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神散是玄靈教最爲陰狠的毒藥之一,無蹤無形。通常入體月餘纔會激發,被發現時已經五臟俱損,心脈衰竭,一般來說是無解的。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知道怎麼製作解藥了,嚴格來說,岳父還有好轉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需要花點時間,弄點藥材。”
“夫君,你需要什麼藥材,我這就去買!”
陸然搖了搖頭,苦笑:“你放心,需要的藥材我等下就寫給你。但是有兩樣比較特殊,可能要去一趟武夏國。”
聽到這裡,南宮明似乎還是有點懷疑,實在不敢相信自己中的竟然是蝕神散。
“小陸,你怎麼確定我中的就是蝕神散?我以前沒聽說你還會醫術啊?”
“額……這個,我自學的。”
“自學也能解天下奇毒?”南宮明眯着眼睛,側眼看,一副打死不相信的樣子。
“嗨,岳父你又不瞭解我。我跟你說,以前我在山上砍柴,遇到個老人,給了我一本心法,順便教了我一點醫術。不信你問娘子,心法我都傳給她了。”
南宮明滿是懷疑地看着女兒,沒想到女兒還真點頭了。一時間,他和弟弟南宮仁都凌亂了,實在不敢相信這麼假的故事也能得到證實。
“可是,大哥你怎麼會中玄靈教的毒?我們流水宗怎麼會跟玄靈教有過節?”南宮仁提到。
“這我也不清楚。這些年我也就在槐州城晃盪,從沒跟玄靈教的人打過交道,連天劍宗都很少來往。等等,難道是上次——”
說着四人彼此看了看,心裡一驚,有了眉頭——向使者!
槐州城只是個南國三線城池,長年風平浪靜,最多隻有白龍城天劍宗的人士偶爾來訪。玄靈教主要在北部,跟槐州城幾乎沒有任何業務往來,近幾年也絕少聽說有人過來。
除了上一次。
上次刑事堂選舉大會上,玄靈教總部的向使者就是不請自來的,還美其名曰勘察槐州城的情況,物色分宗的開設地點。不過誰都知道,那只是個說辭,一品宗門絕無可能把分宗開到這種小地方。
“不對,”南宮明搖了搖頭:“向使者雖然有來,但從頭到尾我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話,沒有任何接觸,只是在裁判席就坐的時候看見了點了個頭而已。總不會隔那麼遠點個頭都能中毒吧?再說這人跟我非親非故,也實在沒理由害我。”
“爹,有沒有可能是石進通那個混蛋?”南宮瑾兒說道:“上次在會上,他們父子的實力突然漲了一大截,石進通還把你打得吐血。肯定就是那個時候給你下毒的。”
大夥想了想,一時間也不好確定。
石進通那時候的確有機會下手,可是他哪裡來的毒藥?蝕神散這種奇毒,又不是老鼠藥,什麼人哪兒都能弄到。
只不過,玄靈教向使者這次的突然出現,和石氏父子功力大漲,以及南宮明中毒這三件事,串起來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這件事,以後有機會再慢慢查吧。”南宮明說道,之後也不免搖了搖頭。
倘若這次他中毒,真是石進通跟玄靈教搞的鬼,那這個仇恐怕一輩子也報不了了。石進通還好對付,玄靈教?算了吧,一品宗門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唯一想不通的是,玄靈教有什麼動機,千里迢迢來殺一個毫無相干的人?
“岳父,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回來之後一定會調查清楚,這段時間你就在府上好好養傷。”
“你……真要去武夏國?”
“嗯,關鍵的藥材,只有洛神山纔有。”
南宮明聽了又是一愣,看來這個女婿不是在忽悠,是真打算去採藥。雖然他不知道洛神山有什麼藥是別處沒有的,但他知道這地方的確在武夏國。
南宮瑾兒此刻的心境稍微好些了,變得激動起來,也想爲父親盡一份力。
“夫君,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會採藥,我還能保護你。”
“不行,你得留下來照顧岳父。再說,”陸然說着把視線移到別處,心情沉重:“這藥……只要男子才採得,女子去了就採不到了。”
嗯,他還是沒敢告訴她真實的情況。例如,其中一種藥可能找一年都找不到,就算老天開眼,找到了,可能還沒回來就枯萎了。另一種,他還不知道哪裡有……
而岳父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也許還能堅持兩個月,也許……
不過無論如何,這是他岳父,是他心愛的娘子的爹,他說什麼也要試一試。
“夫君,你騙我的吧?哪有這麼奇怪的藥?”
