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就你這小心眼,當了掌門,鐵定一毛不拔的那種。還送……送給石進通?得了吧。他雖然對你有救命之恩,但這些年你也還得差不多了。沒你之前那些行當,他石氏現在能這麼有錢?”
“石家的產業,都是他自己弄起來的,我可沒幫他。”
“好好好,你沒幫。就上次小陸強拆的避暑山莊,沒記錯的話就是你送的吧?有恩報恩,這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只不過你以爲你在報恩,人家不一定這麼想。他們姓石的,貪得無厭,連偷礦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要算報恩啊,咱家這座礦都給你報了一年多。”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青砂礦一事是我跟他們勾結的?”
“沒沒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你,老這麼衝幹嘛?青砂礦的事情,明擺着是他跟那個譚長老設計的,我這麼說——哎,算了,不說這個。你跟我可以兇,但你跟長老們可真得好好處,你現在是掌門了。”
“哼,我不信你就這麼輕易把位子給我。要是過兩天小然帶了解藥回來,你是不是打算一腳把我踹下去?”
南宮明沒說話,細細品茶,往院子外的東方瞅了瞅。
說實在的,他真希望女婿能成功把解藥帶回來,真希望自己這毒能解。如果老天爺讓他做交易,他願意把所有東西都拿來換,這樣就能再照顧女兒幾年。
可惜,他心裡並不這麼相信。
“雖然不知道小陸怎麼看出是蝕神散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有解藥方子,但從他那眼神看得出來,這解藥沒那麼好找。你信他?他昨天只是說給瑾兒聽,我這個老狐狸還看不出來?”
南宮仁這下也不說話了。是的,他也分明看出陸然無奈的眼神,就算真的知道解藥方子,八成也找不出來。那麼容易找,這還能被列爲天下三大奇毒之一?
所以,這意味着南宮明的日子不多了。
“哎,這都是命。我有我的命,你也有你的命。明天到校場開個會,露個臉,開始幹活吧。我手上一些宗門的東西,也跟你交接一下……”
……
自從離了南宮府,陸然心情沉重,意志堅定,一直快馬加鞭往城東趕路。
他座下的馬,是八百里良駒。馬上的鞍,是上好牛皮鞍。鞍上掛的兩個帶子,裡面裝了三天的乾糧、三天的水、三套衣服鞋襪和三千兩銀票。
本來,他是想多帶點票子,比如帶他個十萬二十萬的,畢竟買藥肯定得花錢。不過仔細一想,兩種藥材實在太珍貴,可遇不可求,應該不是幾萬或者十幾萬能解決的。再說現在府上要用錢,也給不了這許多。
於是,乾脆就只帶了個路費。
⊕ тт kдn⊕ C 〇 按照槐州城到扶風國東南邊境的三千里距離,以及扶風國邊境到洛神山五千裡距離,這八千里路的雲和月,初步估計騎馬來回要二十三四天,算上他在洛神山找藥的時間——樂觀一點,假設以他的聰明才智三天就找到了——前後大概一個月。
一個月的伙食費和可能出現的路費啥的,差不多就是三千兩左右。
當然,這只是理想情況。萬一找藥的時間比較久,或者路上遇到幾個強盜啥的,這種就是特殊情況。特殊情況,那就即興發揮吧。
“駕!”
策馬揚鞭,馳騁天下!
很快,他出了東城門。
“駕!”
很快,他抵達了白水支流。
不愧是八百里良駒,從南宮府到城東,再到白水支流,前後差不多五十里,竟然只用了半個時辰。
“嗯,看樣子來回趕路要不了二十幾天,快的話十八 九天就夠了。”
想到這裡,他心情越發激動起來,一鞭子抽下去,讓馬兒跑得更快了。跑得越快,到得越快;到得越快,拿得越快;拿得越快,回來跟娘子團圓得越快!
白水支流中間,有座橋。
這橋,沒啥好說的,就一橋而已。我要說的,是橋上的人。
橋上的人,絕大多數也沒啥好說的,都是進城出城的農夫,偶爾夾雜着一兩個趕路的馬伕和馬車,和往日裡沒什麼兩樣。
不過今天,橋上多了兩個平時不常看見的人物,而且是帶着黑頭套的人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穿着黑衣帶着黑頭套橋頭行兇?
沒錯!
“金長老,你看我這回踢的動作怎麼樣,沒毛病吧?”
