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教官很危險

像是爲了做對比,晚上朱壯壯回寢室就接到常弘的騷擾電話。

“今天去哪兒晃悠了?怎麼這麼晚纔回寢室呢?”常弘問。

朱壯壯一聽,這話問得,像是他在寢室裡裝了攝像頭似的。轉頭一看,發現大嬌三人開始眼神四飄裝無辜。

沒人性啊沒人性,這仨就這麼把她給賣了!

“我去圖書館看書。”朱壯壯決定保護海耳。

“朱壯壯同學,我怎麼聞都聞不出你身上的書卷味。”

“是嗎?我卻輕易地聞出了你身上的渾蛋味。”

“可惜你已經是我這個渾蛋的女友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自己說說自己是什麼?”

雖然朱壯壯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她壓根就不是常弘的對手,衡量之下,終於忍住了與他的對戰,沉默了事。

常弘對此很滿意:“這纔對,朱壯壯你的名字是爹媽給的不能改,但個性還是能適當改正,向着小鳥依人方向發展下的。”

小鳥依人,我還大鵬展翅呢!朱壯壯腹誹。

經過這鮮明的對比,朱壯壯又一次發現了海耳的好處。於是乎,沒事她就往實驗室跑,每天帶着飯菜去給海耳吃。

看着海耳低頭吃東西的溫順樣,朱壯壯很想摸摸他的腦袋——這孩子太像自己以前養到一半結果被野生狗狗勾引得離家出走的小博美了。

當然,海耳並不知道在朱壯壯心中自己是隻小狗,所以對朱壯壯格外依戀,從窗口一瞅見朱壯壯和她手中提的外賣,就小激動起來。在朱壯壯看來,此舉活脫脫就是當年的博美在看見自己回家時不停搖尾巴,用瓊瑤阿姨的話說就是——可愛得她好心疼好心疼。

兩人的感情隨着吃下的食物量在逐漸增加,終於有一天,大嬌發現不對勁了:“朱壯壯,你和那海耳真搞上了?”

“請注意文明用語。”朱壯壯抗議,“收回你那個‘搞’字。”

“重新來,你和那海耳真做上了?”

“我再重複一遍,請使用文明用語!”

“哎呀,我是問你和那海耳真交上男女朋友了?”

“一派胡言,我至今還單身,並堅定不移地向着剩女方向發展。”

“少來,昨天我路過實驗室,看見你單手託着腦袋,一臉花癡地看着拿試管的海耳,都曖昧成這樣了,還能沒事?”

這話倒不是污衊,昨兒個朱壯壯確實是一臉花癡地看着海耳——一身柔白的棉麻實驗衣,白而薄的肌膚,完美的側面,柔長勾人的睫毛,修長的手指,專注的神態——朱壯壯那顆寂寞許久的小春心確實盪漾了。

“我說,你真喜歡海耳啊?”大嬌問到了重點。

“我就覺得,他這人吧,讓人心疼,特別是他吃我送去的外賣時,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見聖母瑪利亞,而且從不跟我對嘴,很是聽話,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太招人疼了。”朱壯壯回憶。

“完了,一個女人開始心疼一男人,絕對是對他有意思了。”大嬌嘆息,“朱壯壯啊朱壯壯,好好的常弘你不要,非要這個小怪咖,不知你怎麼想的。”

聽了大嬌的話,朱壯壯頓時一個激靈——難道她真喜歡上海耳了?

這事可大可小,朱壯壯將吃喝二字已然當成自己人生最大的追求,所以對戀愛這檔子事的興趣並沒有那麼濃烈——俗話說了,飽暖才思淫慾嘛,人朱壯壯每天都爲了果腹在奮鬥,分散在那檔子事上的精力自然就少了,所以她那小前半生還沒來得及發生點啥。

而與常弘之間的事情,朱壯壯認爲,那只是自己吃太多豬牛羊雞鴨魚肉造成殺孽而得的報應,不能算入人類感情這個範疇。

這天晚上,朱壯壯的夢裡第一次沒夢見方便麪炸雞腿紅燒肉,而是夢見海耳蹲在自己腳邊,如博美一般搖着尾巴。

醒來之後,朱壯壯在食堂裡啃了三個油餅,打了個小飽嗝,決定去向海耳表白了。

可是她忘記了,這天又是一個週末。

朱壯壯站在男生寢室樓旁第三棵大槐樹下等着海耳,手裡提着一大袋徐記生煎,底部金黃脆香,皮薄肉鮮,那香氣,勾得她口水直下,朱壯壯用盡所有自制力纔沒偷吃。

人紫霞仙子夢想中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會踩着七色的雲彩去娶她。而朱壯壯夢想中的意中人則是個外賣小子,會提着一大袋生煎來喂她。

以己度人,朱壯壯覺得,有了這一大袋生煎,海耳怎麼也會答應當自己男友。

剛打電話給海耳時,他正在睡覺,聽朱壯壯說有事相商,便答應洗漱完畢便下來。

事後,好奇的大嬌詢問朱壯壯當時的心路歷程:“親,你一定覺得很難熬吧,這等待告白的時間對任何女生來說,都是無比漫長的啊。”

朱壯壯點頭:“那可不,你不知道那生煎多香,我就擔心他下來之前我就把它們給吃光光了。”

大嬌默默背轉身子:“我錯了,我不該跟你討論人類的話題。”

話不多說,重新回到案發現場,當時朱壯壯正手提煎包口吞唾液等待海耳,一不留神卻接到了常弘打來的電話。

不知怎麼的,朱壯壯有點心慌,滿手心冒出了小汗滴子,活脫脫一偷腥被發現的小媳婦。

可往深了想,她確實跟常弘沒啥關係,心虛啥呀?

