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派的工作日漸步入正軌, 南宮羽安頓好了手上的事情,百忙之中終於擠出時間,抽空去了洛家一趟。
樂樂看到一個多月不見蹤影的姐姐, 躺在地上不依不饒的打滾, 號啕大哭, 南宮羽哭笑不得, 不停地抱抱哄哄, 過了好長時間才讓小傢伙平靜下來,只是雙眼紅腫得像是小兔子一般。
“姐姐,樂樂知道錯了, 樂樂會改。”樂樂斷斷續續的啜泣道,緊緊抱住姐姐的脖子不撒手。
“樂樂最乖了, 樂樂沒做錯什麼。”南宮羽趕緊親親樂樂的額頭哄道。
“樂樂可以跟姐姐回家了嗎?”小傢伙低頭對手指, 一臉委屈, 又擡起頭滿臉期待地望向南宮羽。
南宮羽嘆了口氣,都不知道該怎麼同樂樂說了, 沉默了一陣,眼看着樂樂眸中的光芒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暗淡了下去。
南宮羽陪樂樂讀了一本童話書,就像以往在家那般,樂樂乖巧地倚在姐姐身旁, 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姐姐的臉龐, 珍惜着和姐姐相處的一分一秒, 以後這樣的機會恐怕不多了。不知是不是童話故事太過有趣, 樂樂今天一直笑得特別開心, 這一個多月以來都沒這麼快樂過了。
相處的歡樂時光總是短暫的,離開的時候, 樂樂笑了一整天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眼中滿滿的落寞不捨。
“樂樂要聽洛雨姐姐的話,不許調皮。”南宮羽蹲下|身,摸了摸樂樂的小腦袋。
“樂樂知道了,樂樂會乖乖的。”樂樂緊緊拉着姐姐的衣袖,不願放開,埋着小腦袋,小聲乞求道,“樂樂表現好的話,姐姐是不是會常來看樂樂?”
南宮羽心疼起來,小傢伙從小失去了父母,一年前爺爺奶奶也去世了,一心一意依靠自己,可是如今自己也不能陪在她身邊,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小傢伙的心裡一定不好受吧,擔心被忽視,更擔心被拋棄。
“姐姐會經常回來看樂樂的,給樂樂帶很多很多的禮物。”南宮羽緊緊擁抱着小傢伙,承諾道。樂樂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在她的背上,無聲的哭泣着。
南宮羽突然回想起來,很多年前,每次自己出差處理母親交代的任務,好幾個月才能回來,南宮非也是這麼戀戀不捨地抱住她的大腿不放,眼睛哭得紅紅的,像是胡蘿蔔一般。一串串珠子一般的淚水濡溼了她的短裙,當時的她,也是如此這般哄非兒的,承諾回家的時候會帶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依稀還記得當時,南宮非搖頭哭着說,不要禮物我只要姐姐。
洛雨送南宮羽和藍喬出門,一路上聊了很多,大多是近一個月來的帶娃心得。
“羽姐,樂樂在我面前可是一臉臭屁,嘚瑟得不得了,怎麼一到你面前,就瞬間變身爲乖寶寶,又乖巧又聽話了?”洛雨剛剛看到樂樂的樣子,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了,剛一出門,就急不可待地向南宮羽請教帶娃秘訣。
南宮羽有些忍俊不禁,隱晦道,“樂樂學習模仿能力很強。”就像藍喬一向冷酷,樂樂在她面前也通常臭着一張臉。
洛雨愣了一下,沒聽明白,過了一會纔想通,南宮羽的意思是,樂樂跟誰像誰,羽姐溫柔體貼,細緻入微,所以樂樂在她面前可愛軟萌,而樂樂在自己面前臭屁又得瑟,活脫脫一個熊孩子、小惡魔,則是因爲自己也是…呃,同類?
洛雨臉立刻垮了下來,抱怨道,“羽姐,我這段時間懂事多了,都沒怎麼惹我家女王大人生氣了。”母親最近還給了她更大的權力,西部片區的生意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中。自從上次給母親磕了三個頭,說了那番肺腑之言後,母親不再把她當小孩子看待,對她越來越賦予重任。
南宮羽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小雨,洛家只有你一個繼承人,女王大人對你寄予厚望,你不可以再像之前那般胡鬧了。女王大人總有一天會力不從心,洛家總有一天要由你來當家。”
“羽姐,我都知道。”洛雨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如今南宮家不止你一個繼承人,教母究竟是怎麼想的?羽姐你又是怎麼想的?”