其中一個黑衣人站在馬旁邊問道。他剛剛做了個回踢的動作,力量之大實在罕見,氣勢之猛實在震撼,差點兒就把橋頭石柱子上的石獅子上的鼻子給踢掉了。
說實在的,剛纔那個回踢動作簡直完美,無可挑剔。
金長老跳下馬來,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老鄧,你的回踢已經沒毛病了,真的沒毛病了。可是,你特麼能不能不要在穿黑衣行事的時候,叫同伴的真實名字或者稱呼?”
“額……那你爲啥喊我老鄧?”
“我——”
駕!駕!駕駕!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駕馬聲。倆人打起精神,先上馬,認真遠眺。
“果然是這小子,老鄧,上!”
“額,你又喊我老鄧了……”
兩個黑衣人也“駕”了一聲,縱馬衝上前去,攔在來人之前。
啪!
一個飛腳,趕路人陸然被狠狠踹下馬,摔得連滾帶爬。
先出手的是金長老。他心狠手辣,手腳利落,從不拖泥帶水。看見陸然被成功偷襲,他二話不說一腳蹬在馬背上,變換方位,朝地上的陸然一爪子扣過去。
這是一招“蜈蚣爪”,是五毒門衆多爪法中比較狠毒的一種,毒攻不咋滴,但是力道大角度巧妙,據說用得好能夠一招鎖喉,當場斃命。金長老就是衆多高手中用得好的那種。
此時,陸然還沒滾停,別說還擊,就連到底發生啥情況了都還不知道。正常來看,他死定了。
可就在這時,金長老銳利的眼睛突然掃到了地上的一個小包袱。這包袱是剛纔陸然被他一腳踹中的時候,跟着從馬鞍上滾下來的。
包袱本身沒啥好看的,雖然料子不錯,造型精緻,拿回去給女兒或者侄女用是非常好的。但包袱口微微冒出來的幾張銀票的一角,着實好看——“一千兩”!
其實銀票只露出來一點點,“千”字還有一半在包袱裡面,但金長老作爲在江湖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看到半個字就能猜到全部,一眼就看出那是面值一千兩的票子。
而且以他銳利的眼神觀察,雖然那三張銀票疊在一起,只是輕微地錯開了一點,但還是被他發現了——一共三張!三千兩!
宗門長老,是一個非常光鮮的職業。在家裡可以隨意打老婆,出門備受路人忌憚,到了宗門別說學員,就是教官都能隨便欺負。
可是他們工資其實是不高的。雖然有些長老身兼要職,例如招生長老、後勤處長老等等,權力大,沒個三五年就能貪出幾棟豪宅,可金長老這種普通的藏經閣副長老,實在沒啥油水可撈。
因此,看見三千兩銀票之後,金長老心動了。三千兩,對他這個長老來說,那是兩個月的工資,夠他到醉春樓瀟灑一段日子了。
不過作爲一名專業人員,金長老還是有點基本的職業操守的。現在他在幹什麼?在刺殺!既然是刺殺,那就得心無旁騖,以目標爲目標,殺!
這是理想情況。理想和現實,向來是有很大差距的。於是金長老一邊想着刺殺陸然,一邊想着去拿銀票,不知不覺中,偏了方向。
咔!
手起頭落!一隻嚇壞了的兔子遭殃了,整個脖子被瞬間掐斷,腦袋滾到陸然面前,把陸然也嚇了一跳。
這一神奇的聲東擊西之法,被在後面觀看的鄧長老看在眼裡,不禁引起他莫大的疑惑——奇了怪了,金長老不是近視眼啊,怎麼跟只兔子過不去?今晚來兔肉火鍋?
作爲被刺殺的主角,陸然嚇了一遭之後,醒悟過來。
前一刻自己還繃緊了心思,一心趕路,沒想到後一秒稀裡糊塗被人一腳踢飛下來,還拿血淋淋的兔子腦袋恐嚇一番。這,實在有點欺人太甚。
而且講真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一個法治社會,在一個上面還有行人趕路的橋頭,居然有人敢穿黑衣行事。黑衣,黑衣啊,這是黑夜專用衣!
他氣不過,抽出早上剛讓董凌風改造後的七星劍,刺了過去。
其實,他是知道對方的實力的,畢竟剛纔那一腳踢得他中午吃的飯都快噴出來。這還是在他穿了上好的青砂軟甲的情況下,以他現在直追武師八重的境界來看,對方估計是武師巔峰的高手。
可是,那又怎樣?實力,並不單純取決於修爲,更在於實戰。
剛纔這一幕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對方修爲高但是技術不行。他這麼一個大活人,在地上滾,沒躲,對方衝過來竟然偏了兩米遠,殺了只兔子而已。
既然對方實力不行,他有上好防具,還有極品寶劍,當然要現場報仇爭口氣。
“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