深吸口氣,朱壯壯接聽了電話。

“今天我表姐請我們吃飯,你在哪兒呢?”常弘問。

“你表姐?”朱壯壯又一次理解無能。

表姐都來了,表哥還會遠嗎?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啊?

“我告訴她我新交了女朋友,她挺好奇的,所以想見見你。”

“我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熊貓,人人蔘觀,我不見。”朱壯壯抗拒。

“不用害羞,我提前告訴過她你長相和內心都不咋樣,不用擔心她幻滅。”常弘做出了一個包裹着安慰外衣的人身攻擊。

“我今天有事,不在學校,我在朋友家。”

“朱壯壯你皮癢了是不是?我們每星期也就週日能見面你還給我到處跑?”

“哎呀,車要過隧道了,喂喂,怎麼沒聲音了?喂?”

朱壯壯借用這招,掛了常弘的手機,並立馬關機。

握緊拳頭,朱壯壯對着天空高唱,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她向海耳告白的嚮往。

金光閃閃的拳頭一放下,海耳就來了,細柔的頭髮有點蓬亂,雙眼有着剛睡醒的惺忪,可卻對着朱壯壯展開一個萌得不得了的笑容。

朱壯壯也決定不再扭捏,上前一步,將生煎遞在海耳手中。

“壯壯,你對我真好。”海耳拿着生煎滿足地啃了起來。

“海耳,我以後要是有了男友,爲了避嫌,我就不能給你送吃的了。”朱壯壯遊說計劃第一步。

“你有對象了?”海耳放下煎包。

“暫時還沒,但保不定隔天就有。”朱壯壯遊說計劃第二步。

“那太可惜了。”看着手中的煎包,海耳有點失望。

“其實吧,我想了想,只要找個不會反對我給你送東西吃的男友,這事就解決了。”朱壯壯遊說計劃第三步。

“這樣的人,不好找吧。”海耳問。

“其實也不難,你想啊,你會反對自己的女友給自己送東西吃嗎?”朱壯壯遊說計劃第四步。

“你的意思是?”海耳有點開竅了。

“她的意思是,希望當你女友。”一個有點熟悉的女聲替朱壯壯完成了整個遊說計劃。

朱壯壯回頭一看,發現那人正是前不久在病房中與秦中上演家庭倫理劇的性感美女——海耳的表姐。

而跟海耳表姐站一塊的,還有雙手環胸靠在樹邊,嘴角噙着一抹含義不明的微笑,眼神慵懶危險地看着自己的……常弘。

朱壯壯眨巴眨巴眼睛,下一個動作就是轉身撒腿就跑,當然了臨走前也沒忘提走那袋煎包。

這次攔住她的,居然是那表姐。

表姐一臉壞笑地將視線在朱壯壯、常弘、海耳身上游移,悠悠道:“現在的小年輕啊,談個戀愛都學港劇,人物關係可真夠錯綜複雜的。”

朱壯壯一時沒弄清這句話的意思,下一秒,海耳就爲她解疑,只見他對着常弘說了兩個字:“表哥。”

果真是那句話,表姐都來了,表哥還會遠嗎?

上帝證明,朱壯壯的腦袋裡還是裝有幾根筋的,因爲在接下來的一分鐘內,她正確地推算出了面前三人的關係。

性感美女是海耳的表姐,常弘是海耳的表哥,而常弘口中所說的跟隨他來見朱壯壯的表姐也就是性感美女。

朱壯壯淚奔了,原本以爲常弘硬要當她男友已經夠狠毒了,誰知二十年前他還硬要投胎成海耳表哥,實在是兇殘。

“那,做人呢最要緊的就是開心,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感情的事呢,是不能強求的,你們餓不餓啊,我煮碗麪給你們吃。”性感表姐邊說着TVB經典臺詞,邊大笑着將三人拉到校外的一家火鍋店內。

坐下後,朱壯壯不停地涮着桌上的嫩牛肉,海耳不停地吃着朱壯壯給的煎包,常弘則繼續保持着嘴角那抹微笑盯着朱壯壯。

剩下的性感表姐——全名美迪,看着面前三個各懷心事的小年輕,一直說個不停。

“話說你們兄弟倆發生這件事,我一點都不奇怪,小時候你們喜歡的吃的喝的玩的,口味出奇一致,當時我就斷言說你們以後找的女友肯定很像,誰知豈止是像,根本是同一個。我說這位妹子,你還有沒有姐姐妹妹什麼的,勻一個出來,免得我們家發生家庭慘劇。但說實話,常弘你這次是栽在海耳手中了,你心心念唸的小女友根本不稀罕你,人家喜歡的是海耳。算了,你這個當哥哥的就做個好人,讓給弟弟算了。”

聽到這裡,一直沒說話的常弘擡眼看了看幸災樂禍看好戲的美迪,微笑着露出小白牙:“表姐,提醒一句,秦中馬上就要來了。”

