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孃看着江上飛,嫣然一笑道:“江公子,若是再不解毒,恐怕你這隻手臂就保不住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但江上飛忽然驚醒過來,他感覺到手臂的麻木已快上升到肘部了,吳二孃的毒藥確實非同一般。
他冷冷道:“你想怎麼樣?”
吳二孃笑道:“我只要你放了那黑衣人?”
“你休想!”江上飛已準備撲上前去。
吳二孃道:“我勸江公子還是莫要隨便動的好,你應該懂的,你動的越快,毒性也就蔓延的越快,一旦毒氣攻心,可就沒救了。”
江上飛當然知道這一點,江湖中不知已有多少人死在噬魂針下。
吳二孃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溫柔,道:“江公子是聰明人,相信一定明白,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立即奉上解藥,絕不食言。”
江上飛冷笑道:“他到底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爲何一定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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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二孃道:“這個江公子就不必知道了。”
她的眼睛閃動着灼灼的光芒,靜靜地盯着江上飛。
不戒大師心裡已漸漸有些焦急,江上飛離開已有半柱香的時間,他武功雖好,但性格太過火烈,恐怕遲早會吃虧。
他斂起的雙目忽然精光閃閃,因爲他感覺到,周圍有出現了一股氣息,一股具有威脅性的氣息。
不戒大師孟擡頭,目光忽然向左邊看去,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沉聲道:”施主,既已來了,爲何不現身一見?“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忽然想起:“不戒大師果然不同凡響!“聲音隨着山風迴盪,忽南忽北,忽高忽低,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就像有無數個人隱伏在黑暗之中。
不戒大師右手一揚,一顆佛珠朝黑暗中射去。
佛珠當然並沒有打到什麼,但一個人影忽然自黑暗中緩緩顯現出來。
“大師好精湛的修爲!“他穿着一件黑色長袍,將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只有兩隻閃着精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看來亮如星斗,彷彿某種野獸的眼睛。
不戒大師目光灼灼,盯着黑暗中出現的人,緩緩道:“鬼影無情攝三魂,天地茫茫透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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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不戒大師真是好眼力,我二十年爲出江湖,想不到你一眼就認出了我。”
他的確就是百變鬼影鬼君子。
風似乎更勁更冷了,月朦朧,夜色也顯得更加神秘,尤其是夜色中的人。
不戒大師道:“施主匿跡江湖二十年,今天竟然會在這裡出現,不知所爲何來?”
鬼君子桀桀笑了幾聲道:“我重出江湖,當然自有我的道理,大師還是不必知道的好!”他掃了一眼黑衣人,又道:“但現在我只想和大師做個交易!”
不戒大師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莫非江上飛此刻已落入他們手中?
但他知道自己此時必須鎮定。
他定了定心神,道:“不知施主所說的是什麼交易?”
鬼君子緊緊的盯着不戒大師道:“用一個人的命換你眼前的這個人。”
不戒大師心念一轉,已知道江上飛果然已失手。
吳二孃一身白衣,在迷離的月色下看來,彷彿來自荒野之中的妖魅孤魂。
但江上飛知道眼前的女人卻比任何的妖魅都可怕。
他自己卻並不覺得可怕,因爲他知道最多自己不過一死而已,而死,他卻從未怕過。
不知有多少次,他都是在生與死的邊緣上爬過來的。
他的整條胳膊都已快接近麻木,但他還是不會認輸。
地道中嵌着一排拳頭般大小的水晶,發散出淡淡的白光,雖然不是很亮,但已足夠看清地道的構造。
燕南飛一邊警惕着四周,一邊在暗暗讚歎錢四爺的過人才能。
這種透明水晶,據說只有西域波斯纔有,在中原恐怕連皇宮中都不多見,錢四爺卻能擁有這麼多,還將它們用於這不見天日的地道之中,這種本事,就已超越了很多人。
燕南飛知道他們離賭坊已經很遠了,但他卻不知道地道到底會通道哪裡。
地道中很靜,靜的都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燕南飛緊握着手的長劍,手背上的青筋突起,閃着精光的眼睛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柳青青緊跟着他,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角。
花問柳雖看起來氣定神閒,但他的玉簫已抽了出來。
前面出現了一個轉角,燕南飛傾聽了許久後,三人才轉了過去。
就在他們走過轉角的時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忽然冒出來一個黑影,靜靜地看着他們走過的方向,又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即使封着穴道,噬魂針的毒還在不斷地向上蔓延。
江上飛將內力運往右手,想以內力來壓制毒性,但他發現,這麼做竟然是徒勞,他心中不禁大驚,着就是噬魂針的可怕之處,一旦中了毒,連解毒的機會都沒有,怪不得會有這麼多高手喪於噬魂針下。
吳二孃似乎看出了江上飛的意圖,她嫣然笑道:“江公子還是不要浪費功夫了,縱然你有再深厚的內力,對於噬魂針還是一樣沒有用的。”
江上飛終於感覺到了死亡的腳步,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道自己在一步步走向死亡,但是卻什麼都做不了。
不戒大師雖已知道要交換的必定是江上飛的命,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換誰的命?”
人不管面對什麼事情,不到徹底絕望的時候,在已猜到結果的情況下,畢竟還是會抱有一絲希望,一絲對好的結果的希望,雖然很渺茫,但是一定會有。
正因爲有希望,所以纔會有很多奇蹟發生。
鬼君子嘿嘿一笑,道:“江上飛。”
不戒大師終於緩緩道:“好,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們必須先放了江上飛。”
“以不接大師在江湖中的名望,相信絕不至於言而無信,好,放!”
鬼君子朝着天空長嘯一聲,嘯聲凌厲尖銳,穿透了無邊的黑暗。
吳二孃聽到嘯聲,對着江上飛笑道:“看來這交易還是成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瓷瓶,遞給江上飛,又道:“你還是第一個從我的噬魂針下逃的性命的人,解藥一半內服,一半外敷。”
她又向江上飛盈盈一拜道:“江公子,我們後會有期!”話剛說完,她的人已隱入了黑暗之中。
江上飛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他知道,這次他們逃過一次,下次在想抓住他們,就更難了。
吳二孃的藥果然靈驗,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臂上的麻木已在漸漸地退去。
他站起來,頓足嘆道:“可惜可惜,功虧一簣。”
不戒大師道:“江大俠也不必難過,只要留的命在,還怕不能在與他們再次相遇。”
江上飛大笑幾聲:“大師所言甚是。”
他豪邁得笑聲充滿了整個曠野,眉頭的憂憤也一掃而空,就連朦朧的月色似乎也明亮了一些。
不戒大師的眼中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