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觀燈相遇

一百四十五 觀燈相遇

黛玉打量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她還是第一次在他沉思的時候審視着。**千載提供閱讀樣的一個人,會是那個風流皇帝愛新覺羅&;弘曆?看他的神態,顯然有難以抉擇的事由。她不忍打斷,可被人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紅着臉,走進去,像是偷了人傢什麼似的低着頭。

“怎麼啦?朕的袍子是才換的,沒弄髒。”知道她有潔癖,忙解釋着。

黛玉笑了,甜甜的一笑,放下心。像是現新大陸似的:“你沉思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可愛?乾隆糊塗了,從小就聽到過大人們無數次誇讚,不是少年老成啊,就是爲人寬厚,聰明過人,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評價。“玉兒,朕領教了。一聲可愛,讓朕的一點點威嚴盪滌無存啊。真有你的。咱們去迎迎和敬,應該出了宮門。”

上元節的京城,是一派歡騰,無論是達官貴人們,還是平民百姓們,均不約而同的上街觀燈。東四牌樓、西四牌樓、地安門、鼓樓、正陽門、廠甸等燈市,繁華亮麗,一些個糕點鋪、布鋪、綢緞莊等掛出大小、高矮、方圓及棱角各異的花燈,有紗絹的、玻璃的、羊角的,還有西洋款式的,也有那麥秸、通草製成的花燈,雅俗共賞。上面繪製着有古代傳說故事周列國、三國、西遊、封神、水滸、女媧補天、仕女圖、俠義小說、八仙過海,還有花卉、飛禽走獸等鮮亮。妙態傳真。詼諧有趣。前面是地安門外大街,一個鋪面上高懸着招牌書着:聚盛的果脯,門前的開闊地面上,竟有着衆多地冰燈。這可吸引了大量地人們趕來圍觀。

“冰燈?”寶玉正在賈母身邊胡吹海侃的,聽賈璉這樣一說,來了興致。忙扭着身骨。鬧着定要去看一眼。

賈母忙讓賈璉帶着,又見賈蘭眼巴巴的看着,於心不忍,也讓賈璉帶上的。鬼使差神的又打哪兒鑽出來賈環、賈琮。賈母無法,乾脆也叫上賈珍、賈環、賈琮、賈蓉、賈芸、賈薔等,跟着一同前去。好好的家宴,本來就沒什麼人,這一走,就剩下迎姐妹,再就是邢岫煙。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紈、鳳姐、胡氏等,男人還有賈赦、賈政及幾個近支地在座。

寶玉等人在賈珍、賈璉的護佑下。來到圍着裡三層、外三層的地界。各式神態有趣的冰雕讓人們咂舌。去過奉京的人還可以大肆的比較一番,餘隻有望着眼前地景緻歎爲觀止。

猛然回。寶玉好似看到了什麼,他不顧別人的流連。拉起賈璉就追下去。好在賈珍眼尖,也忙不迭的叫上大傢伙跟着過去。心裡埋怨。忍不住暗自詛咒了幾句。

一路上,上至珠寶玉器,下至rì常用品,琳琅滿目,一應俱全。還有那茶樓酒肆燈火通明,供遊人飲宴作樂。

迎面過來了龍燈、舞獅子的隊伍,阻住了他們的前往,寶玉着急也是無奈,賈璉看在眼裡,心裡暗暗納罕,這小子又什麼狂?早知道這樣,就不多那句嘴了,悄悄的編個瞎話,也能溜出來地。想到此,擡眼看到賈珍,也是一副氣結模樣。

賈蓉戲弄着笑問寶玉:“二叔又看到什麼絕sè女子不成?說給侄兒。咱們把她弄來。成全二叔地思念之苦。”

像是?”說不下去。怎好說像極了林妹妹。眼前一陣迷離。移開眼前地喧鬧。看準一個空檔。衝過去。身後地賈璉一把沒拉住。氣地直跺腳。

賈蓉看不過去。勸着:“算了。隨他去吧。整個兒一個傻小子。誰跟着他。誰倒黴。由他去。等散了。咱們再找地。”

話是這麼說。誰都明白。丟了人。老太太、王夫人那兒過不了關。還是擠着人們往前找着。又是一幫子踩高蹺地。劃旱船地。想走。沒門兒。各位不想捧場?老天也不讓你。

前面走過來一羣衣着鮮亮地女人們。不用說這是走百病地。賈璉他們忙讓開一條道。可不敢擋了人家地走橋渡危、登城、摸釘求子地正經營生。關係到人家一年地時運。前方是一家賓客滿堂地酒肆。賈珍極想去坐坐。忙了半天。擠了一身地臭汗。幹嘛來了?賈璉也累了。只好應着。心想。在酒樓上。看地遠些。許是能找到寶玉。

前面有幾個侍衛護着一位身着便服地年輕貴介公子。身邊是一位年歲相當地福晉或是少他們前面手牽着手地是兩個女孩兒。一個大些。看上去是極標緻脫俗地。一個還小些。也是嬌笑連連地。這三個女子都是罩着帷帽。人們要是想窺視一二。看到人家身邊地侍衛。身份當然不低。誰想在這大年節下。找不自在?