聽見那個名字,美迪化着精緻妝的臉出現了一瞬的凝滯,但立馬恢復:“你就編吧,我放出假消息讓他以爲我在馬爾代夫,估計這會兒他已經在頭等艙頂着那張面癱臉和空姐搭訕呢。”

“放心,秦中口味重,正常美女看不上,就喜歡你這種。”沒等美迪發作,常弘接着又拋出一彈,“剛我已經發短信通知了他你的下落,估計馬上就要趕來了。”

“什麼時候通知的?”美迪筷子上夾的一塊午餐肉就這麼掉了下來。

“就在你說‘做人呢最要緊的就是開心,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的時候。”常弘雙眼半睜,懶洋洋的,像只正在磨牙的強壯豹子。

“就是因爲你這麼可惡,你家小女友纔會跟着海耳跑的!”美迪氣急敗壞地丟下這句話拿皮包跑人。

火鍋桌前,只剩下港劇三人組了。

牛肉涮完了,朱壯壯開始涮鴨腸,而海耳放下煎包開始主攻蝦餃。

常弘看着對面排排坐吃火鍋的兩人,右手一伸,靠在椅背上,姿勢閒適慵懶而危險,問道:“老實交代吧,朱壯壯,你紅杏出牆多久了?”

“沒幾天,而且,我沒出牆,我和你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我是自由之身。”朱壯壯趕緊解釋,免得海耳把她看低了去。

常弘不理會,繼續審問海耳:“你喜歡她?”

朱壯壯一聽,頓時覺得有戲了,不等海耳回答,忙問道:“我也喜歡他,如果他喜歡我,你是不是會成全我們?”

常弘安靜地看了朱壯壯一眼,卻是繼續對海耳說話:“海耳,還是老規矩,你喜歡的東西,我都讓給你。”

朱壯壯立馬像打了雞血鴨血螞蟻血,蒼天待她不薄啊,忍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從常弘手中逃脫了。

朱壯壯看向海耳,一臉期待,她相信海耳喜歡自己——至少也會喜歡自己給他帶的煎包。

在兩股目光的壓力下,海耳低垂下臉龐,秋日暖中帶冷的陽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肌膚。朱壯壯覺得整個火鍋店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漂着厚厚辣椒的香辣紅油在鍋中“噗噗噗”地響着。

似乎是隔了好久好久的時間,海耳擡起頭來,對着朱壯壯道:“壯壯,你剛給我買的生煎真好吃,能再去幫我買點嗎?”

朱壯壯瞬間覺得自己和海耳簡直是天生一對,在這樣緊張的關頭這孩子居然還想着吃的,果然有她的風範。

懷着惺惺相惜的原則,朱壯壯立馬答應:“你等我,馬上就買回來。”

說完後,朱壯壯邁開小腿,直奔生煎店。

那家店其實不遠,兩條街外就是,朱壯壯跑去時,正趕上前面有位大娘買了一大鍋,只能等店主現做。等待的途中,朱壯壯百無聊賴,看着街上的行人,正是週末,有不少年輕情侶出行,那甜蜜樣子羨煞旁人。

朱壯壯不禁也開始幻想,以後要是自己和海耳成了,約會地點絕對是在美食街一類的地方,到那時候,兩人你餵我一口包子,我餵你一口酸辣粉,不知道有多愜意。

正想着呢,忽然來了一條短信,海耳發來的。

此時,生煎已經做好,朱壯壯付款後,提着生煎,邊過馬路邊打開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話——“壯壯,對不起,好好跟表哥在一起吧,他真的很好”。

朱壯壯仔細地看着,一共十九個字,她卻一直看着,每個字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卻不認識了,或者說,是不想認識。

直到尖銳的汽車喇叭聲將她驚醒,朱壯壯這才發現,已經是紅燈,而自己卻還站在馬路中央。周圍行人投來異樣眼光,無數汽車在她身邊呼嘯而過,捲起嗆人塵灰。

朱壯壯慢慢地走着,一直走回火鍋店內,她希望能看見海耳,可那裡只有常弘。

“吃吧,我又點了兩盤嫩牛肉。”常弘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招呼朱壯壯。

朱壯壯坐下,也沒動牛肉,只是拿起生煎,一口一個地吃了起來。雖然是美味,但在這樣的時刻,朱壯壯腦海中只有一個成語——味同嚼蠟。

煎包感到很委屈。

常弘就坐在對面,平靜地看着她,良久,終於道:“朱壯壯,這件事我們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朱壯壯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吃着生煎,直到將一大袋生煎吃完,喝了口水,她擡頭問常弘:“是不是你逼着海耳離開的?”

