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琴着急的隨着醫護人員進去的背影。
溫璟心微微猶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但是還是轉過了,向後走去。
醫生的話一遍一遍的在溫璟心的腦子裡不斷的迴響着,他沒事,他沒事。
不知道爲什麼,溫璟心從昨晚就開始緊繃着的身體,終於放鬆了起來,她有些踉蹌的扶着一旁的牆,自己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陳琴進屋子的時候,特異往後看了一眼,看見溫璟心沒有厚着臉皮跟進來,不由鬆了一口氣。
哼。
也好,省去了在她這裡捱罵。
陳琴回過神來,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兒子,全身插着大大小小的針管,看着看着,剛剛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樣,奪眶而出。
想着兒子還在睡覺,她也不忍心打擾,於是只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一旁的大夫看着裴母並沒有吵鬧,不由鬆了一口氣。
“太太,病人現在基本穩定下來了,但是還是需要靜養和觀察,我還有下一個病人需要照顧,如果有什麼狀況,直接按下牀頭上的按鈕就可以了。”
大夫的話陳琴並沒有聽仔細,她現在滿腦子滿視線都是自己的寶貝兒子,看着陳琴心不在焉的樣子,大夫嘆了一口氣。
轉過身去,對着一旁端着藥的小護士,嚴肅的說道:
“一個小時後胳膊要擦藥,記得一定要好好的消毒,還有啊,一會兒五十七號的病牀你就暫時先不用管了,我讓小張過去,你負責好好照顧這個病人,明白嗎。”
小護士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但是心裡卻一個勁的叫苦不迭,醫生啊醫生,你怎麼偏偏讓我照顧這個病人啊?病人當然是可憐的,可是他那位母親實在是太難以接近了。
當然想歸想,救死扶傷是醫者的天職,就算遇到天大的困難,面對需要照顧的病人,他們也是不會有任何怠慢的。
好在現在的陳琴只是一心一意地牽掛着裴寒臨,往常對待的別人那種吹毛求疵,暫時是顧不上了。
這已經是短時間內陳琴第二次在醫院陪護至親了,上一次裴父因醉酒傷身而暈厥,她就已經嚇了個半死。這次裴寒臨負傷同死神擦肩而過,更是險些要了陳琴的親命。她實在無法想象,要是裴寒臨和裴父其中一個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該怎麼活下去。
“老天爺,如果裴家真的犯了什麼不該犯的罪孽,那你就懲罰我吧!求求你,他們是我的命根子,不要再傷害他們啦!”望着雙眼緊閉的裴寒臨,陳琴再次流下了熱淚。也許,此刻的她纔算是真正的洗去鉛華,只是以一位母親的身份,單純地爲兒子做着禱告。
如果她能在平時多一些像此刻一樣的仁愛,少一些毫無理由的跋扈,可能裴家就真的不會像今天這樣多事之秋了。
這道理,陳琴會不會明白過來?什麼時候能明白過來?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了。
不管怎麼說,老天再次給了裴家一次重新振作的機會。在經歷了長時間的昏迷後,裴寒臨終於甦醒了。
模模糊糊間,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紅着眼睛的陳琴。
“兒子!兒子!你醒了!你醒了!”陳琴興奮地呼喊,那種極度激動的心情,簡直像是目睹了裴寒臨復活一樣。
“媽……”裴寒臨只微微叫了一聲,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感到自己頭很疼,簡直疼得像裂開了似的。
大喜過望的陳琴,直到看見裴寒臨不舒服的神情,纔想起呼喚醫生過來。
經過醫生的檢查,確認裴寒臨的傷情已經沒有大礙了。但因爲還存在感染的風險,所以還需要繼續觀察。
聽完醫生的結論,陳琴纔算是把心真正放回到了肚子裡。
裴寒臨繼續輸着液,因爲頭疼,他又一次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精神狀態明顯強了很多。此時,他也開始有精力關心其他的事情了。
“兒子,你肯定餓了吧?說,你想吃什麼,媽媽吩咐家裡人讓他們做好送過來!”陳琴熱切地問。估計此時裴寒臨就算是想吃龍膽,她也會上天入地想辦法給他寶貝兒子弄到手。
可惜,此刻的裴寒臨卻毫無胃口,他這時候,全部的心思只放在了一個人身上。
“媽,璟心她怎麼樣了?”裴寒臨問得很直接、很乾脆,畢竟這是他目前唯一關心的事情。
瞬間,陳琴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很失望,失望自己的兒子在這種自身難保的時候,還在掛念着那個不該掛念的女人。
“兒子,你能不能別提她了?那個壞女人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你幹嘛還捧着她不放啊?”