“你看我像在騙你嗎?娘子,我知道你很擔心,所以,你留下來照顧岳父就行了。要不然,我好不容易把藥採回來,結果岳父大人因爲沒人照顧——嗯哼,你說是吧,那多可惜。”
安慰幾句之後,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南宮瑾兒不再糾纏,回到閨房,主動給他整理行李。這還是她頭一回給夫君做這樣的事情,有幾分羞赧,又有幾分奇妙。
或許,是因爲父親發生了不幸,她心中的依賴無處安放吧。
次日清晨,陸然把報社、民事堂和靈器府都去了一趟,跟大夥說明要出遠門的事情。
黃徵這邊當然是很遺憾,短時間內沒了這麼一個要好的朋友(無限頭條、搖錢樹)。他答應接下來陸然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也會盡量照顧靈器府和逆風快遞的相關新聞。
民事堂這邊,陸然跟人事科蔡科長做了申請,讓葛飛做代堂主。按照正常流程,陸然出去可能超過一個月,那理應再選新人。不過考慮到選出來的新人,很可能讓槐州城的官風回到以前,他還是答應下來暫時保留他的堂主職位。
靈器府的董氏夫婦,對他此行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不捨。耗子啊現在靈器府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訂單不斷,利潤頗豐,沒有陸然也能正常運轉。
交代完畢,已經是午後。他在府裡吃了飯,跟娘子告別。
娘子對他有多麼不捨,這個暫時不知道,但他對娘子那是相當不捨的啊。
最近他隔三差五地“不小心”睡到牀沿上,第二天被踹飛的距離越來越小,這說明娘子心已經越來越軟。只要假以時日,他就能成功和娘子同牀共寢了。
可是,這一回出去,能不能活着回來還不好說。就算能活着回來,帶不回解藥的話,娘子會不會恨死他?
要是能帶回解藥,萬一岳父大人先走一步了呢?娘子又會不會恨死他?
如果既能帶回解藥,又能救活岳父大人,萬一老天爺瞎了眼,整出個比他更帥的,讓娘子移情別戀了呢?
等等,娘子什麼時候戀你了?這一點你確定嗎?
好吧,不管怎麼說,陸然此刻的心情是非常沉重的,非常不捨的。如果沒啥難度沒啥危險,他當然也願意娘子跟自己一起出去,度個蜜月——不行,岳父生命垂危,度蜜月豈不是太缺德了?
一切,準備妥當。
陸然坐在瘦馬背上,身影巍然。他在構思,構思怎樣說出一番驚天動地感人至深又情意綿綿的話,好藉此機會增加娘子對自己的感情。
“夫君,快去吧,我相信你!”
南宮瑾兒大概也很不捨,想着父親生命垂危,時間就是生命,手一拍。
馬兒聽話,一聲嘶鳴,狂奔東去。
陸然:“……”
……
南宮府後院內,南宮明和南宮仁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站着的是南宮仁,他沒毛病,所以身體倍兒棒,有勁。南宮明從昨天出現病情之後,身體的不適明顯增加了,不能站太久,要不然氣悶。
“你找我?”南宮仁問。
“嗯,你也坐。”
“少廢話,有什麼事就說,我沒那多閒工夫跟你喝茶。”
“哎,坐吧。你沒工夫跟我喝茶,我還沒工夫跟你喝茶呢。”
南宮仁愣了下,沒說什麼,坐下來。他和大哥的“工夫”,並不一樣,並不對等。
“剛纔我跟大長老他們,已經聊過了。”南宮明說着給對方倒了杯茶。
“你跟老大聊,關我屁事。”南宮仁拿起茶,一口喝下。
“當然跟你有關係,從今天起,你就是流水宗掌門了。”
南宮仁愣住了,不敢相信。
流水宗掌門之位,是他覬覦多年的,覬覦到寧願在刑事堂理事會胳膊肘往外拐。半個月前,他還跟大哥就此事爭執不下,沒想到現在竟然被告知自己已經是掌門了。
“傻了吧?”南宮明笑笑,也給自己倒一杯:“瞧你那點出息,一個掌門的位子就把你給鎮住了。我跟你說啊,你可別以爲當了掌門就多麼威風——當然,威風還是有一點的——實際上,這活兒可累着嘞。”
“你爲什麼這麼做?你上次不還說我心術不正嗎?”
“沒錯,我現在還是這樣認爲的啊。”
“哼,既然我心術不正,你把掌門的位置給我,就不怕我把宗門都送給石進通?就不怕瑾兒流落街頭?”
南宮明擡起眉毛,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哈哈大笑,笑到不小心咳了幾聲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