“不是。”常弘否認。

“撒謊。”朱壯壯不信。

“朱壯壯,你就這麼自信海耳會喜歡你?”常弘盯着她。

“就算不喜歡,慢慢地也就喜歡了,我是說,要是沒有你的話。”朱壯壯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常弘,我討厭你。”

常弘的臉龐如平靜湖水,風過吹來細灰,在湖面上蒙上薄薄一層:“關於這點,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我討厭你的霸道,我討厭你的粗魯,我討厭你的無法溝通,總而言之,我不想再看見你了!”說完後,朱壯壯起身衝出了火鍋店。

朱壯壯跑過了人行道,跑入了學校後門,跑入了小樹林——這是學校的綠化景觀,其中建有不少竹椅,周圍種滿綠樹。

就在要衝出小樹林時,身後忽然就傳來急速而穩健的腳步聲,隨即朱壯壯的手臂就被拉住,整個人向後倒去。這一倒就倒在了一個懷抱裡,朱壯壯識得這個身軀的味道——帶着野性。

“常弘,你放開我,我以後都不會再理你,都不會再任由你欺負!”朱壯壯不停地推打着常弘的胸膛。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常弘喉管中傳來低低的笑。

“你應該問的是,你什麼時候沒有欺負我!”朱壯壯氣惱。

“朱壯壯,脾氣鬧夠了就完了,走,我帶你去遊樂場。”常弘哄道。

朱壯壯停下反抗的動作,看着常弘,道:“就算我不能跟海耳在一起,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爲什麼?”常弘咧嘴笑,“難道我這個男朋友當得不夠好?”

“你根本就不是想當一個男朋友,你根本就不認真。常弘,談戀愛不是過家家,就算你不對自己的感情負責,也要對我的感情負責。我需要的是一個正常的男朋友,一份正常的感情,而不是像你這樣插科打諢般地談戀愛。”朱壯壯吸口氣,“常弘,你根本就沒有跟我認真,你只是在玩,只是在遊戲,你和那些人品低下的花花公子沒有區別,我不會再浪費時間在你身上,我很快就會找到新的男朋友,也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謝謝合作!”

朱壯壯說出這通話後,重新進行一番回味,頓時覺得剛纔自己的氣勢還是挺磅礴的,不多見啊。朱壯壯正在沾沾自喜,卻見常弘臉色不對,深沉中帶着緘默的風暴。

憑着動物的本能,朱壯壯感覺到了危險,正想轉身逃跑,可常弘卻像一座大山壓來,直接將她按在了草坪上。肢體的糾纏扯動花枝,不知名的嫩黃花瓣搖搖飄下,撫過常弘眉梢。

此時正是中午,小樹林中無人經過,周圍寂靜無聲。

朱壯壯被這樣的氣氛嚇住,瞬間忘記了發聲呼救,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常弘壓下身子,看着他將脣壓上了自己的。

這是兩人之間第二次接吻,不同於舞臺上那次的猝然,這次的吻,更像是情人間的吻,霸道而溫柔。

朱壯壯覺得自己的脣麻麻的,像是灌滿了汁液,她想到了那片嫩黃的花瓣,根莖飽滿。

常弘壓着她的身軀滿是肌肉,女性的本能讓朱壯壯屈服,忘記了抵抗。她躺在柔軟草坪上,嗅着幾不可聞的花朵清香,接受着自己人生中第二次吻。

朱壯壯仰着頭,此刻她的視線內除了湛藍的天,還有常弘深邃的眼。

她聽見他嘆息似的說了一句話。

“朱壯壯,如果說我認真了,你相信嗎?”

朱壯壯的腦子卻是迷糊的,她已經不記得是怎麼結束的那個吻,不記得常弘是怎麼離開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室的。

她唯一記得的,只是那片嫩黃的花瓣,飽滿的汁液,如脣瓣下的血。

躺在牀上,朱壯壯的腦海裡不停地回憶着那個吻,怎麼說呢,味道特別像方便麪,香辣勁道。她忍不住,就開口問起了大嬌:“大嬌,你會不會不喜歡一個男人,但挺喜歡他的吻?”

大嬌眼皮也沒擡,直接反問:“又和常弘接吻了?”

朱壯壯臉上有點熱:“我沒有特指,就是問這種情況正常不?”

“一般說來,只有男人才會將性與愛分開,所以你喜歡一個男人吻你,就證明你喜歡他,至少不討厭他。”大嬌自詡爲戀愛專家,特別喜歡爲朋友解決戀愛中的煩惱。

“可是,我真的挺討厭他的。”朱壯壯自語。

“你的肢體語言纔是內心真實的語言。”大嬌從戀愛專家跳轉爲心理學家。

朱壯壯皺眉,從頭到尾回憶了自己和常弘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最終確定,自己還是討厭他。

朱壯壯想,她一定是朵只要不要精神的奇葩女子。

至於海耳,自從那天在火鍋店不辭而別後,朱壯壯一直都沒見着他。不是她不想見,而是海耳躲避着。這讓朱壯壯又回想起了當年那隻小博美爲愛離家出走後,她邊哭邊在家附近尋找卻無果的心情。

唯一不同的是,當年的小博美還挾帶走了一大根豬骨頭當嫁妝,海耳至少是空着手走的。

一想到海耳,朱壯壯就對常弘感到氣憤不已,要不是他橫插一腳,自己早就和海耳在美食街裡你餵我一口涼粉,我餵你一顆章魚小丸子了,哪會像現在這樣形單影隻的。

因爲這,朱壯壯也開始像海耳躲着自己一般躲着常弘,一到週末就搭公交車到處亂轉,不到天黑不回寢室,一連幾個星期都是如此,成功地避免與常弘見面。

大一課程比較少,再加上剛脫離黑暗高考,對人生對感情都有無限憧憬,所以聯誼這項活動在大一新生中很是流行。

朱壯壯本是對這類事情沒興趣,可這週週末的聯誼活動中出現了女少男多的局面,爲了大局的平衡,朱壯壯被拉壯丁般拉了去。

秉着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一般是不同學校之間進行聯誼,所以這天她們是跟另一理工學校男生進行聯誼。

