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除了燕南飛外,再沒有任何人。
花問柳看了一眼燕南飛,道:“房中有密道。”
燕南飛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人沒有從正門出去,而這裡也絕對沒有其他的門,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裡有密道。
房中一把太師椅,一張楠木桌,牆上掛着幾張水墨畫,還鑲嵌着幾盞水晶燈。
花問柳看着面前的一盞燈,燈座閃閃發光,看起來較其他幾盞燈座更加光亮,似乎經常有人觸摸。
他握住燈座,用力一轉,突然“咔咔咔”幾聲,腳下的一塊地板縮進了牆中,露出了一條石階。
他轉頭看向燕南飛道:”果然是另有乾坤,燕兄,請!“
燕南飛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隨即拉起了柳青青的手,隨花問柳走下石階。
風聲在江上飛耳邊呼嘯而過,腳下的事物在飛速的後退,但前面的黑衣人卻始終與他相聚三四丈。
他們已經出了鎮子,前面已是一片樹林。
江上飛開始着急起來,一旦對方進入樹林,恐怕就難以將他擒住了。
“逢林莫入“也是江湖中人的一忌。
黑衣人距離森林已越來越近。
忽然一個灰色的影子出現在林前,寬大的衣角在夜風中烈烈飛揚。
黑衣人猛然一驚,但仍然身形不停,向前急衝而去。
突聽那黑影暴喝一聲道:“阿彌陀佛,施主還請留步。“聲音在曠野中聽來,猶如在人耳邊,透入心髓。
在如此空曠的地方,發出的聲音經猶如在人耳邊一般,這種修爲,又豈是尋常人物。
隨着聲音,還有一顆黑物朝黑衣人疾射而來。
黑衣人在聽到聲音時已是大驚不已,此刻身影已是不能不停,他微哼一聲,右手翻起,欲以一掌之力擊飛來物。
黑影瞬間已來至面前,他擡起的右手忽然感覺到一縷凌厲的勁風透掌而來,這道小小的黑影竟宛如一柄刺骨而來的利劍。
黑衣人再不敢託大,他猛提一口真氣,硬生生將前撲之勢化爲下墜之力。
剛纔他若真的用掌去接來物,那他的右手恐怕就從此廢了。
“哧”的一聲,黑物緊貼着頭皮而過,疾勁的破空之力擦得他頭皮火辣辣的疼痛。
他眼光掃過,着黑物竟只是一顆黝黑的珠子,想必之前兩次出手相助江上飛的就是面前的這人。
黑衣人不及細想,江上飛已在呼喝聲中來至跟前。
“原來是不戒大師,多謝你出手相助啊!”江上飛一眼已認出了這位少林高僧。
“阿彌陀佛,江大俠言重了。”不戒緩緩道。
江上飛轉過頭,盯着黑衣人,臉色已冷了下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三番兩次暗算於我?“江上飛冷聲道。
黑衣人淡淡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的。”
“柳葉?“
“哼!“
“不管你是什麼人,今天都別想活着離開。“江上飛冷冷道。
“你們本不該捲到這件事中來的,但既然進來了,也就休想能夠置身事外。“黑衣人也冷冷道。
“你威脅我?“江上飛冷笑。
“這不是威脅,是警告,我們的力量,不是你們能夠抗衡的。”
“哼!”江上飛不再說話,踏前一步,他已準備好出手了。
誰若是不讓他做一件事,他就越要做,而且非做不可,這就是他做事的風格。
黑衣人依然冷笑。
夜,無聲,月色悽迷,山風烈烈。
江上飛就如同一隻即將要戰鬥的猛獸,全身都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他們之間的空氣已在漸漸凝固。
忽然風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呼聲,“救命啊,殺人了。”
呼聲急促,悽慘,充滿了恐懼。
這突如其來的喊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在簌簌的山風中飄蕩開來,彷彿來自地獄,透入人的骨髓深處。
江上飛忽然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
在這寂無人跡的荒野中又怎會有人呼救?而且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這恐怕只是敵人的一個陷阱。
呼聲還在一聲聲的鑽進每個人的耳中。
江上飛猛一跺腳,叫道:“大師,這裡交給你了,我去看看。”聲音還在飄蕩,江上飛的人已經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急掠而去。
即使只是敵人部好的陷阱,他也要闖一闖,不搞清楚,他絕不會安心,更何況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陷阱?
見死不救的事,江上飛也是絕不會做的。
黑衣人看着江上飛離去的身影,眼中有一絲光芒在閃動的。
“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吧!“不戒大師的聲音響起,雖然不大,卻字字清晰有力的傳入黑衣人的耳中。
黑衣人心神一震,這眼前僧人的武功絕不可等閒視之。
“昨日你僥倖脫走,今天恐怕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不戒大師淡淡說道,從他的嘴裡說出這句話,恐怕江湖中沒有哪一個人幹不相信。
黑衣人還是不說話,他靜靜地看着江上飛離去的方向,眼中光芒跳動。
江上飛全力而行,前面不遠處果然趴着一個全身染滿血跡的女子,散亂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
江上飛急忙上前,扶起女子道:“你怎麼樣了?”
白衣女子眼睛微張,朱脣微啓,低低的說着什麼。
江上飛正要低下頭去聽她說些什麼,忽然眼角撇到一絲金光閃動,他下意識的一仰頭,突然自她口中射出一點金光,直射江上飛面門。
江上飛在看到金光時,已經抽身急退,速度之快,已超出了他的輕功之外。
但他距離女子太近,暗器發射又太過迅疾,要完全閃避,已是來不及了。
匆忙之間,他擡起右手,只覺掌心一麻,暗器已直直釘在了右掌掌心之上,整個手掌瞬間變得麻木。
江上飛大驚,拔掉暗器,片刻間已封住了右臂上的所有穴道,阻止毒性的迅速蔓延。
地上的白衣女子已站了起來,她攏了攏頭髮,臉上帶着春風般的笑容,向江上飛施了以禮道:“方纔對江公子無禮,還望江公子見諒。”
江上飛大怒,眼中帶着熊熊的怒火,狠狠盯着白衣女子道:“你就是吳二孃?”
吳二孃盈盈道:“不錯,我正是吳二孃。”
迎着月光,江上飛纔看清了吳二孃的臉,她的皮膚依舊光滑緊緻,身材也依然保持的很好,腰身還是如十幾歲的少女一般柔軟。
若非她眼角已有了皺紋,誰能夠相信她已是年近四十。
看着她如此的溫柔優雅,誰能相信她就是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的千手毒仙?
江上飛滿腔的怒火突然再也發不出來,一個剛纔還想要知你於死地的人,忽然又向你施禮,請你原諒,面對這樣的一個人,你還怎麼對她發怒?
江上飛突然就像是呆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