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晚星看着三嬸的薄嘴皮上下動的飛快,一口氣說了一大段的話,臉不紅氣不喘,真不知道三嬸的肺活量該有多大。在原主的記憶裡,三嬸這張嘴可是槐樹坡的一霸,要是誰惹了她,從早罵到晚都不帶有重複的詞。那可是打遍槐樹坡沒對手。

陸江山想跟她講道理,他說一句話,三嬸有十句話等着呢!根本就不是一個戰鬥級別。

就看三嬸說完頓了一下,輕嘆了一口氣,雙臂環在胸前瞄着晃晃蕩蕩的陸成材又是開了口,削瘦的臉上帶着一股子尖酸刻薄說,“成材這是發達了,一大早就醉成這樣。要說你奶懷疑你,也沒錯啊!你說咱們家這麼些孩子,就你住在你奶的西屋。我們家這三個可是連你奶那房子都不着邊。你也別怪三嬸說的不好聽,要是家裡邊人拿了,你還真就是第一個懷疑對象。”

陸成材半倚着窗臺,耷拉着腦袋打了一個酒嗝,癡癡的笑了笑說:“我住西屋就是我拿的?三嬸,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就真找族長去了。”

“去啊,去就去,誰不去誰心裡有鬼。”三嬸扯着尖細的嗓子,白了一眼陸成材,滿肚子委屈似地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啥,從我管家那天大哥就一直不高興,尋思我管錢,說不定貪了家裡佔了家裡多少,八十雙眼睛盯着我呢!都只看見進錢看不到出錢,說實在的這芝麻穀子的爛賬我還真是不願意管,大哥你要是想管,就給你!我現在就把鑰匙交給你!”

陸江山信以爲真,激動的兩眼放光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交鑰匙,大夥可都聽見。”

陸老太氣的渾身打顫,雖說人蔘珍貴,但要是鬧到族裡,整個家都沒有顏面。她還怕三嬸真的不管這筆賬,她年紀大了,家裡外邊都張羅不起來;別看陸江山眼紅,他們兩口子沒有三嬸精明,還有個陸成材不成器,真要是把賬攏到手裡,到秋就是一筆爛賬;老四陸江海和四嬸更是吃糧不管事,安排什麼幹什麼,自己從來不出頭;要是老二家還在……只是可惜了,這個管家的事還是的三嬸來做。陸老太提高了音量說道:

“你們都少說兩句吧!”

三嬸的半大眼睛上下翻了翻,很不屑的哼了一聲,口氣倒是緩和了幾分說道:“娘,早我就說那東西給我經管,你和五丫非得不願意,現在倒好,不知道便宜了哪個。”

陸晚星看他們吵吵嚷嚷的,陸老太夾在中間十分的爲難,便安慰着老太太說:“奶,錢財都是有份的,該着不是咱們的,就別想了,不管是誰拿了用了,只要是咱們家裡人,也沒算浪費。”

陸老太拍了拍陸晚星的手背,看着她這麼懂事,越發的心疼哀嘆道:“丟就丟了,像五丫說的,還是我們沒那個財。今天這事,哪說哪了。誰也別提了。”

“娘,就這麼算了?”三嬸有些不服氣的問。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甭管誰拿了,就拉到吧!”陸老太說完拉着陸晚星往她的屋子走。經過陸成材的身邊,剛好他又上來一個酒嗝,噴出一股子酒糟味。

薰得老太太直皺眉,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

陸成材看今天這事是混過去了,嬉皮笑臉的跟在她們身後,黏着陸晚星道:“老妹兒,你昨個上山幹啥去了?”

陸晚星不搭理他,他又嬉皮笑臉的說:“你可是跟郭瑞訂了親,可別跟別人勾三搭四的。”

“成材,你說的什麼話?”陸老太聽不下去,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問,“你可是當大哥的,怎麼能這麼說你妹子?”

“哎呀!奶,我這不是教育她麼,妹子小,我是怕她被人騙了。”陸成材嬉皮笑臉的說:“昨個她跟成丁一塊在山上回來的吧?奶,我跟你說成丁可是沒安好心。”

陸老太聽他的話越聽越不在正路上,急忙插話道:“成丁是咱們本家,你這小子說話怎麼越來越渾?”

“奶,我知道他也姓陸,可你沒看見外姓的也有本家結婚的,我這就是讓妹子提防着點兒。”陸成材說完斜睨着陸晚星,有點得意的笑着先她們一步進了屋。他的話沒停,在他的後背傳了過來,他說:“老妹在山上回來這都幾天了,也沒見郭家過問,以前有個頭疼腦熱的,還給拎個野雞呢!”說到這他也走到了西屋門口,扳着門框似笑非笑的回頭又說:“槐樹坡巴掌大的地,有點事兒全村都知道。我說老郭家對老妹指定是有什麼看法了。”

陸老太深吸一口氣,剛想責問陸成材都什麼看法,陸成材晃悠悠的進了屋,還用腳帶上了門。

陸老太拉着陸晚星進了東屋,把門關上。坐到炕邊就開始掉眼淚。

陸晚星看着心裡發堵,雖然她和陸老太沒多大的感情,但擁有着原主的記憶,那些事情就好像她也經歷過一樣,是那樣的感同身受。

“奶,別哭了。我真沒當回事。以後我多幹活,多賺錢。”

“五丫,我聽說郭瑞這幾天就要回來了,聽奶的話,趁早嫁過去吧!早晚都是他家的人,去了他家,你還能享點福。”陸老太擡起枯枝一樣的手抹了一把眼淚,語重心長的說,“這男人的心思變得快,現在郭瑞是個窮秀才,真要是在秋闈出了頭,那就不一樣了。吃朝廷的錢,有身份,就算他心裡有你,也抵不過別人惦記。”

陸晚星低着頭小聲說,“奶奶這個事你就別管了,我有分寸。”

“五丫,別死心眼。郭瑞這樣的人不好遇。你心裡到底咋想的,你說出來。你是不是有啥事瞞着奶奶啊?”

陸老太這麼疑問,陸晚星的心咯噔一下,該不會老太太因爲陸成材的話懷疑她吧?連忙晃着頭,撩起劉海,露出一個雞蛋大的疤,因爲沒有用藥,疤痕長得不平,就像是一塊皺巴的豬皮貼在額頭上。

平日都是梳着劉海,陸老太不知道她的額頭傷的這麼重,現在看了更是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