理工學校裡基本上全是男生,平時看見個母蚊子飛過腎上腺素都要激增,別說看見鮮活粉嫩少女了,所以朱壯壯這一夥在異性的炯炯注視下自信心爆棚。

一頓飯吃了沒多久,該配對的都配成了,就剩下朱壯壯和一內向眼鏡男生。

不過看那害羞天然呆的樣子,和海耳挺相像的。

因爲這份熟悉,朱壯壯對這個小眼鏡挺有好感,兩人漸漸熟悉起來,在其他人看來,這兩個人是姦情勾搭成功的典範。

吃完飯後,幾對分開行動,朱壯壯被小眼鏡送回學校,兩人在小操場上走步消食。

天黑,操場上沒什麼人,朱壯壯和小眼鏡走了一圈又一圈,聊得熱火朝天,話題都是關於哈利·波特——兩人都是魔法迷。

正聊得開心,朱壯壯忽然嗅到一股危險而熟悉的氣息,瞬間全身毛孔緊縮。

朱壯壯回過頭來,發現不遠處的黑暗裡,一雙野獸般的眼睛閃着銳利的光。

久未出場的常弘又來了。

“朱壯壯,你是藤蔓植物是吧,只要有牆就到處爬?”常弘慢慢走近,馬丁靴踩在地上,吧嗒一聲,直入人心。

“他是?”面對壯碩的常弘,小眼鏡雖然害怕,可還是勇敢地擋在了朱壯壯麪前。

“他是一神經病。”朱壯壯皺眉。

聽了這個介紹,常弘倒沒生氣,只是盯着小眼鏡,盯得人家腋毛都豎起了。

爲了報復,朱壯壯挽起小眼鏡的胳膊,道:“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

小眼鏡一聽,一張臉馬上又熟得可以煮雞蛋了。

“你說是你男友就是男友,拿什麼證明?”常弘雙手環胸,閒適地問。

“要證明是吧。”朱壯壯狠下心,將腳一跺,伸手扳過小眼鏡的臉,閉上眼,對着那張嘴就吻了下去。

吻完後,不顧眼神一片空白的小眼鏡,朱壯壯對着常弘,鼻子朝天:“我們接吻了,現在可以證明他是我男友了吧!”

常弘微笑,那笑容讓朱壯壯身上發毛,他像只黑暗中的豹子,迅捷地快步上前,伸出手來。

朱壯壯原本以爲他是來抓自己的,可到頭來卻發現他抓的是小眼鏡,抓過去後,他擡起小眼鏡的下巴,俯下身……竟吻了他。

吻完後,不顧眼神迷亂的小眼鏡,常弘對着朱壯壯道:“我們也接吻了,難道這也證明他是我男友?”

朱壯壯呆愣在當場,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丫的,這常弘真狠。

這件事在朱壯壯與常弘的感情史中不過是件小事,但對小眼鏡的身心卻造成了極大的傷害,聽說,在那之後,他正式轉變了性取向。

被一男一女強吻後,小眼鏡如同失去魂魄般,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學校,留下朱壯壯和常弘兩個強人交鋒。

兩人就這麼對視微笑着,在深沉的夜色下,兩股小宇宙交雜成一種詭異的氣息。

笑着笑着,常弘忽然上前,伸手捏住朱壯壯的臉頰,用力往兩邊扯,可憐朱壯壯的一張○型臉硬生生被扯成◇型臉。

這華麗麗的懲罰讓朱壯壯疼得大叫,雖說屈服了,可精神上還是無比堅韌,她決定今後一定要多多聯誼,就算不報復社會也要報復常弘。

可常弘卻輕易地看出了她的打算,當即悠悠道:“我勸你還是打消陽奉陰違的想法,因爲今後,不會再有人來找你聯誼。”

當時,朱壯壯對常弘的這句話是嗤之以鼻,可在不久之後,她逐漸發現,事情確實如常弘所預料的那樣——來找她聯誼的人,影子都不見。

朱壯壯左想右想,扯頭髮摳腳趾丫丫想,卻怎麼也沒想明白。沒奈何,最後只能請教無所不能的大嬌。

大嬌輕悠悠的一句話便道出了事情真相:“自從那晚你去相親之後,方圓百里學校的男性都收到通知,誰敢和你聯誼那就是搶軍校生的女友,那些個男的都珍惜自己的小細胳膊小瘦腿,哪敢跟那羣跑一萬米氣都不喘的大神們搶女人。再說了,就算有人有這個膽子,可看了壯壯你的照片,覺得性價比不怎麼高,划不來,也就算了。”

聽完,朱壯壯氣得開始咬被子,這羣男的,太不識貨了。

不管如何,這聯誼的事從此是和朱壯壯絕緣了。

朱壯壯再次輸在了常弘手中,煩啊。

雖說煩心事比較多,可朱壯壯每天還是照吃不誤,整日照顧食堂生意,弄得食堂師傅都挺不好意思的,還想向學校建議給她辦個優惠卡什麼的。

在朱壯壯看來,這個崩壞的世界裡,只有吃纔是她唯一的慰藉,換言之,食堂便是她的家,她的溫暖,她的迴歸之所。

而這天,朱壯壯就在自己的迴歸之所處遭遇到了心靈上的創傷——在她正歡快地吃着香噴噴油汪汪的紅燒肉時,忽然看見海耳和一小美女出現,端着一碟子清淡得很的飯菜在自己對面不遠處坐了下來。

海耳跟異性出現倒不打緊,可那小美女居然還親熱地挽着海耳的胳膊。

朱壯壯怒了,是真怒了——想當初她給海耳買了那麼多的全家桶羊肉串烤鴨什麼的卻品格高尚得連手都沒摸一下,結果到頭來這女的居然就用一份炒白菜一份豆腐湯就輕而易舉地挽了他的胳膊!