裴寒臨輕輕搖頭:“璟心沒有害我,是我心甘情願爲她這樣做的。媽,你以後別再說她了,有些事,璟心她真的很無辜。”
陳琴真想開口反駁裴寒臨,但話到嘴邊,她又生生地給嚥了回去。兒子這個樣子,再說那麼多他不愛聽的話,這不是做母親的應該做的事。
陳琴只能用嘆氣和搖頭,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媽,快告訴我吧,璟心她到底怎麼樣了?別讓我再問第三遍了,行嗎?”
陳琴無奈,只得不情願地回答道:“她很好,好得活蹦亂跳的。你做手術的時候,我還在外面碰見她了。”
“真的嗎?”一聽說溫璟心沒事,裴寒臨立刻來了精神,他甚至莫名其妙的有了坐起來的力氣,接着問道:“她現在在哪裡?”
陳琴終於忍不住了,她沒好氣地略帶嘲諷反問:“怎麼?你還想起來去找她嗎?那讓您失望了,我的大少爺。她只來了一會兒就一溜煙兒地消失了,看起來,人家可沒怎麼把你當回事!”
一聽陳琴說溫璟心離開了,裴寒臨內心頃刻間陷入了巨大的失落之中。他骨子裡原本是很孤傲的人,從不輕易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可是,肉體上的傷痛,似乎也讓他的心靈變得
脆弱了。此刻的他,真的很想溫璟心陪在他身邊。
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臉,對於處在脆弱狀態下的裴寒臨來說,也是莫大的慰籍。
真是天意弄人,在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不在了。
失望的裴寒臨重新躺回了枕頭上,不再說什麼了。
這時候,病房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是溫璟心來了嗎?
不,不是。來的不是溫璟心,是何西。
“你進來吧。”裴寒臨對何西說,然後,他又轉向陳琴:“媽,我和何西說幾句話,您先出去歇一會兒吧。”
陳琴萬般不願意在兒子需要照顧的時候離開他,可是沒辦法,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兒子的心意。於是她點了點頭,向門外走去。
當陳琴走到何西身前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用說,她對何西沒保護好裴寒臨顯然十分不滿。這也就是當着裴寒臨的面,如果是在外面碰上,她早就指着何西的鼻子開罵了。
見陳琴走遠,何西低着頭來到裴寒臨的牀前,他用痛恨的語氣,對裴寒臨抱歉道:“裴總!我……我真的對不起您!因爲我的大意,沒能及時出現在您面前保護您!我真的是罪該萬死!”
何西平時是從來不哭的,可是現在聽他說話,感覺他的眼淚隨時都要掉下來了。
“擡起頭來,你平時可是從來不輕易低頭的。”聽裴寒臨的語氣,沒有一點責備何西的意思。相反,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鼓勵何西。
“裴總,對於這次事故,我願意承受您的任何責罰。我……我實在是恨死我自己了!”
裴寒臨神情嚴肅起來:“你還真以爲自己是萬無一失的機器人?辦事再縝密的人,也難免會有疏忽。你要做的是及時反思自己的不足,而不是沒完沒了地自責。我未來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查漏補缺的得力幫手,而不是一個活在過去的自卑者。你懂了嗎?”
何西怎麼會不懂呢?他擡起頭來,深深嘆了口氣:“裴總,您的話我記住了。我一定會向您希望的那樣!”
裴寒臨笑了笑:“這纔像你啊。對了,你來找我恐怕不光是來道歉的吧?說說,事情有什麼最新的進展?”
何西點了點頭:“刺傷您的狂徒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他的身份和目的我們正在覈實。不過有一點基本可以斷定,那就是這個傢伙和賀總監有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
聽到這裡,裴寒臨不知是本能還是失望,禁不住搖了搖頭。按照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是真的不希望賀芳菲被牽扯進這起事件裡面來。他寧願相信,賀芳菲的錯誤完全是出於對溫璟心的嫉妒所致。他不相信女人的嫉妒心,真的能讓她舉起屠刀。
在裴寒臨看來,這實在是太瘋狂、太離譜了。
可惜,裴寒臨的看法並不適用於所有的女人。
有的女人,確實不會因嫉妒而傷害別人;可是另外一種女人,她們傷害別人的唯一理由,就是——嫉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