他們當屬乾隆、徐清妍、黛玉和和敬格格,圍在他們的侍衛,當然是些大內高手,都是一等一的。一路行過來,乾隆倒還是撐得住,別說黛玉,就是徐清妍也是流連忘返,和敬更是什麼都想看,什麼都想要。讓她的皇阿媽大傷腦筋。

“阿瑪,那些人幹什麼去?”和敬有了新目標,就放棄了要追逐踩高蹺的雜耍藝人們。看見一些人朝着一個聚着一羣人的地方,奇怪的。

乾隆耐心的告給自己女兒:“那裡看樣子是猜燈謎的。要不要去看看?”

和敬來了興趣:們去猜燈謎嘍。”

徐清妍感慨的看着,這就是皇家的女孩兒,可憐的出來一次,見着什麼喜歡什麼,讓人心酸。她忙跟着往前走。堪堪這一衆人擠到前面,又被一個衚衕裡出來扭秧歌的隊伍阻斷,又唱又扭的歡騰熱鬧。一個個健美地身姿。把和敬吸引過去,她合着鼓點,身子也一扭一扭地,開心的樣子,是人也不忍移開。

看見有人悄悄挨近乾隆,小聲說着什麼。知道有些話自己不宜聽。黛玉拉着和敬,饒有興致的欣賞眼前的美景,爲此時此刻的景觀定在那裡。真想爲此做詩,正醞釀着,又被那人打斷。“前面是一家酒肆,過去坐坐。和敬累了沒有?”

和敬一聽有吃的地方。開心地拉住黛玉:去過沒有?我一次都沒去過。”

黛玉搖着頭:“我也是頭一回,這回咱們倆一個樣。”

什麼能抵得住孩子的眼神?相跟着進了一家酒肆,被讓到二樓雅間。這是一個憑窗的位置,放眼過去,眼前的景物盡收眼底。

“你那裡有人去了。不過。他們晚了一步,咱們搬了。”

徐清妍面sè蒼白。這是她住了好幾年的地方,怎能不留戀?嘴哆嗦着。想說什麼又忍住,眼裡帶着幾分倦容。

聽到下方有彈擊八角鼓的聲音。仔細一聽,竟是一個二八少女在彈唱。唱地是一弦子曲。詞句倒是有些意思,竟然是詩人白居易的《西涼伎》:“西涼伎,西涼伎,假面胡人假獅子。刻木爲頭絲作尾,金鍍眼睛銀帖齒。奮迅毛衣襬雙耳,如從流沙來萬里。”

給爺唱一個。”

彈唱是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位少女。那男人彈,女孩兒唱。曲調詼諧風趣,又不落俗套。黛玉暗自讚了一句,看乾隆也是一副欣賞的模樣,和敬格格仔細的品味着,笑了。聽着聽着,心裡有了異樣的感觸,在哪兒聽到過櫳翠庵,妙玉唱過的。她身子一僵,這麼湊巧?伸手想找個抓撓地,卻是一把揪住那人地手腕,待要鬆開,卻是由不得她了。再看徐清妍,竟想迷了一般,喃喃自語着什麼。

“怎麼回事兒?”

“這調子是當年安玉妙譜的,這人怎麼也會?”

“你沒聽錯?”

“錯不了,先皇也很熟悉地。有一小段兒還是他改的。”

黛玉忙低聲說:“妙玉唱過地。”她隱隱感到,妙玉離自己很近,卻又恍如隔着一道深凹奇淵,眼裡酸,極想流淚,卻又yù哭無淚。

是妙玉出的消息。乾隆沉下臉:“來人,叫牛繼宗過來。”接着,又和藹地讓有些驚住的和敬點菜。

和敬從未出過門,哪會點菜?就推給黛玉,黛玉又推給徐清妍。徐清妍看看乾隆,見人家虎着臉,只好點了幾樣。酒菜端上來後,外面傳來牛繼宗低低的聲音。

“卑職見過爺,爺吩咐。”

“事情你都知道了?”