自己虧大了。

不過看在今天的紅燒肉比較香的份上,朱壯壯還是決定不和他們計較,便加快了吃飯速度,準備完事後就端起盤子靜悄悄走人。忽然,朱壯壯聽見那小美女用並不小的語調道:“海耳,你看對面那穿白色衣服的女的,多能吃啊,屬豬的吧?”

朱壯壯正在大塊大塊吃肉,朱壯壯穿的正是白色,朱壯壯擡頭髮現那女的也正用嬌弱手指指着自己。

綜上所述,她口中那個屬豬的人就是指的自己。

而這時,海耳也看見了朱壯壯,臉上露出一種不可名狀的表情。

朱壯壯看看海耳,回憶起了那隻小博美,又看看高貴女,回憶起了那隻小野狗。

往事如錘子,又傷她一遍啊。

朱壯壯內心哭得嗷嗷嗷的。

“壯壯。”海耳低聲喚了一聲。

朱壯壯還沉浸在過往的憂傷中,只能硬生生扯出一個微笑。

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息被高貴女給察覺了,她再度挽着海耳的胳膊,嬌聲問道:“這女的是誰啊?”

“她是……常弘的女朋友。壯壯,這是我乾妹妹,付月月。”海耳微微垂下眼睛,看向那漂浮着白菜葉子的豆腐湯。

誰知這句話一出口,卻像是踩中了付月月的尾巴,上下前後左左右右地將朱壯壯打量一番後,她輕哼一聲,很是不屑:“我還以爲常弘會找一什麼樣的天仙呢?結果就找個這樣的?常弘是腦子壞了還是眼睛壞了?”

“月月!”海耳皺眉。

“腦子眼睛都是壞的。”朱壯壯忽然冒出這句話。

付月月不解:“什麼?”

“我說,常弘腦子眼睛都是壞的。”朱壯壯道。

雖說這付月月很是討厭,可看在她罵了常弘的份上,朱壯壯還是決定原諒她。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在這個世界上,一切與常弘爲敵的人都是朱壯壯的朋友。

在罵完常弘後,朱壯壯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端着飯盤像登錄中的騰訊企鵝一般左右搖晃着腦袋走出了食堂。

一個字,爽啊!

誰知沒爽多久,在週六晚上,常弘打來電話:“聽說你罵我腦子和眼睛都壞了?”

朱壯壯當時正在啃蘋果,一聽這話,差點沒把蘋果核給吞下。

這常弘是妖怪吧?咋什麼都知道啊?

“是不是那個什麼月亮告訴你的?”朱壯壯決定死也要拉一個人下水,忙道,“是她先這麼說的,我只是附和而已。”

“她說我可以,你說我就是大錯。”

“憑什麼啊?”

“憑你是我女朋友,有你這麼幫着外人對付自己人的嗎?”

“誰是你女朋友誰腦殘!”

“你本來就腦殘,不多說了,早點睡,明天早上我開車來接你。”

“去哪裡?”

“野炊。”

朱壯壯沒有反對的機會,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常弘給抓出學校,塞進一輛紅色牧馬人羅賓漢中。

朱壯壯百無聊賴,便躺在副駕駛室內補眠,可剛睡着就被常弘給捏醒,被逼問三圍多少,是否做過少兒不宜的夢,如果做過對象是誰,準備什麼年紀結婚,是否接受婚前同居,婚後準備要幾個孩子之類的問題。

這還不算,朱壯壯隨後還在常弘的示意下,懶洋洋地詢問了他的星座生肖八字血型等等最基礎的資料,正問到喜歡的女生類型時,目的地——一郊外的森林,到了。

朱壯壯打開車門,正準備下車卻被常弘給拉住胳膊:“你還沒聽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耳朵又沒閉着,你說就是了。”朱壯壯努力地將小胳膊從他的大掌中抽出。

“我喜歡的女生,就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那一型。”常弘給出了這個答案。

“那不是豬?”朱壯壯脫口而出。

“是啊,就是豬……壯壯。”常弘得意地笑。

陽光透過樹蔭,灑下幽靜遺影,籠在常弘面頰上,讓他的笑顯得順眼了點。

不知怎麼的,朱壯壯臉忽然有點紅。

朱壯壯正臉紅着呢,忽然聽見了那個付月月的聲音:“喲,常弘,你終於把你們家仙女給帶來了?不過這仙女下凡時臉不小心摔在地上了吧?哈哈哈,開玩笑的,別生氣,認真就不好玩了。”

朱壯壯覺得自己的抗壓能力降低了,因爲就這麼一句殺傷力並不算太大的話卻讓她視力模糊——她居然看見了兩個付月月。

揉揉眼睛,發現還是兩個,朱壯壯心裡一涼,開始用頭撞旁邊的大樹,內心再度哭得嗷嗷嗷的,一定是得了韓劇中最流行的腦癌所以視力出現異常!

