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到來。她甚至想象過,在原形畢露的賀芳菲面前,自己會很得意、會充滿了報復成功的快感。
可當溫璟心真正經歷了這個時刻,她卻沒有感受到任何曾經想到過的那些快感。反而,她只覺得賀芳菲很悲哀、很可憐。更可悲的是,賀芳菲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多麼的失敗。
如果一個人連起碼的羞愧之心都沒有,那這個人幾乎可以診斷爲已經不可救藥了。
但是事到如今,要走的路還有很多,她之前整理的關於賀芳菲所做所惡的一些資料,幾乎都沒有完全,賀芳菲不是傻子,她消失着三年,一定不會什麼都不做。
如今賀燃被抓,藥的事估計她也說不清楚了,但是這些都不至死。
溫璟心想要的並不過分,就是讓她曾經的痛苦全都都在這個女人身上加倍奉還。
溫璟心下了車,快速的走進了市中心的醫院,直到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心裡的那股慌亂,緣於迫切的想看望那個男人。
單單只是這個想法,就讓溫璟心心裡驟然不適。
她搖頭,告訴自己,她之所以會產生這樣擔心的情緒,只不過是因爲那個男人救了她,並且幫她捱了一刀子而已。
想起那晚上自己的失態,溫璟心就恨不得使勁的擰自己的肉,她如果能冷靜下來,理智的去判斷,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剛踏入醫院病房的走廊,溫璟心就聽到了一聲大過一聲的哭天喊地。當聽到哭聲的第一瞬間,溫璟心就意識到,一個她不願意見到的人來了。
哭喊的不是別人,正是裴寒臨的母親陳琴。
陳琴是怎麼知道裴寒臨出事的?這還要從她今天向裴寒臨打電話說起。
前段日子陳琴一直在專心照顧裴父,倒也無暇顧及其它的事。直到最近,裴父的身體進一步好轉,陳琴又閒了下來。有些年齡大了的人,一閒下來就會不住地想些不着邊際的事。陳琴就是這樣的人。她總是感覺女兒裴寒月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這讓她心神不寧。
於是,今天陳琴給裴寒臨打去電話,想讓他再想想辦法,尋找裴寒月的下落。可是,陳琴無論怎麼撥打裴寒臨的電話,總是無法接通。於是,她開始挨個撥打裴氏集團的其它電話,等了半天,終於,其中一個接通了。
“我是陳琴,你是哪一個?”陳琴毫不客氣,直截了當地問。這是她一直以來打電話的風格,因爲她覺得自己往溫氏集團打電話,無論是哪個人接,都會是她兒子裴寒臨的下屬。既然自己貴爲裴氏集團老總的母親,自然要在下屬面前掙足面子,沒必要和他們客客氣氣的。
“啊!哦,阿姨您好!我是裴總的秘書艾米,請問您有什麼事
嗎?”接電話的艾米,一聽說來電的是裴總的母親,話裡話外果然充滿了客氣。這口吻甚至比和裴寒臨說話時,還要再客氣個三四分。
艾米是見過裴母的,也和她說過幾句話。她深深地知道,這位裴總的老媽可不是個好惹的主。裴寒臨有時候也會很親切,偶爾和他開開玩笑是可以的。但這位陳太太可沒有他兒子那麼平易近人,一旦在她面前有不太合適的言行舉止,她可是會抓住不放的。
“艾米?哦,我想起來了。”裴母的語氣顯得滿不在意,一個小秘書實在入不了她的法眼:“我問你,你們裴總哪去了?我找了他很多遍,都沒有迴音。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在開會嗎?開會也不會開這麼長時間呀?”
根本容不得艾米回答,陳琴一上來就是一串連珠炮一般的發問,那氣勢洶洶的態度,不管誰聽了都會禁不住心裡發慌。
“啊……啊,阿姨,裴總沒有開會,他出去了。”艾米回答得很模糊,她在努力用最短的時間組織起最合適的語言。
“出去了?到哪兒去了?他出去你怎麼不跟着他?”陳琴繼續咄咄逼人地發問,甚至有點無理取鬧了。
“哦,阿姨,是這樣的,裴總是有專人陪同的。我有其他的事留在公司裡,所以沒有陪他一起去。”
“你有其他事?這是什麼話?你最大的職責不是應該寸步不離地跟着你們裴總嗎?在你們公司,難道還有比這事更重要的任務?你怎麼能這麼玩忽職守呢?再這樣下去,小心我讓寒臨炒你魷魚。”
好一個不講理的老婆子,艾米心想,但是也不敢說什麼,她現在必須待在裴氏集團。
還好,陳琴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打電話的初衷,也就沒有再去糾結艾米的“無理”:“行了行了,你別跟我廢話了。快說,你們裴總到底去哪兒?我找他有急事!”
