頹廢,從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厲渢能感覺到她的痛,她的哀,她的沉默,以及她剛剛那句話裡面的無奈和深深的悲傷。
不知道爲什麼,厲渢發現自己這一趟是來錯了。他痛恨自己的無知,更痛恨自己的來這一趟,他爲什麼到這裡來呢,就爲了一看看柏思雪嗎?
可是,他來看了之後的結果又怎樣的?
厲渢可惡地發現,自己竟然將這個女人給深深地放進了心裡面了。因爲在看到她的疼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孑遺發着疼痛起來。
不明所以的感覺,總想分擔她所有的憂和傷,以及她心裡面的那一些悲傷和過往。
這種感情算什麼?
厲渢不知道,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想讓這個女人在這裡受苦,而且在聽到她說自己是“囚犯”的時候,他竟然感覺到深深的痛徹心扉。
這到底是爲什麼?
厲渢不知道,他驀地起身,在柏思雪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匆匆離去。
他走後,身後留着一股股的冷風,一點點地襲擊着她的面頰。
柏思雪怔怔地看着男人離去後的背影,頰上兩道冰冷的淚珠
立時滾落下來。
她竟然哭了?
驚慌地發現自己的反應,柏思雪幫用手背拭去淚水,她爲什麼哭,是爲了自己的兒子,還是爲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憑什麼讓自己爲他哭,他根本就不配!
陳加有些詫異地看着面前狼狽着的少爺,厲渢是自信滿滿,甚至是帶着傲氣和輕蔑之色進去的,只是……出來的時候,爲什麼那張俊臉之上,會有一抹抹狼狽,好像是來不及掩蓋,又好像是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不及收拾的樣子。
陳加輕輕地道了聲“少爺”,想提醒他,他已經出來了,現在並沒有柏思雪這個人。
結果,厲渢擡起頭來,剛剛還狼狽的臉色,突然收斂起來,狠狠地盯着陳加,他出聲冷冽而狠辣,“告訴我,柏思雪有什麼好!”
是啊!她有什麼好,憑什麼讓自己爲他而凌亂了心扉,這根本就不可能,而且她也不配!她是一個放蕩的女人!
厲渢不斷以這句話來提醒自己,提醒柏思雪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陳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少爺這話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做一份報告,告訴他,柏思雪有什麼好?還是想讓自己隨便說說柏思雪的不好?
現在看少爺的這副樣子,似乎是想讓自己說一下柏思雪的不好,以解解心頭之氣的樣子。跟了厲渢多年的陳加還是能看出少爺的意思來的,除非少爺一點兒跡象不露,否則,他還是很好猜透少爺脾性的。
“柏思雪小姐至少生了小少爺吧?”陳加斟酌着用詞,看着厲渢一直這樣瞪着自己,他沒有辦法,才這樣說的。讓他去說柏思雪的不好,或者是好,似乎都不太可能得到少爺的認同,可是,如果把小少爺給擡出來的話,少爺怎麼樣都得認同吧?
“陳加……”
厲渢深低而帶着滋性的嗓音,聽起來是那樣地陰沉,而冷凜。陳加不由地一滯,緊接着硬着頭皮應了一聲,每當少爺發出這樣的聲音的時候,恐怕都是自己這一幫人倒黴的時候。
厲渢發現自己有些泄露了情緒的樣子,當即淡淡地說着,“你去查一下柏思雪……所有的事情。”
厲渢其實想說,柏思雪是一個放蕩的女人,你去查一下,看看她有何放蕩的證據。
只有這樣,厲渢才能說服自己,放任柏思雪去坐牢,去還債。只有這樣子,自己才能徹徹底底地說服自己,讓柏小寶一直呆在自己的身邊,哪怕他不吃飯,哪怕他想柏思
雪想到要死,自己也絕不會放手了,只因爲那一些“證據”證明,柏思雪一個放蕩的女人。
其實厲渢只是想給自己一個證據,一個心安理得的藉口而已,所以他要求陳加去查柏思雪,無論怎樣,把那一些“證據”給他弄來,這樣,他纔會放下心來,也覺得對自己的兒子無所虧歉。
可是,陳加卻有一點誤會了厲渢,他想知道柏思雪所有的事情,那麼自己就把那一些事情都查個清楚。
而且如果事實證明柏思雪是一個不錯的人的話,差不多也可以把柏思雪殺樑博的案子給結清楚了。不但是忠叔,就連陳加,也不太相信柏思雪殺樑博的這件事情。
一來,她自己似乎並沒有多少能力,來把樑博的剎車給搞定;二來,至今警方也只是懷疑而已,而且也沒有實質上的證據啊。一個女人對一個像樑博那麼精明的男人下手,卻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樑博就這樣輕易地死了,這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除非下手的人是一個慣犯。而柏思雪看着像一個慣犯嗎?退一萬步講,就算柏思雪是一個放蕩的女人的話,她也不可能對殺人這種事情那麼順手順風的。不過,除了她暗中派人去做這件事情。
只是從柏思雪的角度來想,赤果果地把樑博給殺死,未免顯得她太明顯了點。是一個聰明人都不會幹這種事情,又何況柏思雪呢,況且她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笨女人。
陳加領命去查柏思雪,而厲渢坐了一會,就出了拘留所。他不想多在這裡呆一會兒,因爲柏思雪使他有些坐立不安。
與此同時,厲渢已經離開了她的視線,而且他今天正好戴着一幅墨鏡,大大的墨鏡遮蓋住了他那張耀人的臉頰,從夕陽那耀眼的血紅照射下來的感覺來看,他輪廓分明的臉,帶着一股朗毅的深沉瓷感來。
突然看到冰冷的鐵門又被打開了,柏思雪像是被電到一樣,急急地擡起頭來,心中裝着的竟然滿是厲渢的身影,那個男人……又回來了嗎,他回來是給自己希望了嗎,他是想向自己交待兒子的情況嗎?他想告訴自己,兒子爲什麼被他那樣虐待嗎?
可是,在看到沈佑怡的身影的時候,柏思雪心中涌起一股濃濃的失望之情。那個男人……自己都已經淪落到階下囚的窘境了,他……還不打算向自己坦白嗎?哪怕告訴她一丁點兒關於小寶的事情也行啊!
柏思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碎了。她的兒子,正因爲她被冤枉殺人,生命而在漸漸地凋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