常弘拉住朱壯壯將她拖過來抱住,低聲道:“別給我丟臉,她們是雙胞胎。”

朱壯壯這才平靜下來,仔細一看,發現兩個付月月衣服髮型確實不一樣,而且,剛沒說話的那個付月月比說話的那個付月月更清冷一些。

“臉摔不摔在地上倒沒什麼,只要屁股不摔地上就行,付月月,猴屁股,聽說你最近痔瘡又犯了?”常弘笑着看向付月月,臉上的笑,是一種微涼的。

付月月一聽,臉頓時紅了,紅得透頂。朱壯壯瞬間腦補起了她那紅屁股,估計也是一個色。

“誰得痔瘡了?你血口噴人!”付月月咬牙。

“那你每次上廁所都叫得昏天黑地的敢情是在吊嗓子呢?”常弘微笑,“月月啊,痔瘡是種病,得治,別諱疾忌醫。對了,海耳還不知道吧,哪天我跟他說說,讓他幫着研究研究。哈哈哈,開玩笑的,別生氣,認真就不好玩了。”

“好,你就幫這個女人吧!”付月月紅着臉紅着眼睛估計還紅着屁股跑開了。

剩下付月月的雙胞胎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看了朱壯壯半晌,纔對着常弘道:“常哥哥,你不幫我們介紹下嗎?”

“這是我女朋友,朱壯壯。朱壯壯,這是我乾妹妹付陽陽。”

後來,朱壯壯才知道,付月月和付陽陽生下來時算命的說必須要給倆人找不同的卻有血緣關係的乾爹乾媽,所以付月月就成了海耳的乾妹妹,付陽陽就成了常弘的乾妹妹。

介紹完後,付陽陽便去幫忙收拾燒烤的東西,常弘和朱壯壯則負責去河邊抓魚。

“今天就我們幾個嗎?”朱壯壯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看常弘抓。

“還有人,買東西去了,等會兒就到。”這個天,也夠冷的,常弘卻像感覺不到一般,赤腳赤手就站在了河水中。

“我怎麼就覺得,付陽陽這個乾妹妹對你的動機不太純呢?”朱壯壯問。

其實沒說出口的還有一句話——付月月對海耳那個乾哥哥動機更加不純得路人皆知。

“你想多了。”常弘嘴上說着,但眼睛卻一直專注地看着河水之下,注意着魚兒的動向。

“人大嬌都說過,乾妹妹乾哥哥之類的關係最容易出問題。”朱壯壯道。

“朱壯壯,你是在吃醋嗎?”常弘笑。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提醒你,人付陽陽雖然有個很不怎麼樣的妹妹,但看上去還是對你一往情深,別再辜負別人的一番情意,乾脆我就成全你們……啊!常弘你幹什麼用水澆我?!”朱壯壯正說到興頭上卻被一兜冰冷河水澆上,冷得打寒戰。

“爲了懲罰你亂說話。”常弘再度用手捧起一捧水,威脅道,“朱壯壯,你別以爲我不敢治你啊。”

朱壯壯趕緊跑到岸邊,邊抖落頭髮上的水,邊低聲道:“我是爲你好,真是狗咬呂洞賓!”

正說到這,常弘忽然“噝”地吸了口冷氣,朱壯壯定睛一看,一條血絲從常弘右腳處隨着河水飄起。

原來是不慎被河底尖銳石頭劃傷。

幸好朱壯壯從小養成好習慣,有憂患意識,隨時都帶着傷藥包,趕緊着拿出對常弘的傷腳進行包紮。

收拾完傷口後,再擡頭,竟發現常弘用一種很深沉的眼神看着自己,深沉得就跟朱壯壯看紅燒肉一模一樣。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朱壯壯有點承受不住。

誰知常弘的話說出口後,朱壯壯更加承受不住:“朱壯壯……你還是除了醫生外第一個給我包傷口的人。”

朱壯壯瞬間有種自己又做錯事的感覺。

兩人提着魚回營地後才發現又有不少年輕人來了,而且全都不太認識,除了仨——無精打采的美迪、永久面癱的秦中,還有滿懷心事的海耳。

表姐表哥表弟表姐夫乾哥哥乾妹妹都來了,敢情這是一家子聚會呢,朱壯壯覺得自己挺多餘的,身體自動向後移,可常弘大手一揮,鉤住她脖子,將朱壯壯牢牢按在自己身邊。

“呀,壯壯,你居然還沒被常弘給折磨死,抗壓力太強了!”正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美迪看見朱壯壯,活像是看見興奮劑一般,立馬跳了起來,直奔向朱壯壯,想要來個熱情的擁抱。

可剛踏出一步,便被旁邊的萬年面癱老公給抓住,輕而易舉地拖了回來。

“我說過,別想再離開我一米。”秦中冷冷地道。

美迪瞬間萎靡,縮在椅子上開始看美容雜誌。

能把擁有強大氣場的美迪給馴服成這樣,秦中一定是個強人,朱壯壯眼中露出佩服的神色。不經意轉頭,朱壯壯發現,常弘看着表姐和表姐夫的相處模式,再扭頭看看朱壯壯,臉上也開始若有所思。

朱壯壯立馬汗毛豎立,這傢伙難道是想有樣學樣?