經過前面的“恐嚇”,艾米哪敢不老實?她只能如實“供述”了裴寒臨的狀況:“阿姨,裴總今天確實出去了。不過,剛纔聽人說,裴總好像在外面受傷了。”
“什麼?!受傷了?”裴母一下子像瘋了似的,亟不可待地追問:“他是怎麼受傷的?傷在哪裡?嚴重不嚴重?在哪家醫院?快!告訴我!告訴我!”
面對在失去理智邊緣徘徊的陳琴,艾米哪敢再有隱瞞?雖然她也只是知道只是一點片段而已。
陳琴瞭解完狀況,一句話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她此時心裡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儘快趕到醫院、趕到兒子裴寒臨的身邊。
於是,當陳琴來到醫院後,走廊裡便響起了她連綿不絕的哭聲。
醫院畢竟是個不能大聲喧譁的地方,一見陳琴如此激動,醫護人員與裴寒臨的屬下紛紛上來勸解:“阿姨,您彆着急。裴總他現在正在接受治療,醫生肯定會盡力的。您這樣哭,對身體不好啊!”
但陳琴這樣一個任性慣了的人,那會把這些她眼裡的
“下人”放在眼裡?於是,別人越是勸她,她哭得聲音就越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裴寒臨真的已經醫治無效了。
正當衆人一籌莫展之時,恰好溫璟心回來了。這些屬下們像是看到了救星,以爲溫璟心是最好的“救火隊員”,一定能熄滅陳琴這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可是他們哪知道,對於裴母這團“烈火”來說,溫璟心非但帶來的不是水,反而是讓“火”着的更旺的汽油!
“林小姐!您可回來了!快來勸勸阿姨吧!”
下屬的高興勁兒只維持了幾秒鐘,他們立刻就發現事情並沒有像他們想象的方向發展。
“溫璟心!溫璟心!”陳琴雖然收起了哭腔,但卻開始殺氣騰騰地逼向溫璟心。
溫璟心節節後退,她實在不想在此刻與陳琴有太多的糾纏。不過很顯然,今天陳琴並不打算給她脫身的機會。
“溫璟心!你這個掃把星!寒臨落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陳琴把溫璟心逼到牆邊,像個潑婦一樣用力晃動溫璟心的身子。毫無疑問,此刻溫璟心在她的眼中,已經完全等同於傷害裴寒臨兇手的地位了。
溫璟心用力掙脫,但陳琴的兩隻手就像兩隻鷹的爪子,死死地抓住她不鬆手。好在旁邊的下屬及時趕過來,強制似的把陳琴拉到了一邊。
“你們這幫蠢材!”陳琴不依不饒地大罵道:“溫璟心就是兇手!你們還反過來幫她?真是瞎了眼!我們家寒臨也瞎了眼!找了你們這幫廢物!我不活了!不活了!你們打死我吧!”
陳琴一個勁兒地王下屬身上撞,下屬們無奈,怕她真有個三長兩短,只能盡力保護她。一時間,哭聲喊聲夾雜着勸解聲,讓現場完全亂成了一鍋粥。
溫璟心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真的是煩透了。
她撫摸着被陳琴抓得生疼的胳膊,冷冷的看着面前撒潑的陳琴。
她不願意解釋,一句話都不懶得說,她現在關心的,只有那扇門後面而已。
正在此時,手術室的門開了。主刀醫生看着外面這樣亂糟糟的,便大聲說道:“不要大聲吵嚷!你們這樣會影響病人的治療和休息,如果病人有什麼不測,你們付得起責任嗎?”
一看主治醫生出來了,陳琴像是換了一個人,她不再尋死覓活,而是幾步來到醫生面前,含淚問道:“醫生!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我兒子怎麼樣了?”
“你是病人的母親?”醫生問。
“我是!我是!醫生!我兒子沒事了吧?他能活下去嗎?能嗎?”
“您彆着急,剛纔我們給他做完了手術,手術很順利,您兒子現在的情況也比較穩定。等會兒護士會把他送到病房,您可以到哪裡探望他。但是切記,不要再這樣哭鬧了,你這樣會打擾他休息的。”
“好!好!我保證不哭了!保證不哭了!”陳琴說着,跟隨醫生探望裴寒臨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