“回爺,人被看好了。只等散了,咱們就帶人。”

“問清楚,把消息立馬告給爺。去吧。”

這一行人,除了和敬,都沒了興趣。這人還真會算計,就連吃個酒飯的,也不那麼簡單。看和敬一副滿足的樣子,這才結賬走人。下了樓,走到門外,又有沿街劃旱船的人過來,好不容易擠着到了對面,那是一個燈展。黛玉回眸覺,不見了乾隆與徐清妍,眼下只有和敬與自己。她安慰着和敬:“不礙的,一會兒他們就會找了來。咱們在原地別動彈。”

和敬點着頭,把身子緊靠在黛玉身邊,美目四顧,看的她恍如進入夢幻境地,眼裡帶着朦朧。黛玉摟着她,也是四下裡張望着。好在二人都帶着帷帽,饒是這樣,也是擔憂的。

忽聽耳邊傳來一聲驚喜:“你是林妹妹?林妹妹,你不認識我啦?”

毫無疑問,這就是賈府的寵兒,賈母心愛的孫兒----賈寶玉。他向前一步,站到黛玉面前,就要拉着黛玉的手,被她躲開。

和敬看了氣憤的:“你是誰?走開,不準欺負咱們。否則,我皇阿瑪、阿媽不會饒了你。”

黛玉看到寶玉驚愕的樣子,心有不忍,忙勸着:“這位公子,你認錯了人。快去找你們家人去,少在這兒亂認人。”

寶玉急了,明明是黛玉,爲什麼不承認?莫非是眼前這個小丫頭礙眼?心裡一沉,不在宮裡、王府裡待着,出來身邊哪能沒人?可眼前哪有人?要是被人欺負了,如何是好?心裡隱隱痛,都說你在皇宮內深受太后、皇上疼愛,怎麼不安排人跟着你?要是在咱們府裡,哪能這樣?少不得要做一回護花使。這個小女孩,看穿戴也不像是小丫頭,不管怎樣,先守着她們。眼裡帶着憐惜:“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們受了委屈。小姑娘,你別那麼兇,我又不是壞人。林妹妹,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別過來。”她拉着和敬往後面退着,退着,她心裡清楚,寶玉還是惦記自己的,心裡一熱,可這又能怎麼樣?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事事休。讓那人看見這樣的情景,還不打翻了醋罈子,自己還好說,寶玉就危險了。萬一找個由頭,弄到牢裡,也未嘗不可。心裡想的又不能說出來,只能企盼他能明白,能領悟到這其中的厲害,快些離開。一下子退到盡頭,一堵牆擋住她們。糟透了,糟的不能再糟了。

覺寶玉的神sè有異,心下一沉。回身一看,原來是乾隆,還有徐清妍,心霎時提了起來,這可怎麼好?

寶玉顯然也看到了,看到了乾隆,心裡也是一驚。他心裡有不少話,就是無緣在林妹妹面前吐露,又覺着什麼都不說,會讓那個人誤會林妹妹,自己是一個男人,無論如何也要抗起來。事實上,也沒什麼不能對人說的:“妹妹,我自知在你面前,罪孽深重,愧對你,不敢要求你什麼,只是想爲你做點什麼,只想贖罪。”

乾隆冷冷的:“不必了,玉兒自有人照料,你還是自求多福吧。”緊緊摟住黛玉,喘着粗氣,眼裡冒着火,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讓人有機可趁,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個身影閃過來,緊緊拉住寶玉,狠狠的甩了他一個大嘴巴子,又戰戰兢兢的看着他們這一行人,待要跪下,見那人示意他起來。也是,誰有跪人的癮,忙俯下身子:“請您饒過他,他是個癡呆人,奴才回去後,定要告給家父和二叔,嚴加管束。”他清楚,此時此刻,乾隆絕不會讓人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半遮半掩的說着。

寶玉伸手捂住臉頰,直覺着*不好受,氣的只想趕快回去告訴賈母,讓老祖宗給自己出氣。

乾隆注視着賈璉,點下頭:“算了,都在外面,用不着立規矩,散了吧。好自爲之。”

受到這樣的驚嚇,特別是看到賈璉打了寶玉,黛玉覺着不可思議,寶玉在賈府不是人們的寵兒嗎?怎麼會這樣?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的,一把拉着乾隆,再不鬆手,身子軟下去,沒了知覺。

乾隆恨恨的瞪了賈家的哥倆,忙抱起黛玉往外闖。周圍的侍衛們也緊着在前面突出一條道路。徐清妍拉着和敬緊緊跟着後面。

一個幽靜的院落裡,有着三重院落。此刻正燈火通明,一羣僕婦在拾掇東西。正房內,西廂臥房裡,徐清妍與和敬格格擔憂的注視在炕上的黛玉,和她身邊坐着的乾隆,一隻手還握在黛玉手裡。

咬牙切齒的怒道:“玉兒要是有事兒,朕絕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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