果然,常弘伸手抹去朱壯壯額上的冷汗,齜牙笑:“相比之下,我對你確實太寬容了。不過別怕,日子還長呢。”

一聽這話,朱壯壯小腿肚子開始打戰。

日子是長,可她朱壯壯的小命卻是活不長了。

人到齊後,一些人負責燒烤,一些就負責打撲克,視食如命的朱壯壯自然是選擇與心愛的食物相處,當即就撲向燒烤架。可惜上天只給予了她一個裝載美食的胃,沒給她一雙創造美食的手,浪費了幾對雞翅膀後,朱壯壯決定放棄自力更生。

讓她意外的是,常弘居然是個中好手,烤出的食物美味無匹,火候掌握得非常到位,而調製的佐料也是豐富香辣,接過他給的一串脆香雞翅膀,朱壯壯張口一咬,香油頓時滿溢脣舌,美得很。

“好吃不?”常弘問。

朱壯壯忙點頭。

“還想吃不?”

還是點頭。

“那,叫聲老公來聽聽。”

果然是居心叵測啊,朱壯壯瞬間覺得此刻的常弘甚是邪惡。

“叫了又不會少塊肉。”常弘誘惑。

“可是我的靈魂會少塊肉。”朱壯壯寧死不屈。

“好吧,我先去車上拿食材,給你幾分鐘時間考慮。”常弘放下燒烤攤子,向遠處空地上的車走去。

朱壯壯看着那些生的雞翅膀,眼淚花花的。

正悲傷着呢,一個人走過來,接過了常弘的攤子,開始在雞翅膀上刷香油。

朱壯壯擡頭,看見他那似乎能被陽光穿透的皮膚——除了海耳同學還有誰?

朱壯壯決定默默地離開,可剛轉身就被海耳給叫住:“壯壯,對不起。”

朱壯壯看向海耳,他臉上有一種哀傷的情緒,像是一張小嘴,咬得人心疼。

“壯壯,那天真的很抱歉。”

“沒事,反正生煎最後也沒浪費,都被我給吃了。”朱壯壯微笑。

“我不是指生煎。”海耳擡起眼睛,睫毛被風吹得微顫了下。

“哦,那你指的是什麼?”朱壯壯問,“是你很義氣地把我讓給常弘這件事,還是你不辭而別連面對我的勇氣都沒有這件事?”

海耳的雙眸上有層薄薄的透潤,而朱壯壯的這句話卻像一根針,刺破了它,海耳垂下臉:“壯壯,表哥他是喜歡你的。”

“我又不是雞翅膀,他喜歡就可以拿來吃的,你們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朱壯壯問。

“壯壯,對不起。”海耳此刻似乎只能說出這句話。

“現在很好啊,我和常弘是一對,你和付月月也是一對,都挺好的。”燒烤架上的煙氣太重,朱壯壯被薰得眼睛很難受。

“我只是把月月當妹妹。”海耳解釋。

“你們的事情我纔不想管。”朱壯壯偏過頭。

“是真的。”海耳再次辯解。

朱壯壯也不說話了,只是盯着那對雞翅膀,直到它被烤好,並被海耳給遞了過來。

“吃吧,你曾經給我帶了那麼多吃的,這纔是我第一次給你。”海耳的聲音帶着點哀求,柔柔的。

朱壯壯嘆口氣,將雞翅膀給接了過來,其實味道並沒有常弘烤得好,但她還是大口大口地啃着。

吃到一半,朱壯壯終於忍不住,擡頭問道:“海耳,如果那天常弘他們沒出現,你會不會同意和我在一起?”

海耳本能地想垂下眼,可一碰上朱壯壯那灼亮的眼睛,卻像是被膠粘上一般,怎麼也移不開。

“別爲難,我只是想要個真實的答案。”朱壯壯道。

“我當時的回答又有什麼要緊,壯壯,你要記住,現在你是我表哥的女友,我對於你不過只是一個旁人,僅此而已。”海耳最終還是移開了眼睛。

這話像無數的小石子,塞在朱壯壯心裡,讓她又悶又疼。她閉上眼,直接道:“當然要緊,我朱壯壯從不拐彎抹角,我喜歡誰我就要說出來。海耳你聽着,我就是覺得自己挺喜歡你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喜歡你,反正要是你哪天也喜歡上了我,要我跟你走,我一定會排除萬難跟你在一起……”

“壯壯……”海耳想要打斷她。

可朱壯壯卻完全對他無視:“住口,你讓我說完。”

“表哥……”海耳繼續做着打斷的努力。

朱壯壯繼續無視:“如果你擔心的是你表哥,那大可不必。我根本對他沒有感覺,他管得住我的人,卻管不住我的心,總有一天我會逃離他的魔掌,追求我自己自由的生活!”

朱壯壯說完後,繼續啃雞翅膀,啃着啃着發現海耳看着自己身後,眼神帶着萬分的複雜。

叼着雞翅膀,朱壯壯慢悠悠回頭,果不其然,她看見了常弘。

常弘還是在笑,可眼神卻冷得要命,像極了剛去摸魚的那條河水的溫度。

唯一的區別就是,那雙眼裡沒有魚,只有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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