“母親的想法我從來都看不清摸不透,至於我,我無意於教母的位置,非兒想要,就給她吧。這個位置原本就是姐姐的,本就該屬於非兒。”之前兩人通過電話,南宮羽將南宮非的身世告訴了洛雨。
“羽姐,你有沒有想過,南宮非恨你入骨,一旦她當權,你和藍喬都難逃一死。”洛雨分析利弊,權衡得失。洛雨知道以南宮羽之聰慧,這些事情不會想不到,只是不願去想罷了。
南宮羽知道洛雨所言極是,望着藍喬的方向,無奈地嘆了口氣。一邊是一手帶大血濃於水的妹妹,一邊是生死相隨不離不棄的愛人,她曾發誓要好好守護藍喬,但她也不希望南宮非受到任何傷害。
“羽姐,只有你上位,你纔可能同時保得住兩個人。”洛雨一針見血道。
南宮羽也不是沒考慮過這種可能。可是母親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當初打斷自己的雙腿,有意隱瞞南宮非的栽贓嫁禍,會不會母親對姐姐當年的死多少有些愧疚,所以當初纔會寧可冤枉委屈自己,也不對非兒問責一句,以此來彌補非兒?母親一向對自己那般苛刻,卻對非兒那般放縱,在母親的心裡,這天平恐怕早已傾斜了吧。自己爭得過嗎?
從洛家離開,兩人剛一踏入南宮家,教母便派人將南宮羽叫了過去。
“母親?”南宮羽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方才推門而入,藍喬尾隨其後。
“何氏家族的少爺何逸然,你有空了多接觸,培養一下感情。”何氏家族是亞洲財富榜前十的財閥,祖上是船王,以運輸貿易發家,近幾年生意涉及得更廣,金融、房地產、新能源、醫學研發等領域均有投資。
南宮羽大約猜到了,臉色一變,“什麼意思?”何逸然是何氏家族如今的掌門人,南宮羽也曾在宴會上見過幾次,不到三十歲,英俊瀟灑,談吐不凡,有着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睿智。
“我們兩家未來要戰略合作,需要聯姻,婚期已經定下了。”南宮慕用的是命令的口吻,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她未曾徵求過南宮羽的意見,便將親事定了下來,如今只是簡單的告知一聲。
“我不願意。”南宮羽咬了咬嘴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藍喬的臉色也不好看。
“這事沒得商量!”南宮慕的話很強勢,毫無迴轉的餘地。
“我不同意!”南宮羽的話同樣堅決,寸步不讓。
“我管你同不同意,這婚你必須結!”南宮慕忍住了扇南宮羽一耳光的衝動,耐着性子冷聲道,只不過她的耐心也快用完了。
“你要我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陌生男人?”南宮羽不敢置信道。
南宮慕忍着最後一絲耐心勸慰道,“這不過是政治婚姻,走個形式,只要不影響家族利益,以後你們兩人在自己的交際圈各玩各的,互不影響。你喜歡誰,想要跟誰在一起,想要包養誰,都無所謂。”
“我有所謂,就算是名義上也不行!”南宮羽毫不退讓,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甚至僅僅是一個頭銜,她也想對藍喬忠誠。
南宮慕最後一點耐心也耗盡了,她完全沒料到南宮羽會這麼固執,簡直是油鹽不進,怒道,“你再敢說個不字,我就……”
南宮羽冷笑一聲打斷道,“就打斷我的腿嗎?就像上次那樣?”
南宮慕順手拿起桌上的陶瓷茶杯砸了過來,藍喬眼疾手快衝了上去,不敢伸手去擋,只好硬抗,茶杯砸在眼角,血珠隱隱滲出,只差一點就傷及眼球,刺傷眼睛。
南宮羽嚇得屏住了呼吸,只差一點,只差一點,藍喬就……
“滾出去!”南宮慕臉色鐵青,顯然氣得不輕。
南宮羽急着處理藍喬的傷口,沉着臉轉身離去。
南宮羽剛一走進自己的府邸大門,立刻吩咐一旁值夜的門衛道,“快去叫白醫生過來。”
今天值夜的門衛是魏勳,天色已黑,他只看到大小姐和喬姐下了車,並沒發覺什麼異常,他如往常那般打開鐵門行了個軍禮,直到聽到大小姐的吩咐,才注意到藍喬眼角處的傷口和血痕。
魏勳以前也擔任了十年左右的保鏢,儘管算不上最受重用的,好歹也見多識廣。身爲保鏢,指責就是用生命保護主人,危機時刻甚至需要用血肉之軀當主人的盾牌,替主人挨槍子也是常有的事,受傷流血都是家常便飯,對此魏勳已經見慣不驚。
但此刻魏勳還是小小的吃了一驚,就算喬姐是大小姐的貼身保鏢,深受重用,但大小姐似乎也表現得過於焦急了些,下屬受傷本是司空見慣的事,又不是致命傷,最多就是破相,但大小姐的反應卻過於強烈,十分反常。
更何況白醫生是教母配給大小姐的專屬私人醫生,只爲大小姐一人提供服務,並不是他們這些下屬有資格享受的。
魏勳也算是南宮家的老人了,深知在幫派的生存之道,不多看不多問不多說,